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不屑,冷聲開口:“你是孟倩幽?
”
孟倩幽笑着應聲:“不錯,是我,不知你是?
”
男人聲音依舊很冷:“我是誰你不必知道,我今天在此攔截你,就是警告你,莫要多管閑事。
”
孟倩幽聞言反而放松了身體,倚在馬車邊上,笑着道:“我管的閑事可多了,不知閣下說的是哪一件?
”
“德仁堂的事。
”男人冷冷道。
孟倩幽故意裝作不解:“閣下可真是找錯人了,我與德仁堂的東家有交情是不錯,可是我從來沒有參與過他們的事,閣下今日攔我是多此一舉了。
”
看她裝瘋賣傻,故作不知,男人的聲音裡有了幾分怒色:“你不要揣着明白裝糊塗,你近日做了什麼你心裡明白。
”
看來是自己給馮靜雯治病的事洩露出去了,孟倩幽心裡微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閣下說的是什麼,我真的不明白,閣下不妨再說的明白一些。
”
男人的磨牙聲傳來,聲音已經到了發火的邊緣:“我今日隻事過來警告,并不想與你動手,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要逼着我出手了。
”
孟倩幽輕輕拍了幾下自己的胸脯,眼睛掃視過馬車前的十幾名大漢,故意做出害怕的樣子:“我這人一向膽小,閣下千萬不要吓我。
”
男人冷哼了一聲:“知道害怕就好。
”
孟倩幽點頭:“是,我很害怕。
不過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驚吓過度了就容易發瘋,一發起瘋來就六親不認,見誰砍誰。
”
男人一愣,随即惱怒吼道:“孟倩幽,你真的要與我為敵嗎?
”
孟倩幽漫不經心的掏了下耳朵,道:“閣下是誰,我為了何事要與你為敵?
”
男人眯起眼睛,陰骘的雙眼瞪視着她。
孟倩幽毫不畏懼的回視了回去。
周圍安靜的可怕。
青鸾和朱籬一身戒備。
郭飛暗暗握緊了手中的馬鞭。
馬車前的十幾名大漢也神情戒備的看着他們。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隻等着兩人一聲令下,雙方就開始交手。
孟倩幽回視着這人,心裡卻暗暗稱贊,眼前的這人确實比文泗要沉着很多,要不是文泗占了天時,地利,人和,估計着德仁堂東家的位置早已經落到了他的頭上。
隻可惜呀,身份不正,人心不足,才導緻了現在的下場。
心思翻轉間,孟倩幽笑着開口,打破了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道:“讓我猜猜,閣下和文東家面容有幾分相像,想必是不擇手段,一次次的謀害自己的大哥,算計不成,反而被文老東家趕出家門的他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
男人面色浮現了一絲驚詫,很快便褪去,冷冷的看着她,沒有開口。
孟倩幽接着說道:“你今天在此攔截我,想必是這段時間文泗出手整治府裡的人,你察覺到了什麼風聲,暗查之下和我有關,才過來警告我的吧。
”
男人的嘴角微撇了一下:“怪不得那個廢物如此倚重你,腦袋确實夠用。
”
“閣下這話,我就當做誇獎了。
”孟倩幽氣死人不償命的笑着說道:“不過,我納悶的是,你已經被驅逐文家,族譜上也消了名,就算你害了文泗夫婦又如何,你照樣做不了德仁堂的東家。
”
男人冷聲回道:“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隻要你現在收手,不要再管那個廢物的事,今天我就放你過去,并且保證以後不再找你的麻煩。
”
孟倩幽神色未變,依舊笑着問道:“如果我要是不收手呢?
”
男人的冷聲更重:“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
“好大的口氣,以往對我說這話的人都去見了閻王,不知道閣下今日想不想試試?
”孟倩幽面無懼色的說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釁,男人起了火氣,道:“我素來先禮後兵,既然你如此不識擡舉,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
孟倩幽“呵”了一聲,道:“你這樣擅長背後耍陰招的人也會先禮後兵,别笑掉我的大牙了。
”随即收斂了神色,揚聲喊道:“青鸾!
朱籬!
