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雯兒第一個孩子生下來是死胎,而大夫又說她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我當時感覺這天都要塌下來了,要不是我那姑爺從小對雯兒就情深意重,也許不等她養好月子就會納妾了。
”
馮家大嫂附和的點頭:“男人呀,最看重子嗣了,一開始可能會稀罕女人兩年,等時間長了,沒有那份心思了,如果再沒有孩子,是籠絡不住他的,遲早都會出事。
一般的平常人家都是這樣,更何況那些富貴人家呢。
”
馮靜雯也跟着附和點頭:“相公一開始聽說我不能再生孩子了,痛苦的不行,人也變得不愛說話了,雖然對于爺爺要給她納妾是十分的反對,但是我知道,他心裡是特别渴望要個孩子的。
”
“而且呀,我這心裡自己也受不了,總感覺是虧欠了他們文家,在府裡都擡不起頭來,更别說出去應酬呀,根本就不敢往有人的地方湊,看到别人看自己一眼,就感覺是在嘲笑自己。
所以這女人呀,千萬要有自己的孩子,要不然真是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
孟倩幽點頭,笑着道:“原來女人不能生孩子,還有這麼多的事呢。
”
“那是,”馮夫人接着說道:“不過,這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呀,少之又少,整個京城裡也找不出一兩個來。
”
孟倩幽點頭。
大概是幾人的說話聲太大,吵到閉着眼睛睡覺的小家夥,小家夥急了眼,“哇哇”的哭了起來。
馮夫人趕緊站起身,走到床邊,把小家夥抱了起來,搖晃了幾下。
小家夥立刻停止了哭聲。
衆人也跟着站起來,孟倩幽扶着馮靜雯走到馮夫人面前,看着她懷裡的小家夥。
三天了,小家夥已經能睜開眼睛了,黑黝黝的大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看着衆人,把馮夫人高興的抱着他又晃了幾下。
家裡的幾個小家夥出生的時候,孟倩幽都在身邊,可那時候的心情,沒有一次會像現在這樣複雜而欣喜,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碰了小家夥的臉蛋一下。
小家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碰觸,竟然笑了起來。
馮夫人感覺很驚奇,道:“這斌兒和孟姑娘就是投緣,這一逗竟然笑出聲來了。
”
今日是大日子,作為褚文傑幹女兒的林晗嫣自然也是跟着過來了。
當初認褚文傑為義父的時候,馮靜姝還沒有進門,後來将軍成親以後,林晗嫣借故自己身體不适,怕過了病氣給兩人,也沒有過來祝賀。
現在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她的身體也好了,這樣的場合不能不來,可對着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喊義母,林晗嫣還是喊不出來,自從随着父母來到将軍府就磨磨蹭蹭的不願意過來,等尚書夫人催促她無數遍了以後,才不情不願的跟着她過來。
按說這洗三的日子,不是親近的人是不讓進産婦的屋子的,林晗嫣是褚文傑的義女,尚書夫人是林晗嫣的母親,從層面上講不是外人,對于兩人的不請自來,衆人也都沒有什麼意見。
不過馮家和文家是商人之家,比尚書夫人差了幾個等級,馮夫人抱着孩子,馮靜雯大着肚子,還有馮家大嫂齊齊給尚書夫人見禮。
尚書夫人高高在上慣了,平日裡連一般小官員的的妻室都不放在眼裡的,更何況這一衆的商家女人。
可今日的境況不一樣,這些人是将軍夫人的親人,給她多少的膽子她也不敢留露出輕屑的表情,當即笑着讓衆人免禮,道:“都是一家人,以後這些虛禮都免了。
”
衆人謝過。
林晗嫣輕擡腳步走到馮靜姝面前,福身行了一禮:“女兒林晗嫣拜見義母。
”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被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喊義母,馮靜姝還是差點忍不住喊出聲來,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勉強點了點頭,道:“我身子不适,不能照顧你,林小姐自便吧。
”
林晗嫣也是不得已過來拜見,聞言謝過,站直身體,從一旁丫鬟的手裡接過一個盒子,打開,讓馮靜姝看到:“這是我給剛出生的弟弟打造的長命鎖,希望義母不要嫌棄。
”
示意丫鬟接過,馮靜雯道:“林小姐有心了,我替斌兒謝謝你。
”
林晗嫣規規矩矩的站在了一邊,低着頭,不再說話。
尚書夫人笑着上前,示意丫鬟把手裡的一個包裹拿來。
打開,放在馮靜姝的床頭,道,“這是我親自給孩子做的幾件小衣服,夫人可别嫌棄我的活計不好。
”
“夫人說笑了,”馮靜姝笑道:“能得夫人親自給做衣服,是斌兒的福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
”
這話說的尚書夫人心裡非常高興,道:“我們是一家人,夫人說這些見外了,如果您不嫌棄,我以後會多做幾件過來。
”
馮靜姝也沒有推脫,笑着應下:“那就多謝夫人了。
”
尚書夫人擺手,轉身走到孟倩幽面前,笑着和她打招呼:“孟姑娘,前段時間聽說你受了傷,不是身體現在如何了?
