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累了好幾天,家裡人都累壞了,第二日都起來晚了,剛吃飯早飯,孟氏的老族長就由子孫扶着過來了。
孟二銀急忙把人請進屋坐下。
老族長顫顫巍巍對着孟倩幽道:“清河縣主……”
他這話一出,孟二銀夫婦和孟倩幽都吓了一跳。
孟倩幽急忙道:“族長爺爺,您老吓到我了,在您的面前,我可不是什麼縣主,您以後莫要這樣稱呼我了。
”
老族長摸着胡須,笑着微微點了點頭:“榮辱不驚,是我們孟氏的好子孫。
”
孟倩幽笑道:“您老過獎了,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
”
看了屋内衆人一眼,老族長道:“我想要全族的人景仰一下聖旨,不知幽兒可否滿足我們這個心願?
”
孟倩幽點頭:“聖旨我已經帶過來了,不過四叔還在頭七内,這個時候景仰聖旨有些大不敬,不如這樣,等頭七一過,我便把聖旨拿出來,如果老族長不嫌棄,這聖旨以後就長放與孟氏的祠堂裡吧。
”
老族長瞪圓了眼睛,手也不抖了,腿腳也有勁了,“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顫抖着聲音急切的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
“當然,不過這得經過族長爺爺的允許,如果您不願意,我便不這樣做。
”孟倩幽笑道。
老族長一連聲急切的說道:“願意,願意,當然願意,這可是我們孟氏一族的榮耀,我求之不得呢,又怎麼會不願意?
”
“既然如此,我們就說定了,等四叔的頭七一過,我們便舉行儀式。
”孟倩幽許諾。
老族長連連點頭,吩咐子孫:“快,快扶我回去,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族裡的人,還有,一定要讓人把祠堂從裡到外打掃幹淨,千萬别玷污了聖旨。
”
孟氏祠堂要供奉聖旨的事沒有半天的時間都傳開了,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翹首以待,等着那天的到來。
聽到這個消息的鎮上甚至還派人以最快的速度知會了縣令,問他那日是否要過來。
縣令隻是小小的九品芝麻官,沒有見過聖旨,自然是要過來了。
孟氏的子孫們,也個個的喜氣洋洋,用心的把祠堂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擦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到了這一日,不但是孟氏族人,就是整個黃村的人都早早起來吃過飯,穿上了過年時候才穿的新衣服,聚集到了孟氏祠堂前。
孟氏的老族長也不用子孫攙扶了,精神抖擻的站在大開的祠堂前。
孟中舉和孟氏的幾位老人站在他的身側。
孟倩幽倒是想要不慌不忙的吃過飯後再過去,可是經不住孟氏一直的催促,草草的吃過幾口後,回了屋裡,拿過包着聖旨的包裹,随着孟二銀夫婦一起來到祠堂前。
往年隻有祭祖的時候,孟氏的祠堂才打開,而且隻允許男人進入,所以孟氏和其他的女眷還有孟倩幽一直都是等在外面的。
今日不一樣,供奉的是孟倩幽被封為縣主的聖旨,自然是不能由别人代勞,必須有孟倩幽親手拿進去,供奉起來。
所以孟倩幽成了黃村祖祖輩輩以來,第一個進去的祠堂裡的女人。
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前來看熱鬧的女人們羨慕不已,孟倩幽卻沒有任何感覺,打開身前的包袱,剛要把聖旨拿出來,縣令和鎮長急匆匆的坐着馬車而來。
兩人匆忙的下了馬車,看到儀式還沒有舉行,松了一口氣,道:“幸好沒晚。
”
連縣令和鎮長都是這副樣子,圍觀的衆人對于聖旨更是好奇,紛紛伸長了脖子,踮起了腳尖,想要看看聖旨是什麼樣。
孟倩幽的聖旨拿出來,把包袱扔給了青鸾,舉高了聖旨,讓人們看的清清楚楚。
縣令慌忙跪下,口中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縣令都跪下了,老族長和前來的人也慌忙跪下,學着他的樣子高喊。
齊天的喊聲過後,衆人起身,老族長在前,孟倩幽在後,縣令在她身後,孟氏族人跟在縣令的後面進入了祠堂。
祠堂中間的位置,老族長專門命人收拾出了一個地方供奉聖旨。
