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大早出門,買了一大車東西,臨近晌午時才返回姜府用膳。
飯後,姜留與姐姐返回跨院午歇時,姜慕燕小聲道,“今日去彩衣巷的路上,我瞧見劉承的夫人在彎兒巷頭那家茶樓吃茶,便派人去打聽了一番,才知與她一處吃茶的人是劉溪。
你猜,劉夫人找劉溪做什麼?
”
姜留躺在床上,用力伸了伸懶腰,“要錢。
”
姜慕燕給妹妹蓋上被子,笑道,“除了要錢,還有一事:劉夫人要讨回劉承生前送給劉溪的一處宅子。
”
去年五月,劉承因牽涉進秦天野一案被抓,已于去年秋後處斬。
因其祖父救先帝有功,所以景和帝沒動其父劉繼邑江侯的封号。
但也僅是沒動封号而已,如今劉繼已丢了官職,龜縮在府中。
劉繼的二弟也因貪墨,丢了羽林衛的差事,散盡家财才算保住一條命。
邑江侯的府邸和封号,等劉繼一咽氣,便全沒了。
劉氏族人怕受到牽連,已散去另謀出路。
劉承一家早已被趕出邑江侯府,被抓後家财被盡數收繳,柳如煙隻得帶着一雙兒女回娘家居住。
但柳如煙的父親也因受到劉承的牽連丢了官職,她們母子在柳家的日子并不好過,這才打起了劉承留給劉溪的宅子的主意。
姜留問道,“劉夫人拿什麼威脅劉溪,她的身世?
”
劉溪是劉承的庶女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姜慕燕點頭,壓低聲音道,“除了身世,劉溪還瞞着康光昚,與他人有染。
”
景隆九年六月,劉溪在康安西市放生湖邊鬥樂會之時,假扮姜慕燕,想算計逼迫劉君堂娶她。
劉君堂識破她的詭計,劉溪身敗名裂,劉承名義上把劉溪送去了家廟,實則是将她送給護國公的小兒子康光昚做了外室。
劉溪容貌出色,又很會哄男人,康光昚雖未把她接近府,但待她也算不錯。
劉承被殺後,康光昚給劉溪換了地方,藏得更深了。
姜留好奇地追問,“劉溪與誰有染?
”
姜慕燕挑床幔向外看了看,才湊到妹妹耳邊,小聲道,“是左羽林衛中一個從六品副尉,名做周瑞,是劉承二叔一個故交之子,自小便愛慕劉溪。
”
姜留驚訝得瞪大桃花瞳,“周瑞不知道劉溪是康光昚的外室?
”
姜慕燕輕輕搖頭,“這我便不知了。
”
“姐姐能知道這些,已經很厲害了。
”姜留與姐姐擠在一床被子下,感歎道,兩朵白蓮花湊在一處,熱鬧了。
姜慕燕擔憂道,“劉夫人今日看父親的眼神,跟瘋子沒什麼兩樣。
我怕她窮途末路之時,會來求父親。
”
姜留明白了,“待會兒睡醒了,咱們跟猴兒哥說一聲,讓他提防着柳如煙。
”
父親已是三品朝臣,每次出門,明裡暗裡保護他的護衛不下三十人,以防有人行刺。
但姜慕燕還是心裡不踏實,“提防着不是辦法,得徹底解決這個隐患。
我想跟母親提一提,看她可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法子。
”
姐姐這三年,成長得很快。
姜留甚感欣慰,“我覺得可行,柳如煙若真敢盯上爹爹,母親出手比咱們出手更合适。
”
姜慕燕聽妹妹這麼說,心裡才踏實了,“劉承的一雙兒女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劉夫人一旦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會影響兒女的婚配。
隻要她還在乎兒女,就不該做太出格的事。
”
姜留點頭,“但願她記得。
”
說完了柳如煙的事,姜慕燕咬了咬唇,羞澀地問道,“爹爹在樓上,說了些什麼?
”
“姐姐是想問爹爹跟姐夫說了什麼?
”姜留嘿嘿一笑,“姐夫說他沒外袍穿了,爹爹十分有耐心地給他選了五件。
”
這個傻子……姜慕燕拉起被子,蓋住了羞紅的小臉。
姜留也閉上了眼神,在雲裳綢緞莊裡,爹爹給三姐夫選衣袍時,也給江淩選了幾件。
還讓姜留給江淩選了搭配衣袍的玉佩、腰帶和帽子。
當時選着選着,姜留忽然有些想哭,因為想他。
分别三個多月以來,姜留第一次體會到想一個人想得心疼是什麼感受。
三千餘裡,萬水千山,再相見,便是三年後,近千個日日夜夜……姜留搖着桃花瓣般的下唇,将頭縮進了被子裡。
睡醒之後,姜慕燕去正房與母親說起柳如煙和劉溪的事,姜留在閨房整理好要送給江淩的衣物和書信,然後喚來芹青,讓她包袱交給信差,然後姜留溜溜達達到了正院。
見母親正與姐姐說着柳如煙與劉溪的事。
“劉承的兒子劉申今年十八歲,女兒劉瀾十四歲,都未訂親。
劉夫人想讨回劉承送給劉溪的院子,是為了給兒子說親。
”今日不隻姜慕燕瞧見了柳如煙,雅正也瞧見了,她一直關注着柳如煙的行蹤,所以知道的比兩個閨女還多,“劉夫人相中的兒媳婦,本是東城兵馬司一個巡街副使家的庶女。
你們的父親升任京兆尹後,女方家便不肯嫁女兒了。
”
姜二爺與劉承之間的恩怨,康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姜二爺升任京兆尹,其下五成兵馬司的巡街副使,哪還敢與姜二爺的死對頭的兒子結親。
姜慕燕好奇問道,“那戶人家怎會肯将庶女嫁給劉申?
”
雅正讓姜留坐在自己身邊,幫她扶正頭上的桃花簪,“因為劉申回邑江侯府,向其祖母邑江侯夫人求了不少錢财。
”
姜留明白了,“所以那個副使是為了錢财,才把庶女賣給劉申?
”
雅正笑着點頭,“是副使夫人定下的,他家有已訂親要出嫁的嫡女,需要攢嫁妝。
”
姜慕燕明白了,“這門親事黃了後,劉申再想娶康安城内官宦人家的女兒,怕是難了。
”
雅正聲音帶着一絲清冷,“不隻官宦人家的女兒,便是康安城内尋常人家的女兒,他也娶不到。
那個叫周瑞的愣小子對劉溪死心塌地,言聽計從。
柳如煙此時去招惹劉溪,便是做絕生路。
”
姜留眼睛一亮,“母親是說,劉溪對柳如煙起了殺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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