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東西。
我們立馬聞到了一股子極為好聞的味道,十分清雅,像是帶着些荷香。
不過那東西不是荷花荷葉,而是一團子枯草。
程星河一聞,擡頭瞅着董乘風:“這觀音藤?
”
董乘風有些意外:“也認識?
”
程星河一撇嘴,拿過來:“這誰不認識,曬幹了,收野藥的那能賣十六塊錢一斤。
”
這東西是一味藥草,功效清熱解毒,生命力頑強,蔓延的到處都是,可以說俯首可拾。
舊時代的窮人得了病,沒錢看,就會找些觀音藤胡亂熬水喝,說這個治百病。
至于來曆,傳說是有一年瘟疫,窮人買不起藥,在地上受苦,觀音菩薩動了慈悲之心,以玉淨瓶裡的水點在了野草上,變作藥材救濟世人,窮人感念觀音菩薩行善,為紀念菩薩,起名觀音藤。
還有人說,是因為這東西有荷花的味道,誰都知道,觀音菩薩足下有蓮花,所以就管這個叫觀音藤。
遑論來曆,這東西确實是味藥草,可跟如意蚺有什麼關系?
董乘風把觀音藤拿過來,扯下了一片葉子點燃,對着那一大片潛伏在茂草之中的如意蚺就扔過去了。
輕飄飄不過一個葉子,可讓我和程星河大吃一驚的是,那葉子落下,隻聽“唰”的一聲,數不清的如意蚺跟瘋了一樣,争先恐後就從茂草之中給爬了出來,就好像那不是什麼葉子,而是一個炸彈一樣!
如意蚺,怕這個?
我這就看清楚了如意蚺的原貌了——大頭細身,很像是鳝魚,但是前後還有一些小腳,不知道是退化出來的,還是進化出來的。
董乘風跟我歪歪頭,意思是問我他厲害不?
我拱了拱手表示佩服佩服。
原來如意蚺最怕觀音藤的煙,算是天然克星。
可惜觀音藤雖然水煮成藥,過火燃放的這種煙,對人來說卻也是劇毒,不然拿來當蚊香就好了。
還沒比劃完,程星河給我來了一腳:“看前頭。
”
我一擡頭,就皺起了眉頭。
那些小的如意蚺是被觀音藤給吓跑了,可那個“小牛犢子”怎麼還穩穩當當的卧在原地呢?
難不成,它造化挺大,不怕觀音藤?
董乘風也有些納悶,跟我歪了歪頭,搖着水蛇腰就往前過去了。
我一瞅陀羅星已經到位,仙鷹松的影子也已經拉到了固定的位置上了,現在再不過去,那就來不及了。
我也緊随其後,靠近了一看,卧槽了,那個“小牛犢”,不偏不倚,正壓在那個靈根的位置上。
除非把它給挪開,否則沒法挖。
而那個小牛犢——哪怕靠近了,我也沒看出來這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硬要比喻,好像很多廢舊黑輪胎絞擰成了一坨一樣,奇形怪狀的。
我們這一靠近,那東西也毫無反應。
程星河躲在我身後仔細看了看,頓時一拍大腿:“我知道這啥了、”
“啥?
”
“輪胎精。
”
精大爺。
這東西确實很像是輪胎組成的,不過,絕不是輪胎的綿軟發烏,雖然也一圈一圈纏繞出來,可外殼烏黑堅硬,晶瑩剔透,看着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對了,跟程星河他老舅齊鵬舉的玄武鱗甲差不多。
可玄武模樣是類似大龜的,也不長這樣啊!
董乘風不由自主喃喃說道:“這該不會是那個東西吧……”
“啥?
”
“說了也不知道。
”董乘風顯然也有些緊張:“我疑心,是傳說之中的玄鱗虬。
”
玄鱗虬?
這又是個啥?
我和程星河都沒聽說過。
董乘風就告訴我們,這塊地方本來生活着一個叫玄鱗虬的異獸,也十分強大,雖然隻是個“虬龍”,可能耐僅次于五爪龍。
可是那東西為非作歹,專吃人和動物的精氣,過境之處,跟百草枯一樣,生靈塗炭,寸草不生。
而這東西不光是兇狠,一身鱗甲跟玄武一樣,堅不可摧,管是火燒還是刀槍,都壞不了一分一毫。
是他們豢龍氏的祖先鎮壓住的——據說跟上頭借來了天雷,焚燒了七七四十九天,這才把那個東西劈開燒焦降服了。
但那畢竟是個靈獸,死不了,就被壓在這裡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們這些小輩也隻是聽過一嘴,根本也沒見過真容。
一說靈氣強大,容貌特異,也就是這個東西有可能。
真要是這樣,那這個東西,跟他們家還有一份兒血海深仇啊!
董乘風也皺起了眉頭,但是報仇心切,在一邊找了一根樹枝,奔着那個東西就撬!
他想看看,這東西是不是玄鱗虬。
卧槽,啞巴蘭都沒這麼莽!
我立馬就要攔住他——還不确定對方是什麼物件呢,着什麼急。
可還沒等我出手,隻聽“啪”的一聲,董乘風手裡的樹枝,就在打到那個“小牛犢”身上的時候,冷不丁攔腰截斷!
是一個小石頭子打的。
那樹枝有手腕這麼粗——憑着一個小石子,竟然能淩空把這麼粗的樹枝,直接打斷?