孟倩幽把聖旨放好以後,祠堂内衆人又是一番跪拜。
起身後,縣令道:“這聖旨存放于此處,每日必須有香火供奉,否則就是對皇上的不敬,對聖旨的蔑視。
所以老族長以後不但要每日裡讓人來打掃祠堂,免得落上塵土,還要香火不斷。
”
老族長點頭,躬身行禮:“大人請放心,孟某絕對會照辦。
”
孟倩幽也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道:“以後我們家每月出五兩銀子,負責打掃的人的工錢和香火錢。
”
老族長擺手:“聖旨擺放在祠堂裡,是所有孟氏族人的驕傲,這銀子不能讓你們家出,還是各家各戶分攤吧。
”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孟倩幽也不想給他争執幾兩銀子的事,點頭,暫時應允了他的話,想着以後直接讓孟賢拿出銀子即可。
孟氏的祠堂裡能供奉聖旨,是孟氏族人的驕傲,老族長顯得異常的高興,又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幽兒,你作為孟氏子孫,以一己之力被封為縣主,是我們全族人的驕傲,也值得我們後世的族人敬仰,我決定,破例把你寫入孟氏的族譜裡。
”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就連孟中舉和孟二銀也是驚訝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要知道祖祖輩輩以來,族譜裡都是男人,未出閣的女孩子和出了閣的女人在族譜上連一絲痕迹也不會留下,孟倩幽能上了族譜,這是天大的榮耀,等于是讓後世子孫世世代代的瞻仰他。
孟二銀激動不已,催促孟倩幽:“幽兒,還不快謝謝老族長。
”
孟倩幽也是愣怔了,聽了孟二銀的話回過神來,開口想要拒絕,既然這裡的女人都是這樣的規矩,不能列入族譜,自己又何必變成例外。
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孟賢及時開口阻止了她:“幽兒,千百年來無一女子有這樣的榮耀,這是族長對你的擡愛,千萬莫要辜負了。
”
孟倩幽到嘴邊的拒絕的話咽了回去,笑着道謝:“謝謝族長爺爺。
”
老族長摸着胡須哈哈大笑,命人取出了族譜,在衆人的見證下,親自把孟倩幽的名字加了上去。
女人雖然進不到祠堂内,但是站在外面,能把裡面的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聽的明明白白。
老族長寫完名字,孟氏已激動的熱淚盈眶,孫茜扶着她的一邊,同樣也是激動不已。
所有過來圍觀的人猶如炸開了鍋一般,議論紛紛,有贊歎孟倩幽好命的,有羨慕不已。
祭拜完聖旨,縣令和鎮長坐着馬車離去。
圍觀的衆人也散去。
老族長對輪流看守和打掃祠堂的人做好了安排以後,也由自己的子孫攙扶着回了家去。
孟倩幽早就說了,要盡快去臨城幫着皇甫逸軒解決土豆的事,所以今日把聖旨放入孟氏祠堂以後,便打算要回去了,于是和家人一起來到孟大金的家裡和老孟氏告别。
自打孟小鐵死了以後,老孟氏悲痛之下病倒了,病情來勢洶洶,一連吃了好幾天的藥,才稍微好了一些,不過今日還是沒有氣力參加。
走進屋裡,給老孟氏把過脈之後,孟倩幽道:“奶奶的身體沒有大礙,好好休養一段時日就好了。
”
四個兒子,孟小鐵是最小的,老孟氏從小就偏疼他一些,即使他那些年在鎮上,成了吳大财主的狗腿子,幹了為非作歹的事,但對于孟中舉夫婦還是很孝順的,好吃的,好喝的,從來沒有短過他們,他這一去,老孟氏心疼的幾乎去了半條命。
聞言歎了一口氣,道:“奶奶的身體,自己清楚,早已經随着鐵兒去了一半了。
以後你爺爺呀,就托你們照顧了。
”
聞言,屋裡人都心酸的低下頭。
孟倩幽卻笑着說道:“我自小便知道奶奶偏疼四叔,沒想到你偏疼的這樣厲害,您知道四叔去了,你也要跟着去,您可曾想過,我大伯,爹,三叔,也是您的孩子,你這樣說,豈不是惹得他們更傷心了。
尤其是我爹娘,四叔本來就是為了保護我們家人而死,他們的心裡已是萬分愧疚和傷心了,如果您在因此有個三長兩短,您讓我爹娘如何活下去。
”
老孟氏的眼淚流了出來,拍了拍她的手,沒有說話。
孟倩幽幫她擦拭了一下眼淚,接着說道:“而且,我還有四個月左右就要大婚了,您老不想看着我風風光光的的嫁出去嗎?
