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頭,頓時一愣。
說話的,竟然是白藿香。
小黑無常頓時皺起了眉頭:“小丫頭,你什麼意思?
”
白藿香一雙星眸盯着我:“我也去。
”
程星河頓時就愣了,難以置信的看着我,低聲說道:“她不是醫生嗎,自己燒壞腦子了?
”
我則看向了白藿香:“你去幹什麼?
你知不知道……”
小黑無常和小白無常對視了一眼,竟然齊刷刷的捧腹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小丫頭,四相局是送死的地方,不是趕集的,你要是想活成人,最好别摻和這件事。
”
小白無常:“我哥說的沒錯。
”
可白藿香答道:“穿黑的,你左手手腕有舊傷,一到陰天下雨,就疼的跟針紮的一樣,是碰過陰邪之物——怕是被老翻江屍抓過,落下的病根,是不是?
”
小黑無常的笑一下噎在了嗓子裡,眼珠子瞬間就瞪圓了。
而白藿香接着說道:“穿白的,你右腳腳掌有一塊潰爛,每逢晴天和月圓的時候,瘙癢透心,跟萬千蟲子齧咬一樣,恨不得把腳砍掉——估摸是踩過老棺材的屍毒,是不是?
”
這下,小白無常也笑不出來了,回頭就瞅着小黑無常:“哥,她怎麼知道?
”
小黑無常的臉則沉了下來:“你會治?
”
白藿香把虎撐舉過頭搖了一下:“帶着我去,我就能治。
”
小黑無常的眼睛頓時就給亮了:“過頭虎撐!
”
我立馬去拽白藿香:“你到底為什麼……”
白藿香甩開我的手,冷冷的說道:“你管不着。
”
說着,她背上了藥箱,倒是第一個出了門:“還等什麼呢?
”
小黑無常看白藿香的眼神充滿興趣了,轉頭就對小白無常說道:“朱雀局這一趟,兇險肯定少不了,帶着個鬼醫,确實更是如虎添翼……看來這次,老天都在出手幫咱們玄家。
”
小白無常:“哥,你說的沒錯,咱們走!
”
程星河沒轍,一邊走一邊嘀咕:“不是,你說她一個女流之輩,跟着咱們一幫糙老爺們去送什麼死?
趕上點什麼危險,還得為她分心,她吃撐了,還是活膩了,難不成……”
程星河跟想明白了什麼似得,猛的一拍大腿:“白藿香也對朱雀局的鎮物感興趣?
”
其實我對朱雀局的鎮物也十分好奇——夠資格跟潇湘并駕齊驅的,得是什麼東西?
而且密卷既然在他們手上,現在的目的,就是把密卷給設法拿回來。
門口停着一個車——破破爛爛的二手普桑,放二手車市場幾萬塊錢沒人要的那種。
小黑無常十分熟練的上了駕駛座。
程星河一瞪眼,低聲說道:“七星,你說,他那倆腿夠得着刹車油門嗎?
”
可這話還沒說完,程星河一歪頭,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打了一樣,臉頰上頓時就是五道小小的手指印。
我後心頓時就涼了——他是怎麼出的手?
程星河也瞪了眼睛,摸了摸自己飛快腫起來的臉:“剛才……”
可話沒說完,他就從嘴裡吐出一線血絲一樣東西——我頭皮一炸,一顆牙!
車啟動——小黑無常腳底下套了個高跷似得東西,也能勉強開車。
坐在副駕駛的小白無常則冷冷的說道:“我哥打的沒錯。
”
這……就是真正的地階一品的實力。
兩邊的景色從車窗邊滑過去,小黑無常沉沉的說道:“這就是個警告,再聽見讓我們不愛聽的,就不是一顆牙這麼簡單了。
”
據說模樣跟正常人不一樣的,性格跟正常人也不一樣,剛才這倆無常還有說有笑,這麼一會兒,臉上竟然帶了殺氣。
我暗暗咬了咬牙,跟這種喜怒無常的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種危險,他們是邪。
這次确實是程星河嘴欠,我們不占理,等找到了密卷,得趕緊離開他們身邊。
我就去看程星河傷的怎麼樣了,白藿香卻拉過程星河,把他的牙拿出來,點了什麼東西,重新塞到了程星河嘴裡。
那東西味道很蹿,程星河頓時崩出了一臉的眼淚:“白藿香你要毒死我是不是……”
白藿香沒看他,看向了外面的風景:“咬咬牙試試。
”
程星河吧唧吧唧嘴,臉色頓時一變,望着我難以置信的說道:“卧槽,牙竟然回去了!
”
沒人聽說過打掉的牙還能回去!
我不由對白藿香更加刮目相看了,過頭虎撐,真是名不虛傳!
白藿香從車窗倒影上掃見我在看她,微微一笑,一副得意狡黠的表情。
車一路往南開,我偶爾能在後視鏡裡看到帶着紫氣的商務車——天師府的。
當時心裡也是一沉,但不知道這黑白無常用了什麼法子,那些天師府的竟然隻是跟我們擦肩而過,看都沒多看我們一眼。
就好像,有什麼隐身法一樣。
一路無話,到了晚上,我們住進了盤山路邊的一個旅店。
而黑白無常自己給自己付了錢,要了個标間,竟然沒管我們。
程星河眼巴巴等他們進去聽不見了,才罵罵咧咧的說道:“一把歲數了這麼摳,特麼幸虧咱們辦了人俑的買賣,不然得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要飯。
”
說着程星河又偷眼去看白藿香,白藿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上次的血鹿茸藥費,你結了沒有?
