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的其他人也聽到了動靜,紛紛起身掌上了燈。
青鸾和朱籬兩人則是快速的穿好了衣服,來到孟倩幽門前,小聲喊道:“主子!
”
孟倩幽也已經起身,連燈也沒點,直接從屋裡走出來,快步走出院子,碰到了從自己的院子裡快步過來的孟齊,兄妹倆一起朝着府門走去。
守門人早已經驚醒,高聲詢問外面的人:“深更半夜的,誰這麼大聲的敲門?
”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我是包府的小厮,府裡出了事情,老爺讓我來請孟姑娘過去。
”
大半夜的,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守門人不敢開門,想要去禀報給孟倩幽,一回頭,卻看到兩人已經走了過來。
沒等他開口,孟倩幽就吩咐他:“開門!
”
守門人卸下們闩,打開大門。
月光下,在作坊幫忙的小厮牽着一匹馬焦急的站在外面,看孟倩幽出來,急忙說道:“孟姑娘,府裡出事了,大人讓你我來請你過去。
”
深更半夜的,不是什麼緊急的事情,包清河是不會這麼着急的派人過來的,孟倩幽問也沒問,吩咐青鸾和朱籬:“去牽馬過來!
”
郭飛也跟在後面過來了,聽了孟倩幽的話随着兩人也去了馬廄,牽了幾匹馬過來。
孟倩幽對晚過來的孟義說道:“孟義哥,我和二哥去一趟包大人府裡,估計天亮以前就不回來了。
我們走後,你們關好府們,無論誰再來敲門都不要開。
”
孟義點頭:“知道了,你們路上小心一些。
”
孟倩幽和孟齊走出大門,接過青鸾手中的缰繩,翻身上馬,孟齊和郭飛共騎一馬,幾人一起朝着北城疾奔而去。
幾人一走,孟義就吩咐守門人:“把門闩好,安心睡覺,無論再有何人叫門都不要開。
”
守門人急慌慌的把門關好,上好門闩。
孟義看他做好這一切,才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裡去休息。
孟倩幽心裡着急,把馬兒打的飛快,青鸾和朱籬緊緊跟在後面。
郭飛和孟齊慢了一些,而小厮早已經遠遠的被抛在了後面。
夜深人靜,路上沒有行人,孟倩幽幾人很快就來到了包府。
包府内燈火通明,老管家正站在門前焦急的往這邊張望。
看到孟倩幽幾人過來,急忙上前,道:“孟姑娘,你可來了。
”
孟倩幽扔了馬缰繩,直接大步往裡走,便走便問跟在身邊小跑着的老管家:“府裡出了什麼事?
”
“大少爺被褚大将軍送回來了,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整個人已經昏迷不醒了。
”老管家氣喘籲籲的說道。
孟倩幽頓了一下腳步,繼續往前走,皺眉問:“傷到了哪兒?
”
“少爺被擡回來,府裡就亂了套,小人忙着安排這所有的事情,還沒有來的及去看少爺。
”老管家回道。
孟倩幽加快了腳步,很快來到了孫慧的院子裡。
院子裡筆直的站着幾個陌生的人,看她快步走了進來,齊齊的打量着她。
老管家大喊:“老爺,孟姑娘來了。
”
他的話音未落,門簾唰的一下就被打開,包清河焦急的臉出現了她的面前:“孟姑娘,快來看看凡兒,他快不行了。
”
孟倩幽的心沉了一下,幾個箭步就走進了屋裡,沒有理會屋内衆人,直接朝着孫慧的床邊走去。
包夫人正坐在床前低聲啜泣,見孟倩幽過來,急忙起身,讓開位置,哽咽着說道:“孟姑娘,你可要救救凡兒呀。
”
走到床邊,見包一凡雙目緊閉,面色鐵青的躺在床上,孟倩幽皺起眉頭,問:“怎麼回事?
”
褚文傑的聲音在一邊響起:“他這是中毒了,随行軍醫已經給他吃了解毒丸,可是不管用。
”
孟倩幽這才注意到褚文傑也在屋裡,顧不得寒暄,直沖着他微點了下頭,問:“傷在哪裡?
