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請來的這些記者，有的是崇尚西洋的激進派。

　　而有的，則是頑固、傳統的守舊派。

　　但，不管是哪一派，若是看到馬勇這樣的堂堂司令，居然對着洋人太過卑微，都會看不過眼。

　　有筆如刀啊！

　　這些搖筆杆子的，若是罵起人來，啧啧，真是能讓人火冒三丈、氣到吐血。

　　前些年的那位督軍，雖然行事确實奇葩了些，但他的「事迹」能夠廣為流傳，還不是那些記者、文人的手筆？

　　報紙上若是不刊登他的種種「奇聞」，尋常百姓又怎會知道他的「絕世好濕」？

　　就是督軍自己，也經常被記者明嘲暗諷。

　　為此，督軍查封了好幾個報社，還抓了一些編輯、作家。

　　高壓之下，卻沒有徹底讓那些人閉嘴。

　　督軍索性破罐子破摔：什麼？
你說我親近洋人，是D國人養的一條狗？

　　嘿，我還就親近了！

　　你除了瞎逼逼，又能把老子怎麼樣？

　　老子背後有洋人，手裡有槍，老子就是省城的活閻王！

　　督軍擺爛歸擺爛，可他心裡還是清楚那些無冕之王的威力。

　　所以，這次他故意把記者找來，就是希望能夠「禍水東引」，讓記者們不要總盯着他這個督軍，而是可以關注一下其他人。

　　比如想要巴結洋人的馬司令啦。

　　再比如他弄出來的這個不倫不類的狗屁盛宴啦。
督軍此舉，絕對的一箭雙雕。

　　既能讓記者們分散火力，還能搞臭馬大膽，破壞他跟洋人合作的機會。

　　但——

　　計劃很好，卻漏算了太多。

　　第一，這場盛宴真的非常成功，熱鬧，又古色古香，還似乎融入了西洋的玩意兒。

　　（顧傾城：……沒見識的土包子，那是西域的胡旋舞，而西域自古以來都是我天朝的！
）

　　第二，那些洋人居然沒有嫌棄華國的傳統文化，還一副無比享受的模樣。

　　第三，那個什麼顧女士，真的有些手段。

　　媽了個巴子的，也不知道馬大膽從哪兒弄來這麼一個奇女子。

　　宴會很成功，賓客們很高興，而記者們則似乎看到了更深一層的東西。

　　比如那些比較激進的人，他們看着拜爾等人的群魔亂舞，竟有種迷茫——

　　不是說傳統的那些都給被舍棄嗎？

　　為什麼這些洋人如此欣賞？

　　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或許也沒有那麼的不堪！

　　（顧傾城：……你們這些不肖子孫，當然要相信我們這些先人的審美。
哼，好東西，也被你們給搞丢了！
）

　　而那些守舊派，則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勵。

　　歡欣鼓舞啊，揚眉吐氣啊！
第二天的報紙就非常的精彩。

　　《千年盛宴，千年樂章！
》

　　《千年盛宴，盡顯泱泱種花之華美！
》

　　《一千七百年前的明光铠，洋人穿了都說OK！
》

　　《震驚！
洋人居然喜歡此物……》

　　看到報紙上的各種标題，禍水陷入了沉思：……原來，一百年前就有标題黨、震驚體了啊。

　　顧傾城一炮而紅，她的千年盛宴，哦不，是馬司令的宴會被省城的上流社會津津樂道。

　　有些家族開始做山寨黨，試圖複刻顧傾城的成功。

　　「她搞千年盛宴，我搞盛唐華章成不成？
」

　　「她擊鼓、轉圈兒，我、我讓我家千金穿着洋裝彈古琴，行不行？
」

　　顧傾城：……這才是群魔亂舞吧。

　　禍

　　水笑着糾正，「其實，你也可以說這是「百花齊放」。
」

　　但不管後續有着怎樣的反響，顧女士都成為省城的名人。

　　馬勇略郁悶。

　　他倒不是那麼在乎一個虛名，而是，熱鬧了一場，他似乎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啊。

　　巴赫先生确實玩兒得很開心，還罕見的主動跟馬勇握手，并誇他是個真正的華***人。

　　可，僅此而已。

　　其他的，比如什麼合作，比如購買軍械事宜等，卻沒有後續。

　　馬勇急啊。

　　他是個實用主義者。

　　娶老婆，都要娶那種能夠幫上自己的賢内助。

　　這次的千年盛宴，他出人又出錢，耗費頗大啊，結果，卻沒有結果！

　　馬勇急得都上火了，嘴巴上長出了一圈的燎泡。

　　他又跑來找顧傾城。

　　這次，沒有了那種暧昧，而是純粹的把顧傾城當成了運籌帷幄的軍師。

　　「顧女士，那個——」

　　馬勇心裡急，卻沒有大腦發暈的責怪顧傾城——花了老子這麼多，卻半點效果都沒有。

　　要是換個人，馬勇早就罵上了。

　　顧女士不同啊，她跟洋人們的關系，是實打實的好！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在縣城，被丈夫趕出去，不得不跑到公堂「喊冤」的可憐民婦。