”
程星河一副肝疼的樣子,趕緊給她也開了個房間:“姑奶奶請。
”
白藿香微微一笑,轉身往裡走,接着說了一句:“拿回密卷的機會我給你們創造,就看你們能不能抓住了。
”
啥?
我跟程星河對看了一眼,這話什麼意思?
但我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别說,還真有門!
程星河沒聽出來,我就直接把他拽房間裡去了——程星河為了省錢,給我們倆要的是最寒酸的标間。
進去一看,這個旅店跟上個世紀的招待所差不多,臉盆還是銅的,得自己打水洗臉,腦袋上挂着的也是一塊錢一個的罕見白熾燈,甚至洗澡,也隻能去公共澡堂。
程星河要脫衣服拿毛巾:“哎,七星,你說朱雀局的鎮物,是不是真的是朱雀啊?
媽的,據說朱雀是火鳥,咱們這一趟,可别引火燒身……你去拿肥皂,給哥搓搓背,你躺着的時候,我可沒少伺候你,到了你知恩圖報的時候了……”
我卻盯着貓眼,一隻手在背後招他:“機會來了。
”
程星河很生氣:“哎,你今兒怎麼跟白藿香似得,神神叨叨的……”
他話音剛落,黑白無常兩兄弟的話就在走廊上響了起來:“看病就看病,沒聽說還要洗澡的。
”
“哥,你說的沒錯。
”
“不過,要是能把這頑疾治好了,洗個澡也不算什麼,”
“哥,你說的沒錯。
”
确實沒聽說過看病之前要洗澡……這就是白藿香給我們創造的機會。
程星河立馬就明白我的意思了——趁着他們去洗澡,我們去他們的衣服裡找密卷!
跟到了澡堂,隻見澡堂蹲着個乞丐,四十來歲,面黃肌瘦,正央求看門的讓他沖一沖,一盆水就夠了。
可看門的顯然很不耐煩:“澡票四塊錢,沒有就滾。
”
我看不過眼,就幫那個乞丐給了錢。
乞丐看了我一眼,也沒道謝,還歎了口氣:“多管閑事……”
啥?
而那乞丐一邊嘀咕着,一邊就進去了。
這把程星河氣的:“你看見沒有,咱們今兒是犯了邪星了,他媽的連要飯的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你别攔着我,打不過那倆侏儒,我還打不過個要飯的……”
說着要撸袖子,被我拽回來了——你打得過個要飯的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兒,不就四塊錢嗎?
當我早上多吃倆包子而已。
程星河就語重心長的勸我:’七星,你可不能老心軟——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狠毒……’
我也沒淪落到拿個乞丐當敵人的份兒上,就勸他别那麼多廢話,趕緊幹正事兒,一會兒那哥倆都洗完穿好了。
程星河一聽,這才回過神來,跟着我去了更衣室。
說是更衣室,其實裡面都是一些破破爛爛的格子,無常哥倆剛掀開皮簾子進了浴室,剛才那乞丐也在哆哆嗦嗦的脫衣服,身上都是一塊一塊的老泥,世界地圖似得,不知道幾年沒洗澡了。
我也沒心情欣賞乞丐,一望氣,就看見了倆格子上,帶着無常他們身上的氣。
過去一看,上面挂着倆銅鎖。
程星河跟我頓時大眼瞪小眼,低聲說道:“那哥倆還至于上鎖?
”
你說呢?
我沒轍,隻好去捅鎖屁股——這種鎖挺便宜的,可現在也沒工具——我們倆也不可能跟電視劇裡的女俠似得,從腦袋上拔下個簪子。
說也巧,我聽見叮當一聲,一低頭,正看見地上不知被誰扔了個牙簽。
聊勝于無,我也顧不上嫌髒,趕緊撿起來就去捅鎖屁股,歪頭讓程星河上一邊給我望風。
程星河一步三回頭的,一個勁兒催我。
澡堂子裡面嘩啦啦的響起了水聲,那哥倆随時會出來,就沖着他們心狠手辣的那個勁兒,發現我們想拿回密卷,保不齊得砍了我們的手。
我捅鎖捅出了一腦袋汗。
眼瞅快開了,就差那麼一點,程星河忽然過來了。
我一瞅他不去望風,竟然還跑回來,就想罵他怎麼這麼不務正業,誰知道一擡頭,程星河的臉色變了。
就跟受到了多大的刺激一樣。
我疑心他發燒了,可他一把抓住我,低聲說道:“我知道朱雀局的鎮物是什麼了,媽的,難怪他們這麼铤而走險的。
”
我讓他那眼神鬧的也十分緊張:“啥?
”
程星河伸舌頭舔了舔嘴唇,一字一句的說道:“聚寶盆。
”
我一下傻了,朱雀局的鎮物——是傳說中的聚寶盆?
可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濕淋淋的腳步聲就從裡面往外面傳了過來:“洗個澡是舒服。
”
“哥你說的沒錯。
”
媽的——我的心頓時就提起來了,那哥倆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