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我聞到了一股子味道——像是泡在水裡很久,潮濕又腐爛的味道。
我腦殼後頓時一陣涼飕飕,像是什麼銳物對我下來了——她要咬下我的頭?
可七星龍泉還是被纏的死死的,根本拔不出來!
就看在這個時候,程星河忽然撲了過來,一手把一大把紅彤彤的東西塞在了我身後。
我聞到了一股子嗆鼻的味道,辣椒!
對了……辣椒陽氣十足,也能辟邪!
以前的傳統,人家把大辣椒紅彤彤擺在門口,不光用着方便,也是有鎮宅不讓髒東西進來的意思。
“嗷……”
我身後頓時一聲慘叫,那個冰涼的手一下就離開了我肩膀,而我面前的程星河倒是直接摔了一個倒仰,光潔的腦門冒了汗,像是在承受什麼痛苦。
我一眼就看見了,他骨節分明的手上,憑空冒出了幾串血珠子,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咬了,等我看清楚,心一下就提了起來——他手上的牙印子,有六行。
那東西有三幅牙?
這東西上門找茬,還敢咬人,八成是活膩了。
一股子戾氣升騰而起,我就要把七星龍泉抽出來,可那個頭發絲比特麼鐵絲還結實,我怎麼也抽不開,而那個被水泡爛的味道倏然靠近,我知道那東西奔着我撲過來了!
我猛然就想起來了馬元秋的話,難不成我這一陣真的要有災?
沒成想,就在退無可退的時候,我忽然聽到身後“唰”的一聲,七星龍泉的劍鞘頓時就松開了——那頭發絲像是被什麼很鋒銳的東西切斷了!
七星龍泉“嗆”的一聲出了鞘,我辨認出了那團子猩紅的煞氣,直接劈了下去。
“當”的一聲,七星龍泉像是碰上了很堅硬的東西,那東西像是受了驚,飛快的閃避開了。
“小哥,你砍中她胳膊了!
”程星河大聲說道:“小心頭頂!
”
那股子腐爛氣息,從頭頂倏然沖我穿了下來,我當機立斷,逼出了比鲫魚大不了的行氣,灌在了虎口上,奔着頭頂就削過去了。
這順滑的手感,加上腐爛的味道猛然擴大,我有了上次的經驗,知道自己砍中了!
“小哥,小心!
”
程星河又是一聲大叫,看的卻是我的腳。
我不由“嗯?
”了一聲,低頭往下一看,就看見自己的腳腕上出現了一層油污。
像是有油膩膩的手,抓住了我的腳!
那個紅衣小女孩兒還帶了同夥了!
我低頭奔着腳底下就砍,七星龍泉一落,那股子腐爛的水腥氣瞬間由近及遠的消失了。
我憋着一肚子氣,奔着腳底下那些屍油小鬼開了刀——照着手感,都解決了,而那個紅衣小女孩應該也跑遠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個十分狠厲的女聲:“我等着你來求我。
”
求你?
卧槽,憑什麼?
這時,商店街的氣息瞬間不一樣了——剛才還穢氣沉沉,十分憋悶,現在瞬間天朗氣清,跟梅雨季節之後出了太陽一樣。
普通人雖然看不出來,但人都有第六感,多少也能感覺的出來,古玩店老闆立馬從屋裡出來了,小心翼翼的就問我,事情解決了沒有?
小鬼都記仇記的厲害,我當然也拿不準他們會不會再來,不過現在看來是走了。
我把程星河扶了起來,秀蓮一看程星河手上的傷,心疼的不得了,扭身回雜貨店,就給程星河拿藥包紮,還質問我怎麼讓他傷成這樣。
我被秀蓮問的心虛,程星河跟着一陣壞笑,開始裝疼,讓我給他賠償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
眼瞅着秀蓮給程星河包紮,我還想起來了,剛才我拔不出七星龍泉,是誰幫我把那些頭發絲給弄斷的?
肯定不是程星河——他在我前面呢。
結果一低頭,正看見烏雲蓋雪貓趴在台階上,一下一下的舔爪子,而它的爪子縫隙裡,還有幾根碎頭發。
卧槽,這個貓幹的?
我連忙就頓下摸了摸它的毛,它舒服的直咪咪。
我三舅姥爺躺在躺椅上,也來了一句:“貓狗算一口,我瞅這狗還行,看家護院可以。
”
這是貓,看什麼家護什麼院。
而那貓連連點頭,像是十分贊同。
别說,這貓真是成了精了。
我一想也是,剛才還真是多虧這貓了,養就養吧——既然算是家裡一口,就得給起個名字,程星河一邊任由秀蓮包紮,一邊插嘴:“我看叫招财不錯。
”
那貓一下炸起了脖子上的毛,威脅性的咪嗚了幾聲,像是有所不滿。
貓都嫌土。
我一尋思:“這貓四個爪子都是白的,叫小白腳得了。
”
這下它沒叫喚,隻是高貴冷豔的伸了伸四個爪子,意思像是在說那就這麼湊合一下吧。
挺有意思。
這是高老師瞅着程星河的傷口,忽然“咦”了一聲:“不對啊。
”
我轉頭就問咋啦?
