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明帝回到承明殿不久,蘇草就跪在了禦書房外。
馮公公進殿禀報了幾次,終于再次從禦書房出來:“聖上讓老奴帶公主進禦書房。
”
蘇草進禦書房時,澤明帝拿筆在奏折上批了幾個字,頭也不擡:“朕知道,你在怨朕。
”
“談不上怨吧!
”
蘇草找個地方坐下來:“隻是明珠知道了,您是父皇,不是一個父親。
”
澤明帝擱下奏折,擡起頭來,有些震驚的看着她。
蘇草苦笑:“從明珠入宮以來,父皇很是寵愛于我,身為帝王之尊,還會來重華宮吃我做的吃食,陪着我和遙兒用膳,我一直将您當成了父親,而不是雲澤國的帝王。
但這次的瓊林宴,父皇布局步步精心,将每一個人都算計進去,連我也成了這場局中最關鍵的一環,明珠就知道了,想要一個平常人家那樣的父親是一種奢望。
”
“這還是在怨朕?
”
澤明帝突然猛咳了幾聲,用龍帕捂住嘴再移開,龍帕上已然沾滿了血絲。
“你怨父皇也罷,父皇時日無多了,遙兒身邊不能留一個跟少昊國姬家有牽扯的人扶持他。
”
蘇草在玉龍郡時就聽喻老太君分析過京城的局勢,說當今聖上身體有恙,但她進宮以來,從來沒有發現澤明帝身體有不對勁的地方。
這會兒澤明帝咳血,吓了蘇草一大跳,忙繞過禦桌去扶他。
澤明帝氣喘籲籲:“明珠,你太心軟了!
朕不知道你跟國師有什麼牽扯?
但朕為了遙兒,也要做這個惡人,朕是帝王,朕要保的是雲澤國江山,便容不得這其中有一絲閃失。
”
蘇草眸子黯沉了下來:“當真不能留他一命嗎?
”
“朕本想将你許給朱儀,朱家三代重臣,朱閣老忠于雲澤國朝堂,你若嫁入朱家,朱家會好好善待于你,但你讓遙兒故意在朕面前說那些話,朕便知道你有别的心思。
”
澤明帝狠下心來:“沈學子與你是同鄉,隻為了你養父的遺願就為你上京趕考,要為你披荊斬刺,他已經是朕能對你做出最大的讓步。
”
“父皇将你留在遙兒身邊,你要知道,朝堂政事不是你能幹涉的。
”
澤明帝握住她的手輕拍了拍:“去吧,早點歇着,京郊護國寺景色不錯,朕已經允了沈狀元明日陪你去護國寺散心。
”
澤明帝最後的話,已經暗含警告之意,用小皇子威脅蘇草就範,蘇草知道無法讓一位帝王改變心意,隻好離開承明殿回了重華宮。
蘋兒和圓圓守在重華宮寝殿門口,蘇草問她們:“小皇子人呢?
”
“在殿内!
”
蘋兒一副心疼的樣子:“小姐,自從小皇子回了重華宮,将自個鎖在屋裡好久了,也不讓人進去伺候。
”
“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
蘇草讓蘋兒和圓圓下去歇着,然後推開了重華殿的門走了進去。
殿内隻點了一盞燈,朦胧燈火映照着桌前小人兒挺直的脊背,讓蘇草感覺他這一刻是那麼可憐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