”
孟倩幽露出笑意,福了福身:“已無大礙了,多謝夫人惦念。
”
尚書夫人輕點頭:“這就好,女人的身體最是傷不得,容易落下這樣那樣的毛病,孟姑娘可要多養一些時日,徹底好了才行。
”
孟倩幽再次謝過。
又跟馮太太幾人寒暄了幾句,尚書夫人領着林晗嫣走出了屋子,在丫鬟的帶領下朝着專門接待女客的院子裡走去。
洗三是大事,連皇甫煜也跟着過來了,不過并沒有閑着,而是被皇甫逸軒抓着去接待那些來賀喜的官員。
雖然他是庶子,但是都知道皇甫逸軒拿他當親弟弟一般,尤其是賀府被屠了滿門,賀貴妃和六皇子相繼死去,而皇甫煜的地位卻是沒有任何的改變,衆人更不敢小看了他,對他也很是客氣。
皇甫煜在作坊裡待了這麼長的時間,待人接物方面也有了不少的經驗,周到而又不失禮儀的接待了衆人。
衆人對他更是稱贊。
皇甫逸軒這個黑心的家夥,看到他招待這些不請自來的家夥遊刃有餘,趁機去了别處,把人全交給了他。
這一上午,皇甫煜笑臉陪着腮幫子都疼了,好不容得了個空出來歇息一下,看到林晗嫣和尚書夫人從這邊的院子裡出來,立刻驚喜的走過來打招呼:“嫣兒,你的身體好了?
”
随後才給尚書夫人打招呼:“伯母,”
尚書夫人臉上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閃過,随即笑道:“二公子,您也過來了。
”
“嗯,”皇甫煜應聲:“舅舅和父王說讓我過來幫忙。
”
尚書夫人的神情又是一愣。
林晗嫣打量着他,多半年不見,人似乎是長高了一些,更加的英俊挺拔了,身上也多了一股沉穩的氣質,和記憶中跟她一塊玩耍的那個人有些不一樣了。
見她不說話,隻是打量着自己,皇甫煜笑着說道:“隻不過是快一年的時間沒見,嫣兒這是不認識我了嗎?
”
林晗嫣還沒有說話,尚書夫人開了口,“二公子,現在你們都長大了,您再這樣稱呼嫣兒,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京城裡又該傳出風言風語了,您呀,以後還是稱呼林小姐吧。
”
皇甫煜一愣,看向林晗嫣。
林晗嫣抿唇不語。
這一年經曆了這麼多的事,皇甫煜即使再沒心沒肺也長大了許多,更何況孟倩幽有意培養他,讓他在作坊裡管的是談生意的事情,和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也增長了不少的見識,尚書夫人的話一落,皇甫煜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是讓自己和林晗嫣以後劃清界限了,說白點,就是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和她交往了,緊盯着林晗嫣,輕聲問:“嫣兒,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
林晗嫣低頭不語。
皇甫煜點頭,自嘲一笑:“明白了,以後再見到林小姐,我不會主動與你打招呼了。
”說完,再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毫不留戀的離去。
林晗嫣咬着嘴唇,着他離去的背影,胸膛裡有一股酸酸的,澀澀的,說不明的情緒在發酵。
尚書夫人扯了她一下,讓她看向自己,緊盯着她的眼睛嚴厲的說道:“嫣兒,你可不能犯傻,他如今的身份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庶子,又沒有外力可以幫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大的出息。
你不同,你是尚書府嫡女,還認了大将軍為義父,你的身份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從今以後,你萬萬不可跟他再有來往,免得傳出了風言風語,壞了你的名聲。
”
林晗嫣再次低頭不語。
尚書夫人的語氣充滿了急切,急聲問她:“母親說的你記住了嗎?
”
林晗嫣擡頭,問:“母親,女兒還有名聲嗎?
”
尚書夫人愣住。
林晗嫣再次低下頭。
遠處的皇甫逸軒将這一切看到了眼裡,眯起了眼睛。
轉身走開的皇甫煜,心裡空落落的,眼裡也有了一絲溫熱,擡頭,閉眼,逼了回去,再次睜開,眼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
重新擺出笑臉,走進院子裡去招待客人。
熱熱鬧鬧的洗三禮結束,衆人送的東西幾乎堆滿半個屋子,送走了客人後,褚文傑吩咐管家一一登記好,放入庫房,便累的癱在椅子上,對齊王爺道:“姐夫,這應酬也太累了,比我打了一場仗還累。
”
齊王爺的心裡很複雜,既為褚文傑有了後而感到高興,又想到孟倩幽難有子嗣而心傷。
強撐着應付完了這一群人,此時心身都疲累的很,毫無形象的放松身體,倚在椅子上,手裡端着一個茶杯不語。
褚文傑以為他是累了,當下也沒有再說話,靜靜地陪着他坐着。
馮靜雯這個樣子,文泗不放心,早早的就把她接走回去休息了。
最後送走了馮夫人和馮家大嫂,齊王妃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和孟倩幽一起坐在馮靜姝的屋子裡,稍微休息一下。
看她面露疲色,馮靜姝感激的說道:“今日多虧了王妃和幽兒姐姐幫忙,謝謝你們了。
”
在勸說了多次讓他跟着褚文傑一起喊姐姐而無果後,齊王妃也懶得再糾正她,道:“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麼。
你呀,就好好的養身子,争取以後多為我們褚家開枝散葉,至于别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
馮靜姝紅了臉。
囑咐了她要好好的養月子以外,齊王妃等人離開了将軍府。
齊王爺和齊王妃共乘一輛馬車,皇甫逸軒和孟倩幽一起,而皇甫煜則是單獨一輛。
到了岔路口,皇甫逸軒自然是随着孟倩幽去了南城,齊王妃打開車簾,看着馬車遠去,聲音裡的笑意掩飾不住:“王爺,說不定明年我們王府裡早早的就添了人了。
”
齊王爺不語。
齊王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再次問:“王爺,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