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萬萬沒想到,賊沒注意到她兜裡的錢,倒是盯上了她家的兜兜寶貝。
火車還沒靠站,徐随珠吩咐倆學生先把行李拿好,免得一會兒人多亂擠。
小包子自從上火車,一直東張西望很是興奮,還咿咿呀呀地主動跟陳文軍和田小雪玩,怎麼哄都不肯睡。
這會要下車了倒是眼皮子耷拉地伏倒在她肩頭,呼呼睡起來。
“徐老師,兜兜我來抱吧。
”陳文軍背好書包,對徐随珠說。
“沒事兒,你倆管好自己,文軍你幫我拎個包,小雪幫忙拿下兜兜的包被。
”
師生仨滿頭大汗地擠出火車站。
找火車站同志問了兩次,總算摸清了去祥林中學的路。
祥林中學的校址不僅偏,而且還遠,站台也設在最角落。
不過運氣還不錯,師生仨剛到站台,就見158路電車慢吞吞地駛來了。
奇怪的事,本來站台上等候的乘客稀稀拉拉,不算擁擠,等電車靠站,還沒停穩,一下子又冒出不少人。
這些人剛才都在哪兒等車?
“你們先上。
”
見後頭有人不斷推搡,徐随珠皺皺眉,一手抱兒子,一手護着倆學生排隊上車。
等田小雪和陳文軍先後上車後,她扶住門把手,借了點力正要跨上去,忽然,左手胳膊肘被人撞了一下。
不曉得是不是撞到了穴道,一下酸得她使不上力,剛要換右手抱兒子,突然有一道陰影襲來,接着懷裡一空,小包子不見了。
“有人搶我孩子!
”
徐随珠心慌意亂地轉身跳下車。
卻被身後推搡的人擋了擋,耽誤了幾秒,才擠出人群,拔腿朝搶孩子的矮個男人追去。
“徐老師!
”
“徐老師!
”
陳文軍和田小雪上車後占了個座,剛要回頭招呼徐随珠,卻看到這一幕,也急得不行,抓着行李跳下車,跟着追上去。
這樣不行!
陳文軍卸下書包和行李,丢給田小雪。
“小雪,你看着行李,我去追!
”
“那你跑快點。
”田小雪氣喘籲籲地接住書包,急得原地打了幾個轉,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幹脆把書包挎到胳膊肘上,懷裡抱着旅行袋,滿頭大汗地沖去火車站報警。
徐随珠邊追邊後悔,早知就聽姑姑的話,把小包子留在家。
同時也後悔,平時怎麼就沒想到定義抽個星際牌追射歹徒的武器呢。
一想到後世播報的那些新聞,被人販子拐走的孩子,不是被賣、就是被斬斷手腳當乞丐,心痛得無以複加。
“兜兜……兜兜……”
“救救我的孩子!
他被人販子搶走了!
”
個别熱心腸的路人,聞言追了上去。
可搶兜兜的矮個男人貌似對這一帶很熟,三兩下就竄入了附近一條小弄。
弄堂裡錯綜複雜,很容易甩開身後的追兵。
再往前又是一座橋,橋頭是個很鬧猛的集市。
倘若混進集市,一時半會哪裡還找得到人。
“兜兜……兜兜……”
徐随珠追得撕心裂肺。
“掉頭!
”
原本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陸馳骁,猛地從副駕座直起身,把住方向盤,原地掉了個頭,“加速往前開,前方弄堂口停下。
”
“頭兒?
出什麼事了?
”開車的小劉吓了一跳。
陸馳骁眯眼盯着前方消失于弄堂口的黑影,眼角餘光掃過後視鏡裡那狼狽苦追的女人,神色變得冷凝,沒理會手下的問題,而是催他加速:“快!
”
“是!
”小劉不敢再多言,依他的指示,加足馬力開到弄堂口,“吱——”緊急刹車的聲音尖嘯刺耳。
沒等車停穩,脫掉軍裝外套的陸馳骁推開車門躍了出去,留下一句:“你去接人。
”
小劉:“……”
哥啊!
要接的是陸夫人、您的母親,小的就一負責開車的,壓根不認識呀!
然而眼前哪裡還有他老大的影子。
陸馳骁借着行道樹的高度,一下攀上弄堂高牆、再上到居民屋頂,居高臨下,很快發現了目标。
幾個縱躍,趕在矮個男人上橋之前,撲身而上,幹脆利落地擒拿住了對方,并穩穩接住了欲要被對方甩出去的小包子。
小包子落到陸馳骁的懷裡,似醒非醒的懵懂小表情,一下愉悅了他。
“咿?
啊!
”
小包子睜大眼,似乎認出了陸馳骁,起初還有些沒睡醒的迷蒙眼神,一下變得明亮,歡快地拍拍小手,用新學的那一招,給自己打節拍:“fufufu!
”
陸馳骁懸着心落了地,含笑捏捏小家夥的鼻尖:“你倒是開心,你媽媽怕是要哭倒長城了。
”
“嘛!
嘛!
”
後知後覺的小包子,這才撲閃着大眼睛,四下找起娘來。
“兜兜……兜兜……”
徐随珠帶着哭腔的沙啞嗓音,由遠及近。
“徐老師,這裡!
在這裡!
”
陳文軍和幾個熱心腸的路人跑得快,先她一步追到現場,見矮個男人扶着手腕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氣不過地上前踹了幾腳:“讓你搶孩子!
讓你搶孩子!
”
最痛恨的就是這些人拐子了,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沒良心的畜生!
徐随珠緊随其後趕到,一眼看到陸馳骁懷裡的傻兒子,拍着小手、咧着小嘴沖她啊啊叫,心頭一松,整個人仿佛脫力一般,扶着牆才勉強站穩。
陸馳骁抱着小包子走過去。
“嘛!
嘛!
”
聽到小包子見到她以後的雀躍呼喚,徐随珠一忍再忍的眼淚奪眶而出,一把抱住兜兜,倚在牆上放聲痛哭,“你個小壞蛋,你還笑!
吓死麻麻了知道麼!
差點……差點就……”
梨花帶雨的哭腔,再次讓陸馳骁憶起那個旖旎的晚上。
特麼還是人麼!
他在心裡罵了句娘,現在哪是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
若問陸馳骁活到二十六歲,最怕看到什麼?
那就是女人的眼淚。
倘若是無關緊要的人,他大可轉身躲得遠遠的,可眼前這女人,怎麼說也和他有過肌膚之親,還是他兒子的媽,哪做得到扔下她扭頭就走。
要真這麼做了,那直到過年也别想擁有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美滿生活。
可任由她繼續哭下去……
陸馳骁無奈地揉揉眉心,最先受不了的恐怕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