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工作人員一看那個蛤蟆往裡跳,頓時也是傻了眼:“真是新鮮了——人自殺是因為抑郁,這蛤蟆也抑郁了?
”
“趕緊撈上來,别讓客人看見了犯惡心。
”
“也怪了——這麼冷的天,按說蛤蟆不是該冬眠了嗎?
”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為妖,這在風水上,也是宅子運勢的征兆——反常的事情越多,帶來的征兆也就越兇。
蛤蟆一個活物沒事兒自殺是一個反常,夏天的東西冬天出來是第二個反常,我靠近了一看,腦殼一炸,那蛤蟆紅紅綠綠,還是個癞蛤蟆。
這是五毒之一,毒物下鍋,立遭橫禍。
這征兆我算是親眼見過。
三舅姥爺在福壽河附近有個釣友,有一天臉色很不好看,老頭兒看他一臉晦氣相,問他咋啦?
他說别提了——他媽白内障,看不見東西,夏天做飯給他下了一碗面片湯,他吃了幾口有肉,問他媽啥時候買的肉?
他媽說是素的啊?
釣友知道事兒不對,吐出來是半個大胖壁虎——本來在廚房天花闆上,開鍋的時候被蒸氣給熏鍋裡去了。
那釣友吐的苦水都出來了。
老頭兒一聽臉色也變了,讓那個釣友這一陣别出門。
釣友答應了,但是後來不知道是不信還是忘了,開卡車運東西的時候,被貨物砸了,就剩下半個身子,跟他咬了一半的壁虎一樣。
看來這個拍賣會上,要出大事兒。
程星河也知道毒物下鍋的典故,皺起眉頭壓了聲音:“七星,事兒不對。
”
“我知道,多一個心眼兒多一年壽。
”
宅邸内部是一水兒的舊式裝修,雕欄畫棟,處處帶着講究,會場不小,是一整圈回廊包住了一個八角亭,應該是古代大戶人家的戲台子,人在八角亭裡一站,燈一打,四面八方輝煌透亮,看着是說不出的舒服。
古代人就是會享受。
老頭兒給我們安排在了一個雅座,讓我先稍等,自己得找上頭商量一下後續的事情。
剛坐好了,忽然一陣特别濃的香水味就飄了過來,一隻潮哄哄的手接着就搭在了我肩膀上:“喲,這不是我們李老闆嗎?
最近在哪兒發财呢?
”
那聲音很市儈也很熟悉,我回頭一瞅,一開始沒認出來,這個人滿臉都是腫的,皮膚都快爆開了——有點像豬剛鬣。
“李老闆這是貴人多忘事。
”豬剛鬣嬌笑着打了我一下:“老同學都不認識了?
”
我這才恍然大悟:“張曼?
”
豬剛鬣一笑:“哎,女人太漂亮真是原罪,看你眼睛直的。
”
這種原罪實屬跟你沒啥關系。
我就指着她的臉:“你讓人打了?
誰幹的?
”
我想給打人者送個錦旗。
張曼臉色一僵:“你會說人話不會?
我這是剛整的——剛從首爾回來。
”
我這才明白過來:“你臉上打的是那個啥——尿素?
”
“你怎麼還是這麼土鼈啊,”張曼的臉色更沉了:“這叫玻尿酸,算了,你這種窮鬼反正也沒聽說過。
”
都是尿,也差不多。
奇怪了,這貨怎麼來了?
啊對了,她當初跟安家勇兩口子倒賣小鬼,據說賺了不少錢,還買了紫陽山的别墅。
現如今安家勇倒黴了,她賺了那麼多的黑心錢,怎麼還能在這踢跳?
我一瞅她的面相,頓時就明白過來了——這他娘純屬是走了狗屎運啊!
她整張臉應該都動過刀子,每一處都是鼓脹的,以前的凹陷全給補上了——尤其鼻子,鼻梁代表家裡的梁築,鼻翼為庫房,鼻子通天高聳,住房寬敞明亮,兩側鼻翼如豐滿,房宅生财,她的鼻子現在腫的容光煥發,說明現在兜裡有錢,名下有房,運勢正旺。
面容代表人的運勢,面容改了,運勢也就改了。
可能有人會覺得——那做了虧心事兒,我把臉給整了就行了,但也不能一概而論,張曼這個一來就跟餡餅砸腦袋上一樣,腫的純屬湊巧,二來這是假的,終究不能腫一輩子,一旦消腫,她那些壞事兒,連本帶利還會回來的。
張曼見我瞅她,越發自我感覺良好了:“哎,你不會又對我動心思了吧?
不過我提前告訴你,烏鴉攀不上我這個彩鳳凰。
哎,怎麼也不問問我最近怎麼樣?
”
我也沒啥興趣——不過看也看出來了,她奸門上也填充了尿素,腫的粉面含春,顯然正在走桃花運。
不過嘴長在了她臉上,我也不能給她捏上,就見她跟旁邊招了招手:“老公,你來,我老同學在呢!
打個招呼。
”
張曼老公在外面包了二奶,倆人不是離婚了嗎,咋還破鏡重圓了?
再一瞅果然,她提溜過來的是個精壯小夥,人黑黢黢的看上去很憨厚。
這個人鼻子短耳根子軟,看樣子好像沒什麼主意。
年紀輕輕咋就瞎了,什麼女人也下的去嘴。
“我給你介紹一下,我老公是做中藥生意的,家族企業。
”說到這裡張曼氣焰更高了:“我現在是老闆娘了,手底下員工烏央烏央的——小時候算卦的就說我是娘娘命,注定前呼後擁,你看還挺準。
”
哪個江湖騙子敗壞玄學的名聲呢?
說着張曼壓低了聲音:“哎,你這次跟哪個富婆來的?
