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吵架,那絕對是鄉下學生更有戰鬥力。
想他們父母輩從分田、分家、分自留地到起房子劃宅基地經曆過多少嘴皮仗啊,稍微學點皮毛就夠拿來用了。
陳菲菲滿臉通紅,但心底的不甘驅使她咽不下這口氣,噘着嘴要哭不哭地辯道:“你們學校厲害,怎麼往年沒見你們來參加?
今年第一次闖入決賽就搶走第一名,能不讓我們多想嗎?
”
“哦,那是你孤陋寡聞,不知道有個詞叫黑馬!
”徐随珠神色淡淡。
葉梅盡管不贊同自己的學生跟人吵架,但被徐随珠一嘲諷,覺得臉上挂不住,神色難看地插嘴:“我的學生也為今天的比賽付出了許多,錯失冠軍一時想不開說錯話而已,這位老師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
徐随珠氣樂了:“換位思考,你的學生被人質疑比賽成績,你還能柔風細雨地對待?
”她啪啪鼓了兩下掌,“省城高中的老師肚量就是大啊,我自忖做不到這樣。
不過學生的肚量就有待商榷了,實力不如人不知道自省,卻朝着比她優秀的學生亂吠,真不知是怎麼教出來的,啧啧!
”
“你!
”
陳菲菲惱羞成怒,欲要沖上去欲撓徐随珠,被葉梅拉住了。
“夠了!
”魏處一行人折回來,沉着臉說,“瞧瞧這像什麼話!
這就是省重點教出來的尖子生?
你回去給秦帆帶個話,祥林該好好抓抓學生品德了!
”
秦帆是祥林中學的校長,能直呼其名的……葉梅定睛一看,艾瑪啊,是教育廳的領導幹部啊!
完了完了!
這下完了!
陳菲菲鼓着腮幫子,不服氣地還想争辯,被葉梅嚴厲地一瞪:“頒獎典禮快開始了,還不快進去!
”真是丢人現眼!
“葉老師,我……”
“進去再說。
”方豔玲比較靈活,認出眼前這人正是上午比賽前、上台緻辭的教育廳幹部,連忙扯着陳菲菲往裡走,小聲提醒,“那是省廳領導。
”
陳菲菲頓時吓得小臉慘白,成了啞巴。
一直到頒獎典禮結束,都老實得像鹌鹑。
當然,心裡怎麼想就隻有她自個清楚了,沒準怨天怨地把所有人都狠狠咒了一通也說不定。
眼睜睜看着峽灣鎮中的學生抱走冠軍的獎杯,她恨啊,可又不敢有任何動作,怕評委給她穿小鞋。
臉上燒得慌,一心盼着頒獎典禮快點結束快點結束。
峽灣中學可說是本屆英語演講賽最風光的一匹黑馬,赢得冠軍獎杯不說,還成功地讓在座評委、嘉賓都記住了他們今天出色的表現。
應邀前來當嘉賓出席頒獎典禮的省師大外語學院院長,關切地問田小雪三人的高考志願,問他們有沒有興趣考本省師大的英語系,并當衆答應争取幾個保送名額給峽灣中學。
無論該院長事後是否兌現給出的承諾,峽灣中學的名頭借着今日的演講比賽算是一炮打響了。
除此之外,省一高、省二高的校長,也先後過來和徐随珠寒暄、握手,言語裡有那麼一絲挖牆腳的意味,不過徐随珠就算聽出來了也當沒聽懂,反正沒打算挪窩。
下午的頒獎典禮,省城的幾所中學,唯有祥林中學的校長沒出席。
興許是冠軍花落别家覺得沒面子,又或許是陳菲菲禍從口出的風聲傳到了他耳裡,怕一來就受同行白眼,總之直到儀式結束都沒現身。
徐随珠才不管這些,她和學生把獎杯、獎品抱回招待所後,就開啟了買買買的模式。
好不容易來趟省城,來之前特地預支了兩個月工資,馬上又有獎金入手,不買點東西回去對不住前陣子的忙碌和辛苦。
相比她的優哉遊哉,餘浦縣各所中學沸騰了。
當天晚上,省電視台、市電視台都對本次比賽以及頒獎典禮進行了報道;并且由教育廳出資、将前三名的演講錄制成教學視頻,分發至省内各所中學進行觀摩學習。
餘浦縣一衆校領導無一不驚掉下巴。
哪怕是峽灣鎮中的遲校長,也沒想到自己的學生會在省級比賽上拿獎,還捧回個第一。
淡定地撿回驚掉的下巴,歡天喜地地命人定做橫幅、備獎品、封紅包。
全省第一哎!
啊哈哈哈哈!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榮!
他真是個伯樂,當初果斷簽下徐随珠這匹千裡馬!
瞧瞧,來了才多久,就帶領着鎮中學子捧回兩個第一了!
遲校長一邊等徐随珠他們回來,一邊高興得手舞足蹈。
以至于這兩天随着天氣轉冷時不時有老師上班遲到、有學生逃課早退都沒發火,隻擺擺手讓他們下次注意。
相比遲校長做夢都要笑醒的歡喜,縣一中校長的心情就不那麼美妙了。
想他帶領的餘浦縣排名第一的重點中學,往年都沒捧回過省級第一的榮譽。
别說第一,第三都沒得到過,最好的成績是全省第四。
省級前三曆來是被省一高、省二高、祥林中學包圓的。
沒想到今年,從未被他放在眼裡的鄉鎮中學,居然脫穎而出,打破了一貫省重點包攬的前三名格局,甚至拿了冠軍。
這是生生打他們縣一中的臉啊!
要知道,縣一中的生源曆來是全縣最好的。
中考排名前兩百,才有資格進縣一中。
考不上的才會退而求其次選擇其他高中。
峽灣鎮中卻是全縣排名倒數,即使本地學生,有條件的也選擇去别的高中寄宿,留下的都是沒條件擇校的。
就這樣一所被人瞧不起的鄉鎮中學,選拔賽打敗縣一中不說,決賽居然還打敗全省排名前三的老大哥,這如何讓人不震驚?
“一定是那個帶隊老師!
”縣一中校長一針見血,回頭找來倪春梅和趙英,“上次不是讓你們打聽峽灣鎮中那個年輕女老師的情況嗎?
打聽得怎麼樣了?
”
倪春梅和趙英确實托人去打聽了,隻不過打聽來的消息不覺得多有用:“校長,她就是紡大的普通畢業生,專業讀的印染,和英語完全搭不上邊,畢業分配不知怎的沒留在海城,而是回了老家漁村。
依我說,純粹是走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