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看見過江瘸子,記得很清楚,他瘸的是右腳,可這個一瘸一拐的身影,瘸的卻是左腳。
瘸子肯定不可能突然換一個瘸法!
難不成……這王八蛋一直是在裝瘸?
那瘸子這個時候,已經進了一個紫藤花架子底下——那個花架子盡頭有個小門,顯然能通出去。
不管這是怎麼個瘸法,追到了這裡,也斷然不能讓他跑了。
我也沒猶豫,抽出七星龍泉,煞氣猛地炸出來,呼啦一聲,紫藤花架子整個塌了下來,結結實實的把那個瘸子給壓在了下面。
太好了……
我立馬跑了過去,隻見一串一串的藤蘿壓下來,底下密不透風的,頓時皺了眉頭,沒想到這個花架子這麼密,一時之間還真看不好那瘸子被壓在哪兒了。
更奇怪的是,花架子塌了,那瘸子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媽的,别是被砸死了吧?
我頭皮頓時就炸了,趕緊過去把鐵架子掀開,奔着大緻的位置一路找了過去,就在這個時候,我腳底下忽然一個踉跄——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
奇怪,我沒踩上東西啊!
可随着這個勁頭,我身子不由自主就往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一股子淩厲的煞氣瞬間在我面前炸開——紫藤架子底下,沖出來了一個人!
大串大串的紫藤花在我面前散落了下來,濺了我一臉花瓣——我後腦勺頓時就麻了,剛才要不是有東西絆住了我,這下,我非得跟那些紫藤花一樣,碎成豆腐渣了!
這個瘸子的行氣,力道——都比江景更厲害,江景已經是地階一品了,這個瘸子最少也得跟江景一個等級。
我哪兒還顧得上剛才被什麼東西給拉了,翻身對着他就砍下去了,瘸子側身飛快躲過,七星龍泉的煞氣把紫藤花全揚在了半空,花生米大的花瓣淩空散落,下了紛紛揚揚一場花雨。
不知道的,肯定覺得這個場景挺浪漫,可偏偏跟這麼個貨共度,簡直暴殄天物。
七星龍泉的煞氣奔着那個瘸子就劈過去了,花雨直接斷開,那瘸子敏捷的就往後退了好幾步——我看得更清楚了,這個人果然并不瘸,剛才一瘸一拐,分明是裝出來的!
這特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數不清的念頭在我腦子裡翻轉了過來——他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江瘸子?
如果是,他一直以來為什麼裝瘸,如果不是,他剛才又為什麼裝瘸?
難不成……
不管怎麼着,這貨肚子裡肯定有秘密。
他轉過臉,對着外牆就跑了過去,我奔着他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腿,兩個人一起倒地,滾在了一起,摸着黑看不清楚他的長相,我翻身壓住他,一拳就沖着他的腦袋砸了下去。
瘸子反應也很快,兩隻手托住了我的拳頭——但這一下,我高興了起來。
他雖然行氣比江辰還猛,但根本沒有到天階。
因為海老頭子的行氣這麼一逼下來,他拼盡全力,沒擋住。
“咣”的一聲悶響,我的拳頭重重砸在了他臉上,一股子血腥氣爆了出來,我一下把他給揪了起來:“你到底是誰?
”
那個人的臉終于全暴露在了月光下,我一瞅這張臉,也是一皺眉頭。
這人五十上下,确實是地階一品的功德光,半張臉直接被我打腫,口角淌血,還掉了一顆牙。
但還是能看出來,這個人鷹鈎鼻子四白眼,妥妥是個奸狡之相。
就是他把我坑四相局裡來的?
他不答話,我心裡更着急了,把他脖頸子也揪的更緊了:“你他媽的再不說,别怪我……”
我話音未落,隻見一道光忽的一下就炸了起來,“修”的一聲響,直接蹿上了半空。
小竄天猴?
他要把大部隊引到了這裡來!
果然,這個光一起,四面八方都有氣彙聚了過來——那些人本來就像是在找什麼,現在全被引來了!
而這瘸子微笑了一下,也大喊了一聲:“那個人在這呢!
”
我的腦子一下蒙了。
不是為了那些腳步聲,而是為了那個笑聲——在八丈橋辦事處,我揪住過江瘸子一次,但是江瘸子放了紅色的毒霧,我根本也看不見他的臉,隻聽見了一個笑聲。
那個笑聲說不出的耳熟,像是個認識的人。
雖然我到現在也想不起來,那個笑聲跟誰相似,但我記憶力很好,可以确定的是,跟這個人的笑聲不一樣。
程星河是給那些人下了調虎離山之計,但是——我們從一開始,就中了這個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難怪是裝瘸,他根本就不是江瘸子!
他就是知道我在找江瘸子,才裝瘸引我的!
我一把揪住了他,厲聲說道:“誰讓你來引我的?
你主子是誰,在哪兒?
”
可他不說,光笑。
眼瞅着那些腳步聲越來越密集了——他們本來就在找人,雖然不知道那個人犯了什麼事兒,但是這次抓住了我,我就得背上那個人的鍋。
眼瞅着現在被四面包抄,肯定是出不去了,他卻早像是就算到了,看着我表情,得意洋洋的。
我腦子飛快的轉動了起來,忽然擡起手,一拳把他的嘴給打歪了。
這一下勁頭用的不小,他的下颌錯位,一下發不出聲音來了。
他的笑容凝結在了嘴邊,瞪大了四白眼難以置信的看着我,我也大聲喊道:“大家夥快點來,這個人我快壓不住了!
