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翼侯世子白旸披盔戴甲,騎馬自明德門飛奔而出,直奔城南十裡的右羽林衛大營。
守營門的副将見大将軍騎馬趕來,急吼吼地喊道,“弟兄們,快,快開門!
”
打開營門,守門将士還未來得及行禮,白旸便殺到了。
馬嘶、鐵蹄聲和煙塵随着白旸的聲音撲向守營副将,“右羽林衛地字營的王和武何在?
”
也不知市場被嗆的還是被吓的,副将咳嗽着說不出話,着官服的柴易安從營中快步走出來,行禮道,“大将軍,王和武将軍一個半時辰前率領兵馬,自南門出營操練去了。
”
白旸先皺了皺眉,才略一點頭問道,“王和武奉何人之令出營?
”
“咳、咳——”白旸這話帶着殺氣,守營門的副将吓得眼淚都咳嗽出來了,轉頭求柴四将軍幫他答話。
柴易安抱拳道,“末将不知,大将軍請先進營歇息,末将這就派人去問清楚,再回禀大将軍。
”
白旸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們去了何方?
”
若不是提前自姜留那裡得了消息,柴易安準會以為白旸是來右羽林衛找茬,借機撸掉王和武頭上官帽樹威風的。
但現在,他卻十分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營中苦等三日的機會終于來了。
這種場合該怎麼應對才能摻和進去?
柴易安眸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
柴易安抱拳,面帶誠懇道,“王将軍也是這幾日在營中悶得狠了,才帶兄弟們出去轉轉,易安以項上人頭擔保,他們絕不會擾民惹事的,易安給您帶路,白大哥請!
”
王和武奉密令帶着右羽林衛六百精兵,從山路急行軍,三個時辰後将到達包圍四姑娘山的指定位置。
因六百人動靜太大,白旸才來大營做這一場戲,坐實王和武帶着官兵入山吃喝玩樂的罪名,然後白旸再與譚耀坤帶五百兵馬入山“擒拿”王和武。
按計劃,白旸要騎馬直入右羽林衛大營,與統領右羽林衛的譚耀坤發生激烈争執,然後兩人一起點五百兵馬入山。
王和武帶領的六百精兵、白旸和譚耀坤帶領的五百精兵、白旸這兩個月已暗暗布置在四姑娘山附近的八百精兵再加左千牛衛大将軍孔風閣帶領的一百千牛衛,共計兩千,将在今日後晌血洗四姑娘山。
柴易安,不在計劃之中,白旸看着他,無奈又有幾分欣喜。
柴易安、姜楓和白旸的三弟白晅自小便混在一處,白旸也熟知柴易安的性情:他與姜楓、白晅一樣,重的是人情而非規矩、禮法。
所以,柴易安當着滿營将士的面,與身為羽林衛統領大将軍的自己套近乎、為王和武求情,是很符合柴易安性情的做法。
而柴易安的出現,也算是坐實了王和武私自出營之罪。
白旸裝作一副強壓着怒火的模樣,揮手道,“易安,你退下!
”
“白大哥……”
“退下!
”白旸催馬便沖了上去。
柴易安狼狽退到一旁,待白旸的馬過去後,他顧不得煙塵“慌忙”追着喊道,“大将軍——”
柴易安奔跑自是趕不上白旸騎馬快,待他趕到帥營時,白旸已與譚耀坤拔刀相向,兩方将士也手握兵器,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柴易安連忙沖到正中和稀泥,“都是為了公務,兩位将軍何必傷了和氣,有事坐下來慢慢說……”
“說個屁!
”譚耀坤跳腳罵道,“我右羽林衛上萬将士,隻不過派幾百人出營操練,還要向你請令不成?
白旸你不要欺人太甚!
”
白旸冷沉着臉,“他們若是出營操練,自不必向本将軍請令,但他們是帶鍋竈入山狩獵!
萬歲早已下旨,這方圓三十裡山中的獵物都歸白虎天降所有。
譚将軍放他們入山,是想跟天降搶食麼?
”
譚耀坤一腳踢翻了桌子,“你他娘的這是說老子抗旨不遵?
!
老子提着長矛在沙場上割腦袋時,你小子還在家吃奶呢!
别他娘的仗着你是侯府世子就往老子頭上扣屎盆子,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你他娘的有種,就跟老子比劃比劃,你赢了老子聽你的,你輸了麻溜給老子滾!
”
白旸的臉更冷了,“譚‘老’将軍如此維護王和武,莫非他入山是給‘老’将軍您弄下酒菜?
”
“你他娘的——”譚耀坤一抖長矛刺向白旸。
柴易安擡手握住冷冰冰的鐵杆,緊給譚耀坤使眼色,“譚将軍息怒,定是有小人從中作梗離間二位将軍,您二位都是精明人,萬不可讓惡人坐收漁翁之利。
”
柴易安又轉頭“哀求”白旸,“王和武将軍确實是入山操練兵馬,大将軍若不信,末将這帶您入山查看可好?
”
譚耀坤以為柴易安是白旸安排的,便按着提前商量好的計劃怒吼道,“對,走,咱們進山去看。
等回來後,老子要入宮面聖!
這口氣出不來,老子就挂印回鄉,天天他那娘的進山打鳥!
”
白旸裝出一副騎虎難下的架勢,“好,是與不是進山查看便知。
曹将軍!
”
跟随白旸入營的副将曹瑞立抱拳,高聲道,“末将在。
”
“你速回應,調三百……”
譚耀坤冷嘲熱諷地打斷白旸,“怎麼?
白大将軍是信不過我右羽林衛将士?
你對左右羽林衛一視同仁原來就是這麼個同仁法?
大小眼兒?
”
白旸也怒了,“好。
那請譚将軍調三百人馬,随本将入山。
”
“三百人可襯不出您白大将軍的氣勢,柴易安!
”譚耀坤吼道,“去把先鋒一營的人給本将軍帶過來,陪着白大将軍進山看王和武抓鳥!
”
“末将領命!
”
譚耀坤的話已出口,白旸再想阻止已是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看着柴易安出去集合兵馬。
他們這邊一入山,姜留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暗道一聲柴四叔果然有些手段,這麼大事兒說摻和進去就摻和進去了。
延平請示道,“姑娘,咱們可要加派人手監視秦相的動靜?
”
“不必。
”姜留用長筷子加起一小條肉,伸入籠中喂鳥,“秦相現在肯定在宣德殿内,掃平四姑娘山之前,他絕走不出殿門一步。
”
景和帝籌謀兩月才出手,豈會不将罪魁禍首秦天野控制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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