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人的身影整個簾幕籠罩住,看不清身形。
而門窗外頭,是密密匝匝的人影——外頭不知道守了多少人。
我身上架着的這個人顯然也急了,忽然抓了一個架子上的東西,對着那人就擲了過去。
卧槽,還以為成功人士都穩重,這麼莽的嗎?
他是怕那人先偷到東西,先驚他一下。
可一出動靜,外面那些人沖進來,我們不是也得倒黴?
那正在翻找東西的身影頓時就僵住了,接着,一隻手伸出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竟然悄無聲息的接住了那個東西,倏然深入到了簾幕之中,不見了。
外頭守衛的全沒知覺。
我身上這人着急,就催着我往前走,其實我是不想趟這一路渾水的,不過要出去,隻能從這裡過,隻能架着他進來了。
說實話,我也好奇,那個涅槃圈到底是什麼路數。
那人顯然之前已經在這裡翻找了一遍了,這就繼續未完的事業。
這裡的東西也都挺怪——很多是我沒見過的,這地方擺着的東西不少,琳琅滿目看的人眼花缭亂的,尤其頭頂一個大燈——我從來沒見過那麼繁複美麗的燈。
上面鑲嵌着數不清的琉璃,琉璃上描繪着栩栩如生的美人,好像是金陵十二钗。
單這一個燈,估計就得帝都一套房吧。
我也隻是略掃了幾眼,主要想找出路。
同時我還提防了起來:“說起來,您這傷怎麼弄的?
”
這人本事并不小,誰把他傷成這樣的?
追兵?
他搖搖頭:“是——其他的賊。
”
好麼,為了找那個東西,既防齊家人,又防競争對手,真是不容易。
不過,翻弄了半天,我沒找到出去的機會,他也沒找到那個涅槃圈,兩個人都很失望。
再打開了那個簾幕,後面也隻是一個古董的黃花斛木床,錦緞被褥還是整整齊齊的,而剛才那個競争對手,也跟人間蒸發一樣,什麼痕迹都沒留下。
而這人似得找到了靈感,一隻手就扣在了床闆上。
對呀,我想起了擺渡門的老闆娘來了,那個進入擺渡門的地道,也是從床闆上——把東西壓在自己睡着的地方,才安心。
果然,下一秒,這人似乎就找到了線索,一隻手掀開了褥子,就精準無比的摸在了一塊木闆上,輕輕一掀,“吱呀”一聲,一個暗格就露出來了!
這個暗格是十分隐蔽的,反正要我,是不可能這麼短時間打開。
那人十分興奮,可馬上,我們倆就皺起了眉頭。
暗格确實是有一個盒子,而盒子内裡是軟緞子也确實有放過手镯一類環狀物的痕迹,可——是空的。
已經被偷走了?
那人包裹的嚴實,看不清楚表情——能看到的話,一定很難看。
他擡起頭,就想找上一個在這裡擺弄的人,可我立馬拉住了他。
他看我一眼,我就奔着身後指了指——跟剛才一樣,有人來了,正看到我們在簾幕後找東西!
剛才把别人抓個現行。
這麼快,角色就互換了。
果然,一個愉悅的聲音響了起來:“兩位,找了這麼長時間,找到了?
”
是齊雁和的聲音!
這個人的本事我看見過,我身上好的時候,都未必是他的對手,更别說這個時候了。
現在被抓個現行,那臉就丢大發,在行裡也就沒法混了。
我身上架着的人倒是泰然自若,側臉看了我一眼,忽然一揚手。
那個簾幕以十分利落的樣子斷開,奔着齊雁和所在的方向就蓋過去了,與此同時,他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乾位有個暗門,要快。
”
嘩啦一聲,那個簾幕直接斷開,我們倆就完全暴露在齊雁和面前了——我心裡幾乎是絕望的,你能别這麼莽嗎?
可現在說啥也沒有用了,我根本沒有猶豫的機會,翻身對着乾位就撞過去了。
一瞬間,後面就是一陣破風聲,他追過來了。
與此同時,我忽然就覺出腳底下一沉——像是被個看不見的繩子給拉住了一樣。
齊家的秘術,“封”?
