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鈞雷霆,滿天霹靂,順着我的心念,轟然打在了八荒誅邪陣上!
他們猛然擡起頭,盯着那個屏障,僵住了。
“這是咱們九重監的八荒誅邪,無堅不摧……”
可是,衆目睽睽之下,“哄”的一聲巨響,那“無堅不摧”的誅邪陣,宛如一層脆玻璃,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天雷,霎時間,分崩離析!
而那一道雷霆,穿破屏障,落在了踩在長發男人身上那個九重監身上。
啞巴蘭——那是我的兄弟,啞巴蘭。
那個九重監擡起頭,盯着雷霆,眼神滾過了一絲迷惘。
下一瞬,被九重天雷直接貫穿。
而這些神氣,是從那些要用天雷誅殺我的人身上支撐起來的,屏障一碎,他們之前的得意,全部凝固,還沒等反應,已經被天雷的光芒,全部掀開,落到了遠處。
而一些離着近,比較弱的,那豐神俊逸的身影,被雷霆打中之中,神氣倏然炸裂,就此消失,什麼都沒剩下。
那幾個明神離得遠,可盯着眼前這一切,也全愣住了:“那是九重天雷——他又能号令九重天雷了?
”
雜亂的神氣被肅清散盡,面前,是一股子硫磺的氣息。
十分熟悉的味道,似乎以前,不知道聞過多少次。
我擡起了頭,冷冷的盯着那些神靈。
漫天的烏雲,依然交錯在頭頂,遮天蔽日。
但是,沒有再按着九重監的心願,對我落下來。
“怎麼可能……”
一個戴秤杆簪子的九重監掙紮着站起來,盯着我,滿眼難以置信:“這地方,有困龍陣,而且,他明明還沒完全脫胎換骨,怎麼可能操控九重天雷?
”
“你忘了,他以前是誰?
”又有一個九重監站起來,滿眼驚怖之色:“以前,他親手平息了多少大災,誰都知道,三界之内,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更何況,這九重天雷以前……”
他看向了身邊人,聲音有了不受控制的後悔:“咱們是不是,不該這麼做?
”
可是,其餘的九重監全愣住了,沒有一個能回答他的。
難怪,剛才有九重監感歎,用雷打我不妥。
摸龍奶奶,屠神使者那兩個兄弟,還有很多其他人都說過一句話,得罪我,當心天打雷劈。
因為,我以前,是能操控九重天雷的——九重監的執掌者,以前,是我。
記憶越來越清楚,當年,我在螭龍的代替下,遍體鱗傷逃出鎖龍井的時候,也遇上過九重天雷。
可當初,我失去了控制天雷的能力,我身上,某個部分,在潇湘抓住了我之後,被鎖住了。
我失去了最大的力量,才墜落額圖集,轉世為景朝國君,又從四相局借着江夫人的身體逃出,到了這裡。
可是剛才,那個堅硬的部分,完全複蘇——是龍母,幫我把那個力量重新生長了出來。
極其強大的氣息,在我身上蒸騰而起——是前所未見,最澄澈的金色。
主極貴——世上除了我,沒誰有資格擁有這種顔色。
“五爪金龍的上金氣……”一個九重監的咬住了牙:“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他得到了龍母的力量,再不壓,就壓不住了!
”
而陷入到了肉球之中的右手上,感覺到了龍母的意念:“區區一個三界,他們敢對你不敬!
我兒,你隻管去鬧——哪怕将天捅出一個窟窿,母親給你撐腰!
”
三界最初始的平安,是怎麼來的?
是因為我,是因為我們龍族。
我們挑起蒼穹,平穩大地,護佑風調雨順,讓萬物繁榮安甯。
我們理應站在最高的地方,這是我們應得的!
可現在,他們把我當成災!
我盯着領頭的那個九重監。
“淳于晖。
”
那個九重監猝不及防,颀長的身影,猛然一震。
剩下的九重監,悚然變色:“他——想起來了?
”
“可他的身體……”
我的聲音,居高臨下:“你忘了,你是怎麼來到上頭的?
”
淳于晖胸口劇烈起伏了起來,眼神陰晴不定。
他以前,是個石頭修成的散仙。
有兩個精怪相争,一個恃強淩弱,一個忍無可忍,是他冒着自己被牽連的風險,幫助了弱者。
我喜歡他正直不阿,親自破例提拔他到了九重監的。
其餘九重監,都看向了他。
他低下頭,眼裡有了幾分羞慚。
有句話,叫“磐石無轉移”,其實,未必。
“你說過——他日若是叛我,天打雷劈,粉身碎骨。
”
我接着看向了其餘的九重監:“還有你們。
”
有不少,低下了頭。
他們都是因為我,才到了上頭。
當初,我執掌敕神印的時候,他們對我唯命是從,忠心耿耿——他們都說,神君聖明,有神君坐鎮,是三界之幸。
可是後來,人人說我是災,他們作為九重監,沖在了最前面——要鎮壓了我,立功升遷。
“神君無道,暴虐成性,九重監得而誅之,保三界平安!
”
口号喊得很響亮,把我拉到了鎖龍井裡。
淳于晖擡起頭,忽然歎息了一聲:“今非昔比,當初的神君,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已經消亡了,你現在,是個肉眼凡胎——還是個為害三界的肉眼凡胎。
我們九重監,你說過,三界為重,對事不對人。
”
“好一個對事不對人——”我微微一笑:“隻是,你們問心無愧嗎?
”
他們全不出聲了。
當初,為什麼鎮壓我,你們自己清楚。
而為首的淳于晖忽然擡起頭,冷冷的大聲說道:“這個神君,跟神谕之中一樣——開始為禍三界,為保衆生,九重監的,都起來!
”
那些九重監的掙紮起來,身上的神氣重新蓬勃燃起。
“可是……”有九重監靠近,看了看我,對淳于晖壓低了聲音:“這地方,有龍母的靈氣,困龍陣加固,也壓不住他,天雷,會為他所用,咱們——怎麼辦?
”
而這一瞬,龍母山再一次發出了一陣轟鳴。
他們悚然擡起頭,淳于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要想除掉他,隻能用那個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