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折子,皇上皺起眉頭,沉思起來。
北城的人們窮困,這一直是一個難題,皇上也曾嚴令北城的官員想法解決這個問題,可是官員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這個事情就一拖再拖,一直到現在,北城的大多數人還過着食不果腹的生活,賣兒賣女的事情常有發生。
而孟倩幽此舉,确實可以暫時解決一部分人的生計,掙得的工錢也許可以撐過将要來臨的冬季。
可是,她為何有這麼大的手筆,是真的需要,還是想要做給自己看,為她和軒兒的婚事做籌碼。
思及此,皇上開口喚道:“來人!
”
從角落裡走出一名黑衣人,恭敬道:“皇上!
”
“你去暗地調查一下,看那個鄉下丫頭是真的需要買地,還是想要做給我看?
”
“是。
”黑衣人應聲,快速離去。
皇上又看了一下手中的奏折,把它放在了一邊。
孟倩幽和孟齊不知道他們這個招工的舉動不僅引起了京城人們的注意,就連皇宮裡的太後和皇上也知道了,并且起了疑心。
兩人帶着馬隊回了家以後,吃過晚飯,就坐到一起商議明天的事情。
孟齊道:“明日我先去作坊安排好一切,然後再領着衆人去外城。
”
孟倩幽搖頭:“這個作坊不比家裡,還沒有熟手,你必須親自盯着,至于外城,我跟着去就行。
文彪和他的衆兄弟都在那裡,到時我安排好了交給他們,以後我們也不必日日過去。
”
“你不是還要跟文夫人治病嗎?
哪裡有時間?
不然的話,開墾荒地的事就錯後幾日吧,等我把作坊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再安排荒地的事。
”
“不行,你沒看到今日那些過來報名的人嗎?
恨不得立刻就要去開墾荒地,如果我們再錯後幾天的話,恐怕會有人忍不住的,到時出了亂子給包大人帶來麻煩就不好了。
嫂子那邊好說,一會兒我讓青鸾去給文泗送個信,讓她們明日下午再來就好了。
”
孟齊不同意:“這樣,你太累了,這樣吧,明日我先領着衆人去荒地,安排好了,交給文彪以後,我再回來教作坊裡的工人做工。
”
“二哥,”孟倩幽笑道:“在你眼裡,你小妹我何時變的這麼嬌氣了,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麼的。
”
孟齊還要堅持,孟倩幽笑着說道:“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明日一早,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咱們兄妹倆争取把這裡的生意早日做起來。
”
她的脾氣說一不二,既然做了決定就輕易不改,孟齊無奈,點了點頭。
第二日早早的吃過早飯,孟倩幽和孟齊便坐着馬車來到了北城。
孟齊去了作坊。
孟倩幽則領着帶着工具的人們浩浩蕩蕩的出了北城門。
守城的兵士們昨日也聽說了孟倩幽招工的事情,不過看到幾百人還是吓了一跳,要不是他們拿着開墾荒地的工具,兵士真的會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呢。
荒地離北城并不遠,可是要走着大概也是需要一個時辰,到了荒地邊上,孟倩幽讓人們先等候,自己坐着馬車來到了莊子前。
文彪帶着镖局的兄弟們在莊子裡住着,不缺吃喝,這幾日把該說的話也說了,心裡正發愁,這些兄弟們光是這樣白白的吃喝孟姑娘的也不是辦法,這時聽到了敲門聲。
文彪示意,一名镖師過去打開了門,見是孟倩幽,立刻回頭高聲說道:“少主,是孟姑娘!
”
所有人立刻走了出來,文彪問:“姑娘,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
孟倩幽不答反問:“你們這幾日過的如何?
”
“很好,有吃有喝,還可以和兄弟們一塊唠嗑,就是太閑了,心裡難受。
”文彪回道。
“知道你們煩了,我特意給你們找了一個活計,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們可有的忙了。
”
孟倩幽不單讓他們住在精緻的莊子裡,還每天讓他們白吃白喝,镖局裡的這幫人心裡早已經過意不去了,聞言文遠馬上帶頭說道:“孟姑娘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就行了,隻要我們兄弟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需要你們幫我看住幹活的人,每天給上工的人做個登記就行。
”
衆人不解,孟倩幽便把她招了幾百人過來開墾荒地的事告訴了他們,最後說道:“你們不需要做什麼,隻要監督好了他們幹活就行。
他們的手頭慢一點的沒有關系,但不能有偷奸耍滑的,一旦發現,就把他趕出去。
”
一名镖局弟子嘴快,道:“那這麼說,我們就是管事了?