　　她，已經成了省城社交圈的寵兒，成了連洋人都推崇的真名媛！

　　馬勇本來就相信顧傾城，如今有多了幾分忌憚與敬畏。

　　「将軍，給您！
」

　　顧傾城見馬勇吞吞吐吐、吭吭哧哧，一臉的糾結與為難。

　　她早就猜到了這位馬司令的來意，也就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遞給馬勇一張名片。

　　馬勇表情有些尴尬：呵呵，我不識字啊！

　　顧傾城勾了勾唇角，笑得如同春花般燦爛，「這是威廉先生的名片。
」

　　馬勇險些沉醉于顧傾城的盛世美顔中。

　　但，顧傾城的話，驚醒了馬勇。

　　「威廉先生？
那個醜國人？
」

　　馬勇有印象。

　　因為這位威廉，不止參加了千年盛宴，還是在馬場結識的人。

　　勉強算是「熟人」了。

　　「對！
我跟威廉先生談過了，他可以為您弄到最先進的醜式軍械。
」

　　顧傾城認真的說道。

　　「醜式軍械？
」

　　馬勇有些遲疑。

　　醜國是新興的強國，在知名度上，沒有D國、腐國等老牌強國大。

　　而軍械呢，在國際認知裡，也是D國的更優秀。

　　「沒錯，就是醜式軍械！
」

　　顧傾城拿出幾份報紙，擺在了馬勇面前。

　　她不是個偏聽偏信的人，對于威廉所說的國際形勢，她特意找了報紙佐證。

　　看了報紙，以及一些知名學者的分析，顧傾城才知道，原來十幾年前，這個世界發生了一場世界範圍的戰争。

　　而D國戰敗了！

　　或許在華國，D國依然強大、霸道，還占據了偌大的地盤。

　　而在他們的本土，其實情況并不好。

　　「将軍，我查了報紙和相關的資料，發現威廉沒有說謊。
」

　　「就目前而言，D國已經算不得頂級強國，他們的軍械或許依然優秀，但國内大亂在即，他們又有什麼精力去搞研發、搞生産？
」

　　「而醜國雖然剛剛崛起，但其實力不容小觑。
」

　　「不隻是軍械，還有糧食、藥品等，威廉都可以提供！
」

　　用威廉的話來說，隻要價格合适，他連灰機都能搞來。

　　這才是真正做生意的樣子，錢到位，一切都好辦。

　　「唔，好像醜式軍械也可以！
」

　　馬勇不識字，也就沒有去看那些報紙。

　　但他很滿意顧傾城的這種做法——

　　他看不懂是一回事兒，可顧傾城不能因為他不識字，就連起碼的證據都不展示。

　　這、是态度問題。

　　他在顧傾城的身上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尊敬。

　　馬勇仔細想了想，他沒有文化，也不懂什麼世界軍事。

　　但十多年前的那場大戰，他還是知道的。

　　不過許是D國在華國依然嚣張，尤其是省城、島城等，俨然成了D國人的地盤。

　　作為省城的新興軍閥，馬勇從心裡還是懼怕D國人，并把他們當成了最強大的存在。

　　這會兒聽了顧傾城的分析，才發現，原來那些不可一世的洋大人，其實就是紙老虎。

　　他們本國早就成了任人欺負的小可憐，卻在省城耀武揚威。

　　還有那個巴赫，太傲慢了。

　　自己花了那麼多錢，搭了那麼大的一個台子，都沒能跟他搭上關系。

　　好吧，馬勇知道，巴赫應該是督軍的「好朋友」。

　　他被督軍喂飽了，所以，一時還不想換「合作對象」。

　　馬勇經曆了昨天的一場熱鬧，他算是看清楚了：除非自己比督軍更大方、更能跪舔，否則巴赫是不會跟自己合作的。

　　「媽了個巴子，想讓老子當哈巴狗，沒門兒！
」

　　馬勇恨恨的在心底罵了一句。

　　當然，如果沒有顧傾城給她提供備選，馬勇為了軍械，興許就跪了。

　　可他幸運啊，遇到了顧女士這樣的高人，居然為他介紹了威廉。

　　「好！
那我就跟威廉先生談一談！
」

　　威廉并不是省城的商人，但他能夠在魔都站穩腳跟，表明他也不是泛泛之輩。

　　他的背後，亦有「家族」的支持。

　　通過顧傾城，威廉跟馬勇這個小軍閥搭上了關系。

　　馬勇非常豪氣，直接拿出了一匣子的大黃魚。

　　威廉被泛着金光的金條，險些閃瞎了眼睛。

　　「古德！
馬司令果然爽快！
」

　　威廉熱情的豎着大拇指，然後跟馬勇達成了合作。

　　許是第一次交易，又許是有顧女士的面子，威廉為了留住馬勇這個新客戶，還表示：

　　「我可以用低于市價三成的價格，給你弄些糧食。
」

　　當下的華國，真的是風雨飄搖，旱災、水災在各地肆虐。

　　又有長達數十年的戰亂，糧食很是緊缺。

　　而馬勇作為領兵打仗的軍閥，除了軍械，也缺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