”
這瘸子,不,裝瘸的這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這個鍋,我甩給他了。
他立馬掙紮了起來,可那些地階精英已經跟漲潮似得湧了上來,裡三層外三層的把他給壓住了:“快把他摁結實了!
”
“敢上青囊大會鬧事兒,活的不耐煩了!
”
那個裝瘸的拼命掙紮了起來,嗚嗚的還想說話,可惜,最近這段時間,恐怕他都說不出來了。
“哎,是誰先抓住他的?
”
“對啊,來的時候,是看見個人……”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我已經從人流之中悄然退出,深藏功與名。
接着轉身上了樓梯口,爬到了高處往下看。
剛才我揍那個人的時候,就聞到了他身上帶着一種甜香。
是桂花的味道。
因為老頭兒喜歡這一類點心,我非常熟悉,跟幹桂花的味道有所區别,那是鮮桂花的味道。
那個味道那麼濃,說明他曾經在一個開滿桂花的地方呆了挺長一段時間。
他的主子,說不定就在有桂花的地方。
在高處往下一看,這個大宅幾進幾出,是個九星連珠的布局,安排的非常講究,桂字有木有土,應該是在巽位……
找到了!
真在一個很偏的小院子裡,看見了一個很高的桂花樹!
而且……那個桂花樹附近,還真有一絲若有似無,黃老頭子身上的氣!
找到了!
我立馬奔着那個方向趕過去了,一邊跑一邊心想,也不知道程星河那個二傻子怎麼樣了,有沒有被逮住?
不長時間,就到了那個院子——那門是鎖着的,我直接從外牆翻了進去。
這麼一進去,我又聽見了身後一聲歎息——剛之前抓我的一模一樣。
但我沒管,悄然進去一看,這個小院子應該平時不怎麼進來人——石闆上除了密密麻麻的桂花,還布滿了青苔。
本來也是,現代人已經不喜歡聚居了,江家人開枝散葉,大概也都跟江辰和江總一樣,有自己的宅子。
這種祖宅,除了慶典,應該也沒什麼人來住。
我一腳把雕花門踢開,就看見地上躺着一個人。
我的心猛地揪了起來——那個大羅鍋,老黃!
媽的,難道我來晚了?
我立馬撲過去,就要把老黃給翻過來,但就在這一瞬間,我猛地翻身,躲在了一側——我聽見了一點細密的振翅聲!
果然,一團子煙霧似得東西,從老黃身下猛地炸了起來,數不清的鱗粉升騰而起。
我聞到了一股子發苦發鹹的味道,頭皮頓時就給炸起來了。
這他娘不是瞎蛾子嗎?
看來這是故意有人放在老黃身下,就是為了等着我的。
果然……有人一步一步的引我,就是為了給我設套害我!
杜蘅芷和阿滿,都沒說錯!
蛾子本身沒什麼大味道,但是古代人曾經養過一種蛾子,是專門放在古墓之中預防盜墓賊的,這種蛾子身上有毒,一振翅,會撒下煙霧似得鱗粉,鱗粉入眼,盜墓賊必瞎。
這蛾子跟普通蛾子唯一的區别,就是味道。
我自然早就把眼睛給閉上了——隻覺得數不清的大翅膀對着我就呼扇了過來。
這個粉末直往臉上撲,閉上了眼睛,還有鼻子——你不能不呼吸。
那種癢酥酥的鱗粉灌進來,别提多讓人難受了,但就在這個時候,我冷不丁就想起來了。
白藿香不是給了我一個“護身符”嗎?
我摸在了褲袋裡,就把那個東西取出來,捏開了。
“啪”,一個爆裂的聲音響了起來,好像我手裡的那個東西,也噴出了什麼東西。
一股子很嗆鼻子的氣息噴薄而出,别說,那個味道出人意料,倒讓人覺得清涼舒服——鼻子被瞎蛾子鱗粉弄的癢酥酥的感覺,一下也消失了。
與此同時,我聽見,面前撲扇翅膀的聲音猛地劇烈了起來——那些瞎蛾子,像是遇上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在恐懼,在掙紮!
接着,那些振翅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跟下雨似得——我聽到那些聲音噼裡啪啦的墜落在了地上。
死了?
卧槽,難道白藿香給我的,是殺蟲劑?
等着聲音平息,嗆鼻子的氣息也淡下來,我立馬睜開眼睛,一瞅面前的情景,炸了一身雞皮疙瘩——滿地,都躺着梧桐葉子大小的瞎蛾子!
媽的,到底是誰要害我……
一邊琢磨着,我一邊把老黃給抱起來了。
老黃面色如常,像是睡着了。
但我一瞅他的雙肩和頭頂,渾身都給涼了——他的命燈,搖搖欲墜,眼瞅着就滅了!
我立馬去拍老黃的臉:“老哥,你醒醒!
你看看我!
”
可老黃一點反應也沒有,頭一歪,鼻子裡忽然就冒出了一股子黑血,順着人中往下流了出來。
我的心猛地就緊了——剛才他還好端端的跟我擺手,這才多長時間,誰對他下了這種毒手!
‘
而且……他是天階啊,有本事害他的,到底是誰?
不行,這個以後再查,我立馬把老黃給抱住了:“老哥,你堅持住,我認識世上最好的大夫,現在就給你治病,一口氣,你留着一口氣!
”
一邊說着,我一邊把老黃給抱在了懷裡。
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裡忽然響起了一個笑聲:“怕是來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