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了兩圈的永昌知府廖傳睿笑吟吟道,“淩弟前日又抓了一批偷販軍馬的官兵?
”
“抓了一個五十人的小隊。
”江淩道,“這已是今年第四批了,重金之下,定還會有人铤而走險。
堵不如疏,我想打開馬市。
”
永昌歸于大周後,其轄區内的山丹軍馬場最優良的軍馬自然先供大周禁軍所用,使得原本可從山丹購買或搶奪軍馬的匈奴、摩羯等國失去了最近、最大的一處軍馬來源。
沒有軍馬,就等于斷掉了他們的腿。
一旦将這些部族逼急了,聯合攻打周境,後果不堪設想。
商賈世家出身的廖傳睿贊同,“封了一年多,是該開了。
馬市一開,馬商湧入,永昌的百姓也能獲得許多實惠,但潛藏的風險也不少,淩弟打算怎麼個開法?
”
商量訂下重開馬市之事後,廖傳睿笑問道,“新抓的這批罪兵,淩弟打算如何處置?
”
兩人共事多時,廖傳睿一開口,江淩便知他想做什麼,“姐夫需要人手?
”
廖傳睿胖了,笑起來越發像座彌勒佛像,“西城内多處房舍需要整修,若淩弟不急着用人,将這些人借我一月?
”
江淩應下,又道,“咱們缺人手,我給嶽父寫封書信,發配幾百壯勞力過來?
”
永昌百廢待興,充軍發配的罪犯,比征本地百姓做力役或雜役要合算得多,廖傳睿心中打起算盤,“六百人壯勞力,若再弄些讀書識字的過來,是再好不過。
”
“好。
”江淩記下,又道,“我打算提前回京,對付廖宇。
”
廖傳睿出京赴任時,廖宇還未回京,他與廖宇并未打過照面,他隻能通過朝廷的邸報和康安來信解這位閣老的手段,分析道,“廖宇幾次利用政事打壓、拿捏與二叔交好的京中官員,明面上都交待得過去,也無損于朝政,甚至對朝政有利,萬歲雖偏袒二叔,也不會過多幹涉,張閣老等人也不好出手,處處維護二叔。
二叔在康安人脈極廣,他能令廖宇過的不舒坦,但卻無法在朝堂上與他抗衡,這樣隻能占小便宜吃大虧。
六妹雖聰明,但她無法站在朝堂之上,你确實該回了。
永昌交給我和裘叔,你盡管放心。
”
譬如于淵子被廖宇派到于阗這次,廖傳睿和江淩不幫于淵子,會被人說姜家知恩不報;他們幫于淵子做好差事,廖宇還會因知人善任,被萬歲誇獎。
你說這氣不氣人!
嶽父被欺負,留兒被氣哭,已觸及了江淩的底線,他恨不得現在就回京,讓廖宇日日不得安生,“我打算收了靺鞨的地盤,用作馬道和商道。
”
廖傳睿眼前一亮,“此舉不隻可殺一儆百,還可打開财路,百利而無一害。
淩弟有幾重把握?
還需我做哪些籌備?
”
喝了口茶的江淩擡頭,劍眉之下星眸如火,“八成。
這次收買山丹馬場守軍的便是靺鞨,我以此為由,帶兵滅靺鞨。
與匈奴等國斡旋之事,就有勞姐夫了。
”
“好!
”廖傳睿站起身,一拍桌子,“就這麼辦!
”
看着他顫悠悠的肚子,江淩想到了留兒在信中提到的事,便道,“姐夫來永昌還不滿一年,卻胖了幾十斤。
最遲明年七月,我二姐應會來此探親,姐夫這樣胖下去,不怕我二姐見了你後,轉身便走?
”
廖傳睿笑容僵住,苦惱道,“全怪這裡的羊肉太好吃了。
”
說罷,廖傳睿又自我安慰道,“你二姐若重樣貌,當初就不會嫁給我了。
”
江淩英俊的展顔含笑,若山間略過一陣清風,“姐夫或許不知,我三姐夫開始習武了,每日早晚,勤練不辍。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月中旬與我三姐去查看新居時差點摔倒,卻被我三姐一把扶住了。
”
廖傳睿吸了吸肚子,與江淩鬥起嘴皮子,“話說起來,淩弟來此四載,比在康安時黑了許多呢。
”
江淩面色不改,“确實是黑了,所以我打算回京時乘車不騎馬,再多吃些果蔬,路上走兩個月,該能捂回來一些。
”
劉君堂是俊美多才的文狀元,江淩是胸中有萬甲兵的英俊大将軍,他們都在努力變得更好。
筝兒那般美好,自己本就是姜家女婿中外貌最差的一個,怎能因筝兒已是他的妻,怎能因羊肉好吃,便任由自己大腹便便?
自己也得努力配得上筝兒才行。
廖傳睿吸了吸肚子,“你二姐來之前,我定瘦回成親時的模樣!
”
五月初,江淩的回信送到了姜府。
姜二爺打開書信後十分滿意,轉身去找刑部尚書,商量發配犯人去永昌服苦役之事。
姜慕燕也很滿意,江淩回來後,他與留兒的婚事也該操辦了,其他的嫁妝還好說,新房的家具物什該開始打了。
姜留收到書信,見他已安排人去迎于淵子和袁春傑,嘴角微微勾起;見他督促二姐夫減肥,嘴角勾得更高了。
看到最後,江淩問自己喜歡他白一些還是黑一些時,姜留笑出來聲,提筆回信。
“古銅色麼……”
十日後,江淩收到留兒的回信,會心一笑。
嶽父喜歡白一點的,留兒喜歡古銅色的,那自然是選留兒喜歡的顔色。
因為就算他變白了,嶽父也不會看他順眼,誰讓他要奪走嶽父的掌中寶呢。
時光飛逝,轉眼便得到了八月二十六,姜慕燕出嫁的日子。
這候章汜
樂安侯嫁女,十裡紅妝,風光無限。
康安第二美男子騎駿馬到姜府迎親,跪地給嶽父嶽母磕頭,“請嶽父、嶽母放心,小婿定待燕兒如珠如寶,不教她受一點委屈。
”
女婿表态,該嶽父發話了。
可咱們康安第一美男子,卻隻想把眼前這個礙眼的弟子一腳踢出去。
大着肚子的雅正偷偷轉腳,輕輕碰了碰丈夫的官靴,提醒他要冷靜。
姜二爺這才壓下不舍,說了幾句場面話。
可待身着嫁衣的大閨女到堂拜别父母時,姜二爺的眼圈強忍着才沒落下眼淚,“為父隻有一句話,燕兒當牢記在心。
”
淚水漣漣的姜慕燕俯身聽訓。
姜二爺道,“你若在劉家受了委屈,定要回來告訴為父。
無論何時、何事,為父定會為你做主。
”
聽了父親的話,姜慕燕忍不住哭出了聲,“爹爹的話,女兒牢記在心。
”
姐姐一哭,姜留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來。
待姜三郎背起姐姐往外走時,姜留跟在姐姐身後,哭得極為傷心。
制大制枭
走在前邊的小悅兒回眸看看背着三姐的三哥,又看看哭得很難看的六姐,停住了腳步。
待六姐走上來時,小悅兒安慰她道,“六姐莫哭,悅兒背你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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