”
文遠呵斥他:“别插嘴,讓姑娘把話說完。
”
那名弟子紅了臉。
孟倩幽道:“他說的不錯,你們就相當于管事的,但是你們隻是負責監督他們幹活,但決不能欺壓他們。
”
文遠保證:“姑娘,放心,絕對不會出現那種事情。
”
孟倩幽點頭,掏出登記冊,交給文彪:“這上面是所有來幹活的人的名字,你們分開,每人負責一些,從今天開始,這些人就跟着你們。
”
文彪接過,打開一看,密密麻麻的有不少人,吓了一跳,驚訝道:“姑娘,這人也太多了吧?
”
“天快冷了,趁着這段時間把荒地開墾出來,明天春暖以後,我們就可以直接種土豆了。
所以招的人多了一點,不過,你們人多,分到每人的手下也就沒有多少了。
”
文彪點頭,“我知道了。
”
“你們跟我出去吧,從今以後,不必隻窩在莊子裡了。
”
衆人心喜,随着她出了莊子,來到做工的人面前。
孟倩幽大聲給做工的人說這些人是管事的,以後負責監督他們幹活。
幹活的人們見這些人一個個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心裡有了幾分懼怕。
孟倩幽看到他們的表情,安慰道:“你們放心,隻要你們踏踏實實的幹活,他們不會怎麼樣你們的,反之,有人不好好幹,想要渾水摸魚,那就别怪他們不客氣了。
”
聽她這樣說,衆人放下心來。
孟倩幽讓文彪按登記冊上的名字喊了一些人出來,先由文遠帶着去幹活,告訴他,以後這些人就歸他管,然後又讓文彪依次喊出一些人,讓文勇帶着去幹活,同樣的也是說那些人以後歸他管,然後就以此類推,每個镖局的弟兄都領着人找了不同的地方去幹活。
最後隻剩下文彪,文虎、文豹好文松四人。
孟倩幽道:“你們幾人的傷還沒好,暫時還回不了家,這樣,你們幾個想辦法把這幾百畝地,分成大小相同的區域,讓他們每人帶人負責一塊,這樣既好管理他們,幹活也快。
”
文彪一一記下。
孟倩幽道:“我先回去,一會兒就讓人給你們送幾口大鍋過來,你們今天中午先做大鍋菜,等明日我找一些廚娘過來,開始給人們做飯。
”
文彪應聲。
吩咐完了以後,孟倩幽就坐着馬車往回走,走到半路,碰到小厮坐着馬車來給文彪衆人食材。
孟倩幽喊住他,道:“我今日招了幾百名工人過去,你這些食材是遠遠不夠的,你還是随我回去,我列個單子,你再去買一趟吧。
”
小厮恭敬應聲,車夫調轉馬頭,跟在孟倩幽的馬車後面,回了作坊。
孟倩幽先找到做飯的女人,問:“你的鄰居親戚有沒有和你一樣願意過來做飯的,工錢和你的一樣。
”
女人連連點頭:“有有有,有好多人跟我打聽呢。
”
“你現在去把她們喊來。
”
女人應聲,快步跑了出去。
孟倩幽找到紙筆,列了一個單子給小厮:“你現在把這上面的東西買齊了,讓他們送到城外的莊子上去。
”
小厮接過,吓了一跳,道:“姑娘,這些東西得花多少的銀兩呀,讓我說,您還是和其讓人一樣,讓他們自帶幹糧,給他們燒點熱水行了。
”
“吃不飽飯,哪裡有力氣幹活,快去吧,再耽擱下去,中午飯就不知道幾時能吃到嘴裡了。
”
小厮又心疼的看了單子上的東西一眼,才不情願的吩咐車夫跟着他去買東西。
做飯的女人很快喊來了另外三名女人。
孟倩幽見她們穿戴還算幹淨,整個人看着也算利索,道:“從今天開始,你們負責給這作坊裡的工人做中午飯,工錢每天是四十個銅闆。
”
幾名女人驚喜的眼裡冒光,連連道謝。
孟倩幽又道:“我還需要招十幾個做飯的人,你們誰家裡的鄰居親戚有願意過來的嗎,下午可以喊她們過來讓我二哥看一下,不過她們每日得去城外的莊子上做飯,來回要走不少的路,辛苦一些,工錢也給她們加十文,五十文錢。
”
一個壯勞力出去累死累活的做一天工,才掙八十文錢,現在隻做一頓飯就可以掙五十文,就算遠點怕什麼,幾名女人紛紛驚喜的點頭,說自己回家以後就去找人過來。
安排好這一切,孟倩幽走進作坊。
孟齊正在教工人們如何做土豆粉,看到她進來,示意工人們可以上手試一下,自己走到孟倩幽身邊。
看他滿頭大汗,孟倩幽掏出自己的帕子遞給他,問:“怎麼樣?