”
兩人恭敬應聲。
孟倩幽道:“今日就讓你們的主子我看看,你們武功到底有多深,不用客氣。
”
兩人響亮了應了一聲,抽出腰間的軟劍,走到馬車前。
男人一揮手,有兩名大漢迎了上來,其餘的後退了幾步。
男人陰沉着聲音對兩人下命令:“不必手軟,給她們點眼色瞧瞧。
”
兩名大漢也恭敬應聲,拉開了架勢。
自從齊王妃把青鸾和朱籬給了她,孟倩幽就一直想着知道兩人的武功有多深,今日正好,讓她們展示一下身手,自己看看,因此示意郭飛放松神情,看着即可。
郭飛坐在馬車前,感受到了大漢們的氣息,知道他們武功比兩人差了一截,放下心來。
青鸾和朱籬同時出手,手中的軟劍直接對着兩名大漢的要害刺去。
兩名大漢也不甘示弱,拿着手中的兵器擋開後立刻又攻了回來。
孟倩幽眯起了眼睛,看來文泗這兄弟為了對付他沒少下工夫,連手下培養的人武功也不弱。
四人纏鬥在一起。
其餘人屏息看着他們一來一往的招式,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之後,青鸾和朱籬退回了馬車前。
兩名大漢直愣愣的立在原地,保持着拿刀的姿勢不變。
男人皺眉,呵斥兩人:“廢物,愣着做什麼,還不……”
他的話聲未未落,兩名大漢同時撲倒在地,濺起了厚厚的塵土,嗆得衆人忍不住一陣咳嗽。
男人大驚,示意另一個大漢上前查看。
孟倩幽語氣懶洋洋的道:“不用看了,他們已經死了。
”
她的話落,兩名大漢的頸部同時出現了血迹。
男人的面色霎時難看起來,周身的氣息更加的陰骘,看向孟倩幽的眼睛裡冒火,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孟倩幽神色坦然的笑道:“技不如人,下場就該如此。
”
她的話落,男人周身陰骘的氣息瞬間暴漲,朝着孟倩幽四人壓迫而來。
青鸾和朱籬握緊了手中的軟劍,緊緊的看着眼前男人的一舉一動。
郭飛身體快速的移動了一下,擋在了孟倩幽面前。
隻有孟倩幽身體微動,神色未變,依舊笑望着他。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男人會命人發起攻擊的時候,男人卻突然撤去了威壓的氣息,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笑容:“孟倩幽,咱們後會有期。
”
說完,一揮手,有人上前擡起兩名大漢的身體,一夥人朝着城内退去,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青鸾、朱籬和郭飛松了一口氣。
孟倩幽卻暗暗心驚,在如此的形勢下,男人竟然很快的權衡了利弊,控制了自己的情緒,避免了自己的手下再有傷亡,就這個城府就比文泗深了好多,怪不得文泗會一次又一次的敗在了他的手下。
看來自己回去後有必要提醒文泗一聲,他這個弟弟難對付的很,讓他以後小心一些。
想到此,孟倩幽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吩咐郭飛:“走!
”
郭飛坐正了身體,揚起馬鞭,輕輕的抽了馬兒一下,馬兒快步的朝着莊子跑去。
文彪領着自己的那些兄弟,按照孟倩幽的吩咐,把幾百畝荒地分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塊,每一個兄弟領着人在規定的地方幹活,這樣一來,不但好管理,幹活的效率也起來了。
每一塊地裡幹活的人們,唯恐别的組幹的比自己這邊的多,讓東家以為他們偷懶,都使出全身的力氣低頭幹活。
看他們老實幹活,文彪的兄弟們也沒閑着,拿着開荒的工具也參與了進去,所以一接近莊子,到處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看到郭飛趕着馬車過來,文彪知道死孟倩幽親自過來了,急忙迎了過來,等馬車停下,立在車邊恭敬的問:“姑娘,你怎麼親自過來了,有什麼事讓人送個信過來就行。
”
孟倩幽跳下馬車,道:“好幾日沒有過來了,今日過來看看,順便有幾件事給你說一下。
”
“那咱們去莊子裡說吧。
”文彪恭敬道。
孟倩幽點頭,随着他往莊子裡走,青鸾和朱籬跟在後面。
孟倩幽對她們說道:“這裡沒有什麼事,你們兩人不必跟着過來了。
”
青鸾和朱籬停住了腳步。
文彪和孟倩幽兩人往莊子裡走。
吃飯的人多,莊子裡盛不下,文彪便想了一個辦法,在莊子外的空地上支了幾口大鍋,現在十幾位女人正在忙活着做午飯。
看到孟倩幽過來,紛紛恭敬的跟她打招呼:“東家!
”“東家!
”
孟倩幽笑着點頭,湊近鍋邊看了一眼,見她們是按照自己吩咐的,在大鍋菜裡加了不少肉,滿意的點頭,道:“做工的人們吃的好,才有力氣幹活,不要舍不得放肉。
”
女人們都是來自窮苦人家,過慣了儉省的日子,剛過來做飯的時候,盡管小厮每日買來不少的肉,她們也舍不得放,隻是意思性的放一些,有個油腥就行。
孟倩幽第一次過來的時候,看到好幾口大鍋裡幾乎都是菜,用勺子扒拉了半天,才看到一小塊肉,呵斥了她們一頓,嚴令她們,每日買多少肉必須全部放進鍋裡,否則的話以後就不必過來做飯了。
女人們吓壞了,立刻把剩餘的肉全部放進了鍋裡。
幾日下來,也就習慣了。
孟倩幽和文彪走進院内。
文彪搬來了一張椅子,請孟倩幽坐下,自己則恭敬的立在一旁。
文彪這些年來一直是這個習慣,孟倩幽也懶的說他了,直接說道“今日有三件事說與你。
第一件,那幾十畝地的玉米已經熟透了,明日你讓工人們停息開墾荒地,把玉米摘了,然後按人頭,把玉米分給他們,讓他們自己運回家去。
”
文彪驚訝說道:“姑娘,那些玉米得打幾萬斤糧食呢,就這樣白白的讓他們分走了?
