這樣炒出來的什錦菜,除了本分具備的青菜清爽口感以外,更多了幾分豆豉的濃香醇厚,滋味更加悠長。
幹煸豆角,算的上是一道家常菜,新鮮的時令豆角去了老筋切成寸半的段,洗淨濾幹水分,用大火炸的外皮微皺即可。
底油炒香、炒散豬肉末,加入幹辣椒、辣椒、蒜末、姜末、直到肉沫幹酥沒有水汽,将方才炸好的豆角倒入炒勻,加鹽、白砂糖調味,起鍋前淋入香油即可。
滋味濃郁,鮮香中又帶了濃厚的辣味,但卻又是十分解饞的香辣,加上豆角的清香滋味,讓人欲罷不能。
地三鮮,同樣是十分家常的菜式,選用的材料更是茄子、土豆、青椒這樣的時令菜蔬,做法更是十分家常方便。
炒鍋爆香蔥姜蒜,加生抽、白砂糖、胡椒粉、鹽調味後放入适量清水,放入裹澱粉後炸的表皮泛皺、同樣炸的表皮金黃的土豆以及青椒,大火翻炒,勾少量澱粉收幹湯汁便可出鍋。
香菇炖雞,鍋燒熱後放油煸炒姜蔥、八角、香葉等,将剁成塊的雞肉翻炒至變色,表皮微微發黃時,先後加入料酒、醬油、白砂糖、香菇、水等,大火煮開後轉為小火,炖煮上一刻鐘左右的功夫,加鹽、胡椒粉,攪拌均勻,大火收汁便可。
菌類的香與雞肉的肉香兩者交相輝映,卻又互相襯托,使得這道菜的滋味越發醇厚濃烈。
蓮藕蒸排骨,豬小排洗淨焯水去血沫,與滾刀切的蓮藕、生姜片、蒜片、鹽、白糖、料酒放入煮開的水中,随後便将入盆放蒸籠,大約半個時辰左右,撒入香蔥末便可出鍋。
這是道湯菜,瞧着與平常的蓮藕炖排骨似乎并沒有太大的區别,同樣是瞧着清清淡淡的,但仔細一嘗便覺得有着不同,蒸排骨清香味更濃,湯也更加醇厚。
這九樣菜,三個人都依次嘗了一些。
當然,很快便也就有了收獲。
這九道菜,前六道是那乞丐所推薦的菜式,後三道是他們自己點的,而後三道中,方懷仁所點的地三鮮僅僅是因為覺得家常菜更能考驗一個廚子的廚藝,所以點了一道十分家常且易做的菜。
而沈香苗則是因為看了周圍鄰桌上香菇炖雞出現的概率比較高,覺得這菜估摸着也不差,所以點了這道菜來吃。
而沈福海所點的蓮藕蒸排骨,純屬就是随意點的,想吃排骨了而已。
這樣出于各自目的點出來的菜,大家很快也就發現了問題。
方懷仁是先張了口:“這幾樣菜,若說最好吃的便是那乞丐所推薦的六樣菜,剩下的三樣,香菇炖雞最佳,蓮藕蒸排骨其次,最差的倒是數這地三鮮了。
”
“正是。
”沈香苗點頭,表示贊同。
這六道菜最好吃,便是說明這那乞丐所言不虛,香菇炖雞周圍人都點,滋味自是不差,蓮藕炖排骨自不必說,倒是這地三鮮,估摸着不是出自掌勺大廚之手,是底下徒弟燒的。
這倒是也說明,這天然居裡頭的廚子也是水平各異,差距不小。
“如此看來,那乞丐倒是眼光獨到,看的這般真切。
”方懷仁感慨不已,看了一眼沈香苗。
若說這眼光獨到,那乞丐是一個,沈香苗又是一個,竟是能拿準了,那乞丐能知道的這般詳細。
聽着方懷仁與沈香苗在這裡讨論菜的滋味,沈福海咂咂嘴,舔了舔嘴唇,道:“怎的你們說這個好吃,那個差些,怎的我覺得每道菜都十分好吃呢,并不曾吃出來哪道菜不好吃。
”
“好歹是百年傳承的老店,這天然居的滋味定然是不差的,這裡頭的每一道菜拿到咱們鎮上去,許多都比月滿樓做的好吃,說滋味不好,隻是相對于滋味好的菜來說,這道菜仍有欠缺罷了。
”沈香苗解釋道。
“正是這個道理。
”方懷仁也随聲附和。
沈福海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摸着下巴仔細的思量着方才沈香苗所說的話。
店小二斜眼瞥了沈香苗等人幾眼,在去那邊拿了爐火上的大鐵壺時,不由得輕聲笑了笑,一邊笑一邊道:“有點意思。
”
賬房先生是個略上了年紀的人,留着山羊般的胡須,聽到店小二在那裡嘀咕,便笑着捋了捋胡須:“八斤,你在絮叨什麼?
”
八斤是店小二的小名,因為生出來的時候,足足八斤重,便取了這樣的名字來,後因為月子裡頭便生了場大病,僥幸救了回來,家人覺得糙名好養活,便不曾取了大名,隻用了八斤這個名字。
八斤聽到有人問他,便笑道:“和貴叔,我是在念叨那桌客人呢。
”
說着,八斤指了指方懷仁與沈香苗所在的桌子。
“哦?
”眼睛已經有些不大重用的宋和貴微微眯了眯眼睛去瞧,接着笑了起來:“不過就是兩個人帶了一個晚輩後生出來吃飯,哪裡有意思了,還值得你這般念叨?
”
“哎呀,和貴叔,你且仔細看嘛。
”八斤指着那邊,說道:“三個人,尋常人一般就是三道菜,一個湯,或者飯量大些的,想講究排場的,點上四個五個菜,也就是頂天了,可人家點了九道菜,九道菜呢,如何吃的完去?
”
“按說這有些人家中富足,習慣鋪張浪費,或者富家公子少爺的,底下小厮仆人多,點的多些,挨個嘗嘗滋味,剩下的都賞給了下人們,這倒是也情有可原,可這三個人所穿所戴,不過就是尋常人家的細布衣裳罷了,怎麼也瞧不出來是揮金如土的那種人家。
”
“這樣的人一下子點了九道菜,還不稀奇?
”八斤笑着反問道。
“嗯。
”宋和貴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聽你這麼一說,似乎是這麼回事。
”
“倘若單單是這個也就罷了,方才我給他們添茶水之時,聽到那個年輕人在那說這醉腰絲的做法,說的是分毫不差呢,瞧着那年輕人白白淨淨的,又生的瘦弱,可不像是個做廚子的人,竟是将這做菜的法子說的這般詳細,可不是讓我覺得有意思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