被拉下去,隻能束手就擒了。
人窮計生,我幾乎沒過腦子,随手抓了一個東西,奔着那個燈就甩了過去。
“嘩啦”一聲,懸挂燈的電線直接被割斷,偌大的燈,直接被打散了,屋裡頓時漆黑一片,“豁朗”一聲,琉璃畫片亂響,對着齊雁和就砸了下去。
齊雁和也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快,橫不能站在那挨砸,聽動靜是躲開了,我抓住了這個機會,奔着乾位就撞了進去。
活闆門?
就在我們撞進去的一瞬間,外面的人也被裡頭的動靜給驚到了,嘩啦啦全湧進來了:“怎麼回事?
”
“賊進來了?
”
這個小門裡不知道多長時間沒進來人了,鋪面一股子黴氣,但是下一秒我就意識到了,不光有黴氣,還有——腥氣?
屍臭!
我立馬把手機亮起,往裡一照,頭皮就炸開了。
滿地散落的,都是骸骨。
齊老爺子——害過很多人?
見我吃驚,我身上那人冷冷的說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一将功成萬骨枯。
”
可吃我們這一碗飯的,不應該是救人的嗎?
要說公平,自古以來其實都不公平——好人要受夠九九八十一難,才能成佛。
惡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仔細一看,這裡的骸骨上面都有奇怪的痕迹——像是,被咬過一樣。
齊老爺子,在這裡幹過什麼?
不過齊老爺子人都死了,我也顧不上深究,帶着那人,輾轉就從這地方爬出來了。
這地方的終點,是一個廁所。
一出來,就聽見外面鬧騰的不像樣子,那人從我肩膀上起來,輕輕說道:“這事兒,你知我知。
”
我自然也不想捅出來,就點了點頭。
這會兒外面有點動靜,他翻身就不見了,我把衣服整理好,剛一出門口,就被西派的人抓住了:“小先生,你可算出來了——快來吧,前頭出大事兒了!
”
我立馬裝成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跟着他走了出去:“怎麼啦?
”
剛才,齊雁和出現在我們身後的時候,先是被簾幕給罩住了,接着我又弄壞了燈,按理說,他是看不見我們倆的。
如果懷疑我們,咬死不認,反正他也沒證據。
一出來,外頭鬧鬧嚷嚷的,所有人都亂成了一團:“齊老頭子人死茶涼,喪事上鬧這麼大,老頭估計死不瞑目。
”
“誰說不是呢,那個賊,忒也沒點人性——哪怕過了三天呢!
”
“過了三天,哪兒還有這麼人多手雜的機會。
”
“不過,鬧騰的這麼兇,東西丢了沒有?
”
“你這是廢話——要是沒丢,齊家能把事情抖落的這麼大?
”也有人幸災樂禍:“這下是戲台上着火,有熱鬧看了。
”
“老吳,你還為了齊老頭子跟你嫂子的事兒記仇?
”
“放屁!
”
我落了座,杜蘅芷立馬拉住了我的胳膊:“你聽見沒有……”
可話沒說完,她就覺出來了——我手上顫了一下,上面還有血。
杜蘅芷是何等聰明,立馬知道什麼情況了,眼神一變。
而這個時候,披麻戴孝的齊雁和已經站在了靈前,頭發上還粘着琉璃碎片呢,表面上還是很和煦:“家裡鬧賊,驚擾各位長輩了——不過,那賊不把家父和各位長輩放在眼裡,盜走家父傳家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我們齊家,不能姑息。
”
其實他拳頭攥的死緊,不知道恨成了什麼樣子。
底下衆人哪兒還有什麼可說的,立刻答應:“我們給你們做主——免得人家說齊老頭子人走茶涼,任人欺負幼子。
”
“那太好了。
”齊雁和的視線掃下來,落在了我身上:“那個賊身上受了傷——這就是證據。
所以呢,我得挨個看看,誰身上,有新鮮的傷口。
”
他嘴角一勾:“等抓住了——請各位長輩拿主意,怎麼處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