”
“這些玉米是上一任主人留下來的,我們買下這個莊子已經占了不少的便宜了,這些玉米就分給那些貧苦的人們吧。
記住,分玉米的時候一定要維持好秩序,千萬不要什麼亂子。
如果他們想要的話,把那些玉米杆也給他們分了去。
”
文彪不再勸阻。
孟倩幽接着說道:“第二件,文豹和文松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過幾天馬隊回去運土豆,讓他們跟着回去。
囑咐好他們,在這裡發生的事一字一句都不要透漏給家裡人。
如果家裡人實在問的緊,就說是這邊事忙,人手不夠,他們留下來幫忙了。
”
文彪點頭應下。
“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霍老爺已經知道了你的弟兄們在莊子上的事,前幾日和霍小姐一起找去咱們府上,拿他們做籌碼,要換你過去。
我沒有答應。
霍老爺還好說,我看那霍小姐對你已經魔怔了,也許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你和你的弟兄們這段時間驚醒一些,如果有可疑的人靠近,先擒下再說,而且收工以後,就關緊莊子的大門,任何人禁止單獨外出。
”
聽完她的話,文彪滿臉羞愧:“姑娘,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
孟倩幽擺手:“錯不在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俠義之舉,誰知道會碰上霍小姐這樣的人,也算你倒黴。
隻要你和她沒有任何牽扯,一切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就行。
”
文彪連聲保證:“姑娘放心,在我眼裡,她就是一個陌生的女子,我絕對不會和她會有任何瓜葛。
”
“你能保持住分寸,别被美色迷花了眼就行。
”孟倩幽道。
文彪擡頭,一臉嚴肅:“文彪跟了姑娘幾年了,姑娘應該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我有妻有兒有女,斷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的。
”
孟倩幽笑道:“我也隻是提醒你一下,你不為美色所動最好,省的我以後還得動手收拾你。
”
文彪抱拳,立誓保證:“姑娘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
孟倩幽起身,道:“該囑咐的我也囑咐完了,以後這莊子上的事就交給你了。
你處理好就行。
至于我的身邊,現在有青鸾和朱籬兩人,你不必擔心。
”
雖然不知道青鸾和朱籬兩人的來曆,但她們兩人平日裡走路無聲,氣息平穩,一看就是武功高于自己的人,有她們兩人在孟倩幽身邊,文彪也确實能放下心裡來,便應道:“知道了,我一定把這邊的事處理好了,替姑娘分憂。
”
孟倩幽點頭,出了莊子。
已經中午,開肯荒地的人們都停了手,陸續的走過來,有秩序的到一邊拿起一個碗過來盛菜,看着碗裡的肉塊,每個人都露出滿足的笑容。
孟倩幽站在一邊,看着他們。
镖局的衆人們也跟着人們回來了,看到孟倩幽在這,紛紛過來打招呼。
孟倩幽一一應過,微笑着點頭。
青鸾和朱籬是第一次看到好幾百人,聚在一起吃飯,驚奇的都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人們狼吞虎咽的摸樣。
她們身為暗衛,從小接受嚴苛的訓練,吃的苦一般人絕對是想象不到的,但是于飯食上來說,主子還真的沒有苛待過他們,每日裡都是精緻的飯菜,絕對管夠。
所以見到面前的好幾百人都是一個動作,悶頭猛扒碗裡的飯菜,三兩口就吃掉了一個摻面的饅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文彪衆人平日裡是和開墾荒地的人們一起吃飯的,見孟倩幽不走,文彪試探的問:“姑娘,我去給你盛一碗菜過來。
”
孟倩幽擺手:“不用了,我還有些事要辦。
你們慢慢吃吧,吃完歇息一下再去幹活。
”
文彪點頭記下。
孟倩幽上了馬車,青鸾和朱籬一個坐在車頭,一個坐在車尾。
等仨人做好,郭飛熟練的趕着馬車往回走。
文彪衆人等馬車走遠了,和開墾荒地的人們一樣,一人走到旁邊拿起一個大碗,排隊去盛菜。
孟倩幽笑着對郭飛說道:“今日裡我們受到了驚吓,全是拜文泗所賜,走,我們現在去德仁堂,敲詐他一頓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