”
孟齊接過帕子,随意的擦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汗,道:“恐怕得需要兩天的功夫才能學會。
”
“不着急,店裡還有賣的,一定能夠要讓他們學好了,咱們再開工。
”
“我知道,你那邊安排好了吧?
”
孟倩幽點頭:“全部安排好了,就剩下做飯的人沒有招了。
”
她這一說,孟齊才想起,道:“昨天太忙了,竟然把這事給忘了,一會兒我就去找包大人。
讓他再幫咱們找些女人過來做飯。
”
“不用了,作坊裡的我剛才已經找好了,你從今天開始給她們算工錢就行。
至于荒地那邊,今天先讓文彪的那些兄弟們做,等下午的時候就會有人過來了。
到時候你看一下,找個十幾人就行。
”
孟齊點頭:“知道了,你回家吧,休息一下,下午好給文夫人治病,我中午就不回去了。
”
孟倩幽應聲。
孟齊把帕子還給她,又回去教工人們。
孟倩幽見沒有自己的什麼事,便回了南城的家中。
齊王妃也聽說了孟倩幽招人的事,想着她這麼大的手筆,手裡的銀子肯定不富裕,便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積蓄,派人把皇甫逸軒叫到了面前,交給他:“你把這些銀兩給孟姑娘送去,如果不夠的話在回來給母妃要。
”
皇甫逸軒抿了抿唇,就把自己把這幾年打理手頭生意掙得銀子都給了孟倩幽的事告訴了她,道:“我那些銀子足夠她用了,母妃的這些還是留着吧。
”
齊王妃先是驚訝,然後笑着把新票放到他的手裡,“那些都是你的,這些才是母妃的心意。
”
見齊王妃執意給,皇甫逸軒接過,道:“好,我一會兒就給她送去。
”
齊王妃點頭:“你告訴她,想要做什麼事情,就大膽的去做,有什麼事母妃給她撐腰。
”
所以孟倩幽到家的時候,皇甫逸軒已經在她的屋裡等着哩,并把齊王妃的話告訴了她,有些酸溜溜的說道:“我怎麼感覺母妃現在對你比對我還好呢。
”
孟倩幽失笑,不客氣的接過銀票,放進了皇甫逸軒給的那個小匣子裡。
道:“你等着,我去給你做兩個菜。
”
皇甫煜立馬就高興了,忙殷勤的說道:“我幫你燒火。
”
世子每次來,孟倩幽做飯都是他幫着燒火,青鸾、朱籬兩人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好幾天沒有過來了,吃過午飯,皇甫逸軒賴在孟倩幽的屋裡不肯走,直言自己這兩天沒事,可以天天過來。
孟倩幽告訴他一會兒文泗的夫人會過來治病,他不可以在這屋,讓他去孟齊的屋子裡休息一下,别和文泗的夫人照面,免得她們姐妹倆不自在。
不知為什麼,原本說了過年以後才開始讓皇甫逸軒辦差事的皇上,最近就開始時不時的派個小差事讓他去做,以至于他不像以前那樣每天下了國子監就過來。
好不容易這兩天有空閑了,偏偏還趕上文泗的夫人過來看病,皇甫逸軒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知道這是大事,說他們姐倆一過來,自己就去孟齊的院子裡,現在跟她多呆一會兒是一會兒。
孟倩幽拿他沒轍,随了他去。
誰知道,馮靜雯姐妹倆還沒來,霍老爺父女倆卻過來了。
聽了守門人的禀報,孟倩幽皺眉,問:“他們說沒說有什麼事?
”
守門人恭敬回道:“沒有,隻是說要求見東家。
”
霍家在這京城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直接撕破了臉皮說不見也不好,孟倩幽略一沉吟,吩咐守門人:“請他們進來。
”
守門人應聲,去請了父女倆進來。
霍老爺和霍香伶随着守門人走了進來,一名仆人提着禮品跟在後面。
一見面,霍老爺拱手,朗聲說道:“今日我們父女兩人冒昧過來,希望沒有打擾到姑娘。
”
孟倩幽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笑着問道:“如果我說打擾了呢,霍老爺能否就此離去呢?
”
霍老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孟姑娘真是愛開玩笑。
”
話點到為止,孟倩幽也是一笑,伸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霍老爺,霍小姐屋裡請。
”
霍老爺大步走進屋内,霍香伶給她福了福身,也随着進去屋内。
皇甫逸軒坐在屋内的椅子上沒有動,手裡随意的把玩着一個茶杯。
霍老爺一進門,看到屋中有人,愣住。
霍香伶在他身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跟着站住。
霍老爺不愧是做了多年生意的人,看皇甫逸軒的氣度,再聯想到自己調查到的事情,立刻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急忙見禮:“小人不知道世子在屋裡,驚擾到了您,還請恕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