”
“左腿。
”褚文傑簡短回道。
孟倩幽掀開薄被,看到包一凡的整條左腿不但腫脹不堪,而且已經全部發黑,甚至有的地方已經開始腐爛,并且黑色還隐隐有往上走的趨勢。
應該是毒素已經開始蔓延了。
這種情況非常棘手,孟倩幽蹙眉,站在原地不語。
包夫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聲音裡是滿滿的祈求:“孟姑娘,你可一定要救救凡兒呀,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有什麼事,我們可怎麼活呀。
”
包清河畢竟為官多年,一開始的慌亂以後,冷靜了下來,見包夫人這樣失态,勸道:“夫人,你這樣會影響孟姑娘的治療的,還是先到一邊坐下吧。
”
自從包一凡擡回來,包夫人看到他的樣子,就已經六神無主了,聽了包清河的話慌忙的松開了孟姑娘的手,道:“我不耽誤孟姑娘給凡兒治療,我到一邊坐下。
”
孫慧紅着眼眶領着墨兒過來,攙扶着她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孟倩幽抿唇,好一會兒才說道:“包公子的情況太嚴重了,我也沒有把握治好他。
”
包夫人聞言捂着嘴痛哭起來。
孫慧大顆大顆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包清河的身體晃了一下,強撐着說道:“孟姑娘盡力就好,剩下的我們就聽天由命了。
”
褚文傑蹙着眉頭,問:“有幾分把握?
”
孟倩幽抿唇道:“如果截肢的話有五成,如果不截肢隻有兩成,”
褚文傑的眉頭皺的更深:“姑娘的意思是要把他的腿鋸掉嗎?
”
孟倩幽點頭:“目前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也許能保住一條命。
”
“那就鋸掉呀,還等什麼?
”包清河一聽兒子可以保住命,立刻急聲說道。
包夫人和孫慧也停止了哭泣,齊齊淚眼婆娑的看着她。
孟倩幽搖頭:“截的是包公子的腿,我們總該問問他的意見?
”
包清河的語氣更加的着急:“他現在昏迷不醒,如何能問他的意見,這件事我做主了,先把他的腿鋸掉再說。
”
“包大人沒有聽清我的話,就算鋸掉了他的腿,也隻有五成的希望,還希望您考慮清楚。
”孟倩幽道。
“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隻要能保住他的命,就算隻有一成希望我們也要試一試。
”包清河急聲說道。
包夫人也附和的點頭:“是呀,孟姑娘,你就動手把,隻要保住凡兒的命,缺胳膊少腿算什麼。
”
孟倩幽看向孫慧。
孫慧急忙點頭:“我早就說過,隻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就算缺胳膊少腿我也認了。
”
孟倩幽最後看向褚文傑。
褚文傑緊皺眉頭:“如果把腿鋸掉,他以後就是一個廢人了,孟姑娘還是想辦法把包副将弄醒,問問他的意見吧。
”
就算包一凡是自己的兒子,可他現在還是軍中的人,一切得聽褚大将軍的命令。
聽了褚文傑的話,包清河沒敢反對。
孟倩幽點頭,道:“拿紙筆來,我先開一個去毒的方子,你們速去把藥抓來,給他灌下去,看能不能讓他醒來。
”
包清河急忙吩咐下人拿來了紙筆。
孟倩幽快速的寫了一個方子。
不用包清河吩咐,下人立刻拿了方子快速的跑了出去。
孟倩幽又在紙上寫下一連串的藥名,對包清河道:“這些草藥德仁堂裡應該能抓的全,你派人抓來,我再另外給他配一副藥出來。
”
包清河喚進來管家,吩咐他找個機靈的小厮去抓藥。
孟倩幽重新打開薄被,查看了一些包一凡的傷口,問褚文傑:“你身上有止血藥嗎?
”
褚文傑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放在桌子上。
孟倩幽皺眉:“這些不夠,還有嗎?