這一手百步穿楊,倒是跟董乘風之前用的,如出一轍。
我都看出來了,更别說董乘風了,他的臉色一下就難看了起來。
我和程星河一回頭,都有些意外。
身後,竟然是董乘雷。
董乘雷還是那個柔弱無骨的樣子,站着嫌累似得,斜倚在了一個樹邊上,似笑非笑的說道:“董乘風,長進了,會說瞎話啦!
”
董乘風回頭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齒:“果然是奸細……”
董乘雷揉了揉額頭,說道:“要說跟說幾次,才會相信,我那天真的是喝多了睡着了……”
“放屁!
”董乘風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一早就盯着我,旁敲側擊套我的話,現在還跟蹤我跑到這裡,故意阻撓大事兒,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承認?
”
董乘雷歎了口氣:“我是知道,是來做傻事兒,才特地過來攔着的!
知道那底下是什麼東西嗎?
就要打它的主意?
”
董乘風胸膛劇烈起伏了起來:“我怎麼不知道?
隻要能把那個東西挖出來,們這些怪胎,就都會一網打盡了!
”
董乘雷謙謙君子慣了,一聽這一句也來了脾氣,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立起來:“我看才是鬼迷心竅了,告訴,今天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都别想把這地方給挖開!
”
程星河在後面拉了我一把:“七星,前頭兄弟反目,後頭異形怪獸,媽的什麼事兒都讓咱們趕上了。
”
我早麻木了。
董乘風喘了口氣,忽然就說道:“這東西我就托付給們了,那個奸細,我對付。
”
沒等我答應,他颀長的身材猛地往前一沖,對着董乘雷就抓過去了。
我一看陀羅星,正慢慢往其他位置移動呢,也一咬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隻好把這位玄鱗虬給請走了。
這麼想着,我就要把那個怪東西給挪開,可誰知道,那東西跟傳說之中一樣,堅硬無比,也特别沉,我引了半天行氣,那東西還是一動不動!
月亮随着時間的推移,光線也跟着做出改變,影子開始偏了。
程星河也幫忙,甚至還動用狗血紅繩,想把那東西跟拉纖一樣拉開,結果狗血紅繩都差點斷了,那東西跟在地上生了根一樣,還是一動不動。
我們倆脖子上都起了一層汗,快來不及了。
而身後是一陣猛烈的打鬥聲,顯然董乘雷和董乘風現如今也都在殊死較量。
董乘雷一邊抵擋着董乘風,一邊大聲說道:“李北鬥,我不知道董乘風跟說什麼了,總之,算我求,絕對不能動我們家那塊地!
”
他聲音極為懇切。
可董乘風卻說道:“放屁,這奸細,還好意思自稱是我們家的人?
李北鬥,隻管幹的,今天我豁出命不要,也不會讓董乘雷靠近的!
”
董乘雷氣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我腦子也跟着轉了起來:“董乘雷,這塊地,為什麼不能動?
”
董乘雷猶豫了一下,可董乘風抓住了空門,一隻手對着董乘雷就抓過去了:“李北鬥,也讓奸細花言巧語給騙了?
”
董乘雷躲過了這一下,像是下定了決心,這才說道:“具體我不能說,總而言之,一旦動了這地方,對我們豢龍氏來說,那就是一場浩劫!
”
程星河也跟着聽:“七星,咱聽誰的?
”
“先看看底下什麼情況。
”
“怎麼看?
”
我也想知道呢!
正這個時候,我看見周圍的草叢裡面,都是一些碧瑩瑩的眼睛。
那是大王鼬!
這東西是爬行動物的克星,專門以爬行動物為食,難怪會在這裡!
大王鼬雖然個頭比貓大不了多少,但是極有力氣,而這地方有靈氣,這些大王鼬一看就比别處還要猙獰。
而大王鼬還有一個本事,尖牙利爪,擅長挖坑——世上就沒有能困得住大王鼬的牢。
那些大王鼬,用虎視眈眈的眼神,盯着程星河。
程星河咽了下口水,不由自主就把口袋捂緊了。
可大王鼬靠的更近了。
我腦子飛快的轉動了起來:“身上帶着肉類沒有?
”
程星河把口袋捂得更緊,警惕的說:“這還用問嗎?
”
那是一大把燈影牛肉絲。
我立馬把牛肉絲拿出來,翻轉七星龍泉,就在那個巨大“輪胎精”身邊挖出一個坑,把燈影牛肉絲埋進去了。
牛肉絲的香氣一露,所有的大王鼬奔着那東西身邊就撲了過來,争先恐後去搶燈影牛肉絲!
隻見泥土紛飛,迅速的挖出了一個大坑!
程星河一臉心疼:“這工錢給的倒是挺大方。
”
我一樂,眼瞅着大王鼬吃了上頭的牛肉絲,疑心底下還有,越挖越氣勁兒,我眼看着挖的差不多了,又一把牛肉絲把大王鼬引到了安地方,七星龍泉往上一頂,那“輪胎精”猛地往後一翻,墜入深坑之中,也就把身下的土地給露出來了。
這一下,董乘雷看到,就倒抽了一口涼氣,董乘風可高興極了:“李北鬥,幹得好!
”
沒錯——那片土地之下,果然閃着一層耀目的靈氣。
我一隻手旋過七星龍泉,直接把土層削開,跟伯祖說的一樣——土層底下,露出了一個又圓又白的東西。
一層柔和美麗的光芒,就好像一顆巨大的珍珠。
隻要把這東西給破開,如意蚺的靈氣沒了供給,它們就沒法在三天之内把豢龍氏給滅了。
程星河也高興了起來,氣喘籲籲的說道:“七星,趕緊着!
”
我一隻手就把龍篦子給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