要知道,我嫁的可是齊王世子,是無比尊貴的人。
到時不但所有的達官貴人都去捧場,說不定就連皇上和皇後都要去呢,你就不想去看看,他們是什麼模樣?
”
這個話題仿佛有吸引力,老孟氏連日來無神的眼睛裡有了一絲光彩:“你說的可是真的,連皇上和皇後也去看你們大婚?
”
孟倩幽點頭:“那是當然,所以呢,奶奶您要快點好起來,幫着我娘把我的嫁妝籌備好。
免得到時候讓京城裡的人笑話是孫女兒高攀了。
”
“對對對,”老孟氏有了些許精神,“是要好好的準備一些嫁妝,不能讓他們小瞧了你。
”
“我已經在京城裡買好了大宅子,等再過兩個月,就派人回來把家裡人都接過去,所以您和我娘幫我準備嫁妝的日子隻有兩個月,您要不好起來幫着把把關,萬一我娘準備的嫁妝不合我的心意怎麼辦?
”
老孟氏露出了一絲笑容:“你這丫頭,你娘從小把你養大,對你的喜好一清二楚的,又怎麼會置辦出不合你心意的嫁妝?
”
“那可不一定,”孟倩幽笑着說道:“我娘從小拿我當個寶,這下要出嫁了,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我,置辦嫁妝的時候是不論什麼東西都給我買,我不放心,還是覺得奶奶的眼光好,知道什麼東西是我喜歡的。
”
明知道她是安慰自己,老孟氏還是很高興,笑着點頭:“好好好,奶奶答應你,快點好起來,看着你娘一些。
”
孟倩幽連連點頭,歡喜道謝:“謝謝奶奶。
”
從孟大金家裡出來,回了家裡,孟倩幽什麼也沒有收拾,帶着青鸾和朱籬,領着文彪和郭飛和十名精衛,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在家裡這幾日,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的人在附近晃動,那就說明那些人另有預謀,所以這次回京,走的都是大路,而且隻在白天行走,天剛要黑或者還沒有黑,估計走不到下一個有客棧的地方,孟倩幽便讓所有的人提前停下,住客棧,不連夜趕路。
如此,快馬加鞭僅需兩天的路程,一直到了第四天才到了離京城三十裡以外一片樹林前。
已是半下午,路上幾乎沒有了過往的行人,孟倩幽冷聲下令:“速度快一些,再有半個時辰就能進城門了。
”
衆人應聲,都揮動手中的鞭子欲加快馬速,一聲陰冷的聲音從樹林裡傳出來:“孟倩幽,今日你恐怕是到不了京城了。
”
話落,前方的道路升起了好幾道絆馬索。
疾奔在前的孟倩幽堪堪的勒住了缰繩,高聲冷喝:“賀琏,滾出來!
”
伴随着陰冷的笑聲,賀琏從樹林裡走了出來,站在絆馬索的另一邊,嚣張的說道:“孟倩幽,今日你插翅難逃了,乖乖下馬受死吧。
”
孟倩幽露出一個蔑視的笑容,不屑道:“就憑你?
”
另一個陰森森的男聲從樹林裡響起:“當然不是,還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