”
褚文傑起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拿了幾瓶進來放到桌子上,道:“隻有這些了。
”
孟倩幽估算了一下,走到門口,打開門簾,對站在院中的郭飛說道:“把你的小刀拿出來我用一下。
”
郭飛拿出自己精緻的小刀,捧在手裡遞給了孟倩幽。
孟倩幽拿起,對院中的站立的幾名陌生人說道:“你們進來兩人,幫一下忙。
”說完,轉身回了屋裡。
這幾人都是跟褚文傑一起送包一凡回來的軍中将領,見着小姑娘問也不問自己是誰就指揮自己,互相看了看,最靠進門邊的兩人走進屋内。
孟倩幽把小刀放在火上翻烤了一會兒,吩咐進屋的兩人:“待會兒我把他腿上的爛肉先挖下來,為防止他突然醒來胡亂掙紮,你們摁緊了他。
”
兩人看向褚文傑。
褚文傑開口:“聽孟姑娘吩咐。
”
兩人應聲,走到了床邊,一上一下的摁住包一凡的四肢。
孟倩幽把小刀烤好,來到床邊,開始把包一凡腿上的爛肉剔除下來。
這些爛肉都是在傷口的位置,孟倩幽不敢大意,低頭小心翼翼的一點點的剔除,不一會兒額頭上就冒出了汗珠。
停住動作,擡起頭,孟倩幽對孫慧道:“慧姐姐,你過來幫我擦一下汗。
”
孫慧急忙放開墨兒的手,掏出自己的帕子,走到她身邊,幫她把額頭上的汗珠擦試幹淨。
孟倩幽又道:“包大人,麻煩你找個人把燈舉到我的面前,光線太暗了,我有些看不清楚。
”
“我來吧。
”褚文傑起身,端起桌上的燈走了過來,伸長了手,把燈舉到了傷口的側上方。
孟倩幽再次低下頭,剔除那些爛肉。
許是感覺到了疼痛,包一凡身體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
包清河看的清楚,驚喜的大叫:“凡兒,你醒了?
”
聽了包清河的話,包夫人也猛然站了起來,驚喜的問:“凡兒醒了?
”
孟倩幽擡頭,把食指放在嘴邊,對他們輕輕的“噓”了一下:“包公子這隻是下意識的反應,并沒有醒來。
你們不要說話,免得我分心。
”
包夫人眼裡噙着淚花,坐了回去,把墨兒拉到了自己的胸前,緊緊的抱着他。
墨兒小大人一般抿着小嘴,一言不發的看着床上那個昏迷不醒、據說是他父親的人。
孫慧望着總是意氣風發的包一凡,如今靜靜的躺在床上,仿佛沒有了呼吸一般。
孫慧大顆的眼淚一直在無聲的滾落。
包大人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盡全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
屋裡寂靜下來。
孟倩幽重新低下頭,仔細的一點點的把傷口附近的爛肉全部剔除下來。
大概是中毒的緣故,爛肉剔除後,流出來的是黑血。
孟倩幽擡手,道:“包大人,您把桌上的止血藥給我遞過來。
”
包清河急忙回神,手忙腳亂的把桌子上的止血藥一把全都抓在了手裡,迅速的交給孟倩幽。
孟倩幽接過,灑了一些在包一凡的剛才剔除爛肉的地方。
看血止住,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直起身,道:“給我打盆清水過來。
”
守候在門口的丫鬟聽了她的吩咐,急忙去端了一盆清水走進來,放到了架子上。
孟倩幽走過去,把小刀扔在了裡面,然後淨了淨自己的手,又把小刀涮幹淨,用布擦拭幹淨,皺眉問:“藥熬好了沒有,怎麼這麼慢?
”
包清河揚聲對外面喊道:“管家,怎麼回事,藥還沒熬好?
”
管家應聲:“回禀老爺,馬上就熬好了。
”
說話間,仆人端着藥碗匆匆的走進院内:“管家,藥熬好了。
”
管家直接打開門簾:“快送進去。
”
仆人端着藥碗直接走進屋内。
孟倩幽起身接過,走到床前,看包一凡嘴唇緊閉,毫無意識,根本無法把藥灌下去,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