”
富婆?
我有些納悶:“什麼意思?
”
張曼捂着嘴一笑,靠過來,口臭撲在了我臉上:“别裝了,沒有兩千五百萬以上可進不來這裡,你這兩下子我還不知道,你不是上魅力城當少爺了嗎?
哎,真是越活越回去,上學的時候我看你這輩子就沒什麼出息,你真是沒辜負我的期望。
”
少爺?
程星河一聽這個,憋笑憋的臉都紅了。
“也别不好意思,”她露出個春江水暖鴨先知的表情:“白剛親眼看見了,你還起了個花名叫sevenstar?
”
我瞬間就想起來了——那天上魅力城,正讓白剛看見,以為我也幹上那一行了。
這他娘的不是造謠嗎?
可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個人興奮的喊道:“seven哥,你也來了!
”
回頭一瞅,也不是别人,正是魅力城那個Tommy。
Tommy看見我别提多興奮了:“seven哥,你上次幫我擺平那個客戶,真幫了大忙了,我去找你喝酒,你一直不在店裡,今兒工作完了,咱們倆喝一杯,我這有好幾個好客戶,分享給你!
”
卧槽,這貨怎麼也來了?
“這就是你說的seven哥?
”一個很成熟優雅的女人也出現了,脖子上的珍珠項鍊賽龍眼那麼大,對我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模樣不錯。
”
“這是茉莉姐,”Tommy興奮的說道:“人很nice,專門帶我來見世面的。
”
那茉莉姐還給了我一張名片,那姿态,好似這名片是個天大的賞賜,讓我跪下接旨。
你說這讓我上哪兒說理去。
我剛把話說出來,大喇叭就響了起來,說拍賣開始,讓大家準備一下。
我的話一下被淹沒在了喇叭裡,Tommy則興奮的領着那個什麼姐去了他們的位置,跟我做了個回頭就的手勢。
張曼更激動了,眼瞅着人證物證具在,大聲叫道:“哎,那富婆是搞服裝的,我在紫陽山别墅見過,開瑪莎拉蒂,當鴨子當到你這種程度,這波不虧啊!
”
她這麼一嚷,周圍的人全看過來了,這畢竟是個敏感職業,有的人鄙夷,有的人竊竊私語,說還琉璃橋呢,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别有傳染病吧?
還有人說能跟着進這種地方的,那得是高級鴨,體檢沒問題。
體你大爺,我澄清了半天,張曼根本不聽,一個勁兒的說:“你命也算不錯了——這種出身,還能跟我們這種人坐在一處地方,走了狗屎運了,拍賣的東西上來你可得好好看看,這世面也沒準見不到下一回了。
”
程星河嘴快笑裂了,啞巴蘭一言不發就要上來揍她,可張曼光顧着裝逼,沒注意身後,冷不丁“嗷”就喊了一嗓子,原來一個服務員從她身後經過,她往後一退正撞在了服務員滾燙的茶盤子上,燙了個好歹。
現世報啊。
那服務員頓時也給慌了:“對不起女士……我不是故意的……”
這事兒跟服務員根本沒啥關系。
可張曼這種暴發戶,能放過這種機會?
立馬指着服務員的鼻子就罵道:“端個盤子都端不好,你幹什麼吃的?
把你們主管叫來,我炒了你!
”
這地方都是顯貴名流,有這種騷動,自然早來了好幾個穿西裝的,連聲跟張曼道歉,說小姑娘新來的,訓練不到位。
那個服務員小姑娘花容失色,也一個勁兒道歉,張曼不依不饒,說道歉沒用,她那一衣服是限量版,灑了誰賠的起,現在她就要看到這個小姑娘給她跪下,不然她立馬投訴到上頭去。
跪下,你他麼真以為自己是慈禧太後呢?
不過,這種小服務員自然沒法跟貴賓說理,小姑娘纖細的身子都抖了:“女士,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是我好不容易争取來的……”
這地方的服務員是一對一指定的,小姑娘倒黴,是張曼那一桌專屬的,張曼還要作威作福,我立馬說道:“那換人吧,讓那個小姑娘來我這一桌。
”
同樣是“貴賓”,我說話也頂用,小姑娘頓時露出了十分感激的模樣,小心翼翼跟我道謝。
張曼一看我竟然敢跟她對着幹,氣的吹胡子瞪眼,說一個鴨子還裝紳士,拿着雞毛當令箭,其實就是一肚子壞下水,看小姑娘漂亮,一會兒看見我金主,非揭穿我的真面目不可。
我倒是求你給我找個金主,正缺錢呢。
啞巴蘭還是想揍她壓,我一尋思,今兒是為了四相局密卷來的,真要鬧大發了耽誤了拍賣就不值得了,就讓啞巴蘭别搭理她,她反正是個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多長時間了。
服務員小姑娘這個時候給我們上了茶,顯然是訓練有素的,聲音也很柔:“謝謝先生,幫我大忙了。
”
我一擡頭,倒是看見這個小姑娘的面相不一般——她耳朵是含珍耳,眉毛是青雲眉,像是以後能有大出息——甚至,能在某個領域叱咤風雲的。
我擺了擺手讓她别客氣,正在這個時候,第一個拍品上來了。
我連忙看向了藏品手冊,隻見今天的拍品有十六件,密卷在倒數第四位上,壇子是倒數第二個。
都開始了,老頭兒咋還不回來,不是讓我們找那個壇子嗎?
再拖下去,壇子的拍賣時間都到了。
而這個時候,我還感覺出來了——這個地方有一陣很深沉的邪氣,立馬回頭看了看。
程星河卻把我的腦袋掰回來了:“别打草驚蛇,有不好的東西混進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