高老師指着程星河的傷口:“你看這血的顔色。
”
我回頭一瞅,頓時一愣——卧槽,剛才他的血還是紅彤彤的,現在流出來的,竟然發黑!
我今天就還最後一次望氣的機會了,本來怕那東西晚上再來,一直留着沒舍得用,但看着程星河這樣,立刻動用了起來,這一看,我的心立刻就提起來了。
程星河腦門上代表功德的黃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烏黑。
這在面相上來說,叫黑氣壓頂,主暴斃!
程星河本來沒拿這傷當回事,但是他眼睛很尖,一下就看出來我的表情不對,也跟着緊張了起來:“怎麼了?
”
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他的脖子上也有一道邪紅煞氣——就跟房檐上那個腳印子一樣,是那個三副牙小女孩兒留下的。
我立馬就把他襯衫給扒開了,一看他的脖子,後心頓時就涼了。
隻見一小片指頭形狀的紅斑從後頸一直延伸到了咽喉的方向,像是戴了半個項圈。
小鬼掐脖!
這個東西,是代表小鬼把怨氣種在了程星河的身上,一般十二個時辰之内,這個“項圈”就會在咽喉的方向合攏,真要是合攏了,那他的命就被剛才那個小鬼帶走了,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
高老師也看出來了,當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程星河再蠢都知道事情大條了,跳起來就去照鏡子。
這一照,他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吭聲了。
難怪那個聲音說,等着我過去求她,原來在這裡等着我呢!
而程星河手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他顯然正在承受很大的痛苦,後槽牙咬的死死的——與此同時,他脖子上那半個項圈,也越來越往合攏的地方延伸。
我立馬就去拿黃紙——我得順着這個小鬼掐脖的煞氣,把那個紅衣小女孩兒給找到。
要想解除這個小鬼掐脖,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那個留下痕迹的小鬼弄個灰飛煙滅。
高老師一看就知道我要幹什麼,立馬拉住了我的手,低聲說道:“北鬥,你幹什麼?
”
我說這還用問?
我非得在十二個時辰之内,把那個鬼東西給找到不可。
高老師一下把我從門口拉出來,低聲說道:“能操縱這種小鬼的陰面先生,你惹不起,你就不想想,那東西就是為了引你去才這麼做的,肯定有陷阱等着你,你要是把命搭上,你三舅姥爺咋辦?
”
高老師是一片好意,用的了那種小鬼的陰面先生,也未必是我一個黃階能對付的起的,可程星河是為了救我,才讓那個東西種了怨氣——他平時比誰都惜命,坐車都特地打開個縫隙怕出啥事被悶死,可這麼惜命的人,卻用自己的手給我擋小鬼的牙,我要是不管他,我還叫個人?
高老師看我是鐵了心,就松開手,歎了口氣:“我知道你這孩子從小仁義,可惜現在找不到鬼醫……”
“鬼醫?
”
高老師點了點頭,很懷念的說道:“那是一種行腳醫生,專治這種陰陽病,行蹤飄忽不定,還有三不看……算了,說也沒用,你去就去吧,記着萬事小心……這個給你,做個後手也好。
”
說着,從懷裡給我拿了一個小葫蘆。
那個小葫蘆也就手指頭那麼長,跟電視裡裝解藥的差不多,我就問高老師這是幹啥使的?
大力丸?
高老師神秘一笑,說:“你遇上麻煩,往地上狠狠一摔就行了。
平常賣一萬八。
”
“卧槽太貴……”
“哎,給你不要錢。
”高老師眯着眼睛一笑,看向了曬暖的老頭兒:“你答應我好好活着回來就行,老頭兒等着你呢!
”
我一陣感動,跟高老師道了謝。
這會兒天已經黑下來了,我就回到了門臉裡,程星河現在已經疼的坐不起來了,但還是咬着牙一聲不吭,任由汗水由頭發裡往下流。
秀蓮在一邊心疼的直哭,連聲讓我想辦法。
我直接拿黃紙,從程星河腐爛的傷口上擦了一點血。
程星河一看,就知道我幹什麼,緊張了起來,氣喘籲籲的說道:“你真要找那個小女孩去?
看着今天那個情形,比醫院那個厲害,就你這三腳貓道行,去了不是送死嗎?
”
“廢話。
”我一邊用那張黃紙折問路尋蹤符,一邊回答道:“我不去你就得等死,你要是死了誰幫我找江瘸子。
”
“對方擺明是沖着你來的,”程星河清澈的眼睛盯着我:“小哥,答應我,千萬别死。
”
我一陣感動,這話雖然肉麻,可他還算有點關心我。
剛要點頭,他就來了一句:“要不你欠我的錢誰還。
”
還你大爺,這麼疼還堵不住你的嘴。
程星河忽然就笑了,澄澈的眼睛一眯,伸出沒爛的那個拳頭,跟我的拳頭碰了碰:“我等着你。
”
嗯,我心說,我回來之前,你也别死。
問路尋蹤符疊好了——其實就是紙鶴,我把行氣灌進去,它就慢慢的飛了起來,我跟着它就出去了。
白天雖然很熱,可現在夜涼如水,我跟着紙鶴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紙鶴把我帶到了一個地方,停下落在了地上。
到了,一看這個地方,我卻一愣——這地方我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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