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輝和王德忠拎了倆空籃子上岸，在早市批發行沒買什麼東西，回到碼頭，見有不少清晨出去捕魚的小漁船回來了，正在碼頭卸貨，幹脆問他們買了些頂頂新鮮的海味。

　　買好正要上船，沉船的承運方、托運方感謝他們來了。

　　尤其聽陳主任說，陸老闆開的打撈費很低，估摸着隻是比照海員的工資和燃油損耗費象征性地收了點，肯定沒賺頭，就更感激了，一包包的海鮮、土特産、甚至還有成噸的大米往打撈船上送。

　　陸馳骁還在另一側甲闆和孩子媽通電話，海員們攔不住，隻好跑來告訴他。

　　陸馳骁挑了挑眉。

　　他這次确實沒打算賺錢，第一次打撈海底沉船嘛，機械臂什麼的都需要适應、再調整。

　　定位、投放、以及到達沉船點位後，如何進行最快最準确的盤鈎，另外還有潛水隊員之間的相互配合……

　　可以這麼說，這次任務，對他們來說好比是一次實地演練。

　　像他以前在單位時，實地演練一次多費錢啊，場地布置、環境考察等等，都需要費用。
如今有這麼好一個機會實地演練，從經驗上來說是賺的。

　　所以陳主任找他結算費用時，隻收了人工和燃油費。

　　沒想到陳主任這麼客氣……

　　搖頭笑笑，對電話那頭的徐随珠說：“那先不聊了，明晚肯定到家。
”

　　“路上注意安全。
”

　　徐随珠叮咛了幾句，她也該去學校了。

　　開學頭幾天，事情比較多，縣裡、市裡、省裡還三五不時組織教學會議，饒是她和林妹妹、範教授三個校董輪着出席，都要輪到好幾次。

　　好在小包子有他爺奶接送，從早上起來吃什麼到晚上入睡講故事，都不需要她操心。

　　倒是莊毅又想跳級了。

　　原因是競賽好搭檔陳行善升高中了，以中考滿分狀元的身份進入峽灣中學高中部的實驗班，九月份開始就能天天在硬件設施齊全、美麗舒适的高中校園生活了。

　　沒了天天坐一起鬥嘴、讨論競賽題的跨年級盟友，開學才幾天，莊毅就覺得相當寂寞。

　　倒不是說他不願和其他同學相處，而是有些時候，有些話題，和他們聊不到一塊兒去。

　　譬如做題時遇到一道競賽型難題，其他同學比他還懵，絲毫找不到和陳行善讨論時智慧的火花擦碰、靈感陡然而生的那種興奮和成就感。

　　于是，他就跑去校長室，表明想跳級。

　　校長幸虧沒喝茶，要不指定嗆着。

　　這小子存心來找茬的是不？
想跳級不早說！
和上一屆一起參加中考，沒準還能多個滿分狀元；新學期開學了一切步入正軌了卻跑來說這個。

　　這時候跳級，跳哪兒去？
直接去隔壁讀高一？

　　這還有本校什麼事？

　　這小子可是全校師生集體看好的下一屆黑馬……不！
不能說是黑馬，而是從頭強到尾的汗血寶馬，這麼好的苗子，不參加中考、不拿個滿分狀元直接跳去隔壁讀高中？
多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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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痛痛！

　　初中校長捂着胸口氣得說不出話。

　　“把你家長叫來！
”

　　他就不信了，明事理、識大體的徐老師會同意他這不着調的決定。

　　莊毅眨眨眼：“校長，我就是想跳個級而已……”

　　這是好事，又不是壞事。
找家長幹什麼？

　　“哦，您是不是擔心我學業跟不上？
放心，初三的知識我都會了，不信你拿今年的中考卷考考我……其實暑假裡我就做過一遍了，除了作文沒寫，其他差不多都會。
”

　　“你這……”初中校長心塞得說不出話。

　　今年的中考卷多難啊，全市就陳行善一個人得滿分，第二名差他11分呢！
這小子居然說他都會！

　　哦喲喲，想到這裡心更痛了！

　　既然會，何不等明年中考大放異彩！
既給母校争光，也給自己争榮譽不好嗎？
跳什麼級！

　　莊毅看他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以為是在擔心奧賽的事，想了想，貼心地解釋：“競賽獎杯該拿的都拿到了，初三沒比賽了，說是讓我們好好準備中考……”所以您老在憂心什麼嘞？

　　“……”

　　校長無力地擺擺手：“這事我定不了，把你家長叫來。
”

　　好學生就這麼第一次被叫了家長。

　　徐随珠早上接了一通包子爹的電話，下樓遲了，本想直接去學校食堂吃的，這個點過去，興許還能趕上食堂的營養餐收攤，喝上一碗粥、吃個剩餘的白煮蛋啥的。

　　無奈她婆婆超細心，隐約聽到她在講電話，就猜出門會遲，送孫子去上學前，特意囑咐廚娘把兒媳婦的早餐打包好了：一保溫壺熱騰騰的紅棗紅豆薏仁粥、一份蔥香雞蛋餅、幾隻手法精巧的三丁包。

　　提着家人準備的愛心早餐才進辦公室，屁股還沒沾椅子呢，更别說給自己泡壺提神醒腦的三寶茶了，就接到了莊毅從初中校長辦公室撥來的電話：“姨，那個啥，我們校長有事找您。
”

　　莊毅學校叫家長，這還是頭一次。

　　倒是小包子，有幾次不是因為踢球把人鏟倒摔破了膝蓋皮、就是因為打籃球用力過猛砸到了同學腦袋，涉及到送醫就診，被叫過幾次家長（主要是付醫藥費兼賠禮道歉）。

　　小毅這孩子打小就省心，從小學一路升到初中，隻有被老師誇的份，從沒在這方面操過心。

　　徐随珠生怕弄錯了：“小毅，是你學校還是小昱的學校啊？
”

　　莊毅擡眸迎上校長那黑如鍋底灰、長如鞋拔子的臉，撓撓頭，小聲說：“是我學校。
姨，我想跳級念高中，我們校長不肯。
”

　　“……”

　　徐随珠幾乎是哭笑不得地挂掉電話，三兩口解決了雞蛋餅，喝了口熱乎乎的養生粥，剩下的先放着，回頭餓了再吃。
問總務處老師借了輛自行車，往初中學校趕。

　　這個時間點，校門口這條街人流量比較大，有去鄉辦廠上班的、有去農貿市場買菜的……開甲殼蟲去，興許還沒走路快呢。

　　自行車甩腿就能走，到鄉鎮初中還沒五分鐘，和門衛打了個招呼，直奔校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