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頭發?
麻杆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沒等追問,這個時候,天師府的都進來了,所幸我們面前有個紫藤花架子擋着,雨下的又大,他們幾個人也沒往這邊看,我們趕緊就進了那個花月牡丹房。
為了避免驚動天師府的人,我們也沒敢開燈,小黑無常拿了個小手電照了照,别說,這屋裡也都是仿古設計,到處是簾幕和貴妃榻之類的,看樣子非常考究,而且是三間套房,正好夠住。
白藿香有點緊張,拉了拉我的胳膊,低聲說道:“我怎麼,覺得這地方有點不對勁兒?
”
就沖着麻杆那個神神叨叨的樣子,對勁兒才是有了鬼。
小黑無常則說道:“這地方不怎麼幹淨,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别多嘴。
”
來的時候,雨水打的人睜不開眼,現在又沒法開燈,一直也沒看清楚這裡的風水,怎麼……這地方,難道也是個兇風水?
程星河把腦門上的雨水撸下來:“咱們出門沒看黃曆,怎麼逮着哪兒哪兒不幹淨?
哎七星,你是不是屬屎殼郎的?
”
屬你大爺的。
不過,這對我來說倒是好事兒,真要是有東西,不就又能積攢功德了嗎?
這時白藿香打了個噴嚏,我連忙說道:“行了,先洗澡吧,别感冒了。
”
白藿香有點擔心:“可是……萬一那個麻杆把天師府的引來……”
我答道:“沒事兒,那個麻杆的嘴角有兩個墜子疣,這樣的人嘴最緊,而他眼角内眦,膽子小,剛才被玄家前輩吓唬了,答應的事兒,不會反悔。
”
白藿香信得過我,這才松了口氣,轉身要進房,又有點猶豫:“我……”
我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就跟了過去:“慢慢洗,我就在外面守着。
”
白藿香這才放了心。
小黑無常冷哼了一聲,似乎有點看不慣,轉身就帶着小白無常上自己房間去了。
程星河巴不得落個清閑,自己也上我們房間洗了澡,老爺們洗澡快,不長時間就聽見了他的呼噜聲。
我百無聊賴的蹲在了浴室外面,皂角的味道伴着熱氣從浴室門彌漫出來,香的不習慣,說不出讓人不自在。
我手不由自主的摸在了逆鱗上。
什麼時候,能跟潇湘再見面呢?
這時,我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從我身後滑了過去。
白藿香出來了?
我就站起來:“那我先回去了,你把門鎖好……”
可白藿香的聲音,卻從浴室裡面不悅的響了起來:“李北鬥,你就不能好人做到底?
我還沒洗完呢!
”
我的心陡然一跳,剛才那個聲音,不是白藿香?
我立馬拿手機照了照,可屋子裡空空蕩蕩,也并沒有什麼活物。
我剛要開始望氣,白藿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李北鬥,你……怕不怕?
”
我怕什麼?
我巴不得來個牛逼邪物漲功德呢!
但再一尋思就知道她什麼意思了:“你說的,是引靈針?
”
我就告訴她,說不怕肯定是吹牛逼,但我覺得,怕也沒用,再說了,你不是還在我身邊呢嘛。
我信得過過頭虎撐。
白藿香一下不吭聲了,我隻聽見熱水嘩啦啦往下流的聲音。
一陣秋雨一陣涼,風從窗戶底下灌進來,我也打了個噴嚏,心說女人洗澡真的很久。
她卻忽然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
這話沒說完,她忽然一聲尖叫,我猛的回過頭:“怎麼了?
”
一個帶着溫熱皂角香氣的身體,帶着一身暖融融的水氣,一下撲到了我懷裡,聲音直打顫:“浴室裡面……有東西,在摸我頭發!
”
我心裡一提,立馬要掏出手機照一照,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白藿香好像還沒來得及……
白藿香也反應過來了,又是一聲尖叫:“别照!
”
我臉一下燒了起來,人也慌了,連忙說道:“你放心,我不照……”
她抱我抱的很緊,皮膚非常溫暖,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劇烈的心跳聲。
這一下,條件反射就讓人口幹舌燥,甚至……
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眼角餘光,就看見一個影影綽綽的東西,正趴在了窗戶上,像是在偷窺我們。
這一下我頭皮就炸了,與此同時,我還看出來了,這個東西一身都是鐵灰色穢氣——是沾過人命的。
就是那個摸頭發的東西?
我照着剛才開手機的記憶,伸手摸了一個沙發巾披在了白藿香身上,大聲說道:“程星河,出來!
”
程星河的呼噜打了一半,人就翻起來了:“卧槽,天師府的來了?
”
“廢話,照顧好白藿香。
”
我一把抓住七星龍泉的劍柄,推開仿古花棱子格窗戶,奔着那個東西就劈過去了。
可那個東西速度竟然也很快,飛快的潛入到了花架子底下。
奔着西邊過去了。
我冒着大雨追了過去,就看見那東西藏在了花園雨棚子的石頭桌子下,追過去剛想劈下來,忽然就聽見走廊裡傳來了一個聲音:“先休息會兒——這一趟太累了。
”
穿過了郁郁蔥蔥的三角梅,我就看見兩個天師府的人沖着這裡走過來了。
澄澈的碧色——地階。
我趕緊躲在了三角梅下面,把腳也收進了散亂的枝幹裡面,那倆人正好坐在了我前面。
一個人放了一罐啤酒在桌子上,喘了口氣:“你說,都找了這麼久了,還一點蹤迹也沒有,能找到嗎?
”
是在找我?
另一個人歎了口氣:“那誰知道,不過我覺得難——人家可是天階,天階都搞不定的話,咱們去了,也是白送人頭。
”
天階?
不對啊,我離着天階還差八竿子遠呢!
難不成……他們找的人,不是我?
第一個人喝了一口啤酒,吐了口氣:“自從那個李北鬥破了青龍局,咱們就都沒好日子過了,眼下杜蘅芷都找不到了,這麼下去,别為着個四相局,讓咱們天師府整個遭殃。
”
啥?
我的心立馬就提了起來,自從上次旱魃的事情之後,我就沒再見過杜蘅芷,上了天師府,也隻聽說,她出門辦事,難怪一直沒她音訊,她出事兒了?
我恨不得出去問問到底什麼情況,可我自己現在也被“通緝”,根本沒法冒這個險,不住就在心裡期盼,快特麼多提提這件事兒。
老天有眼,果然,第二個人就說道:“畢竟是朱雀局,哪兒有那麼容易對付,這幾批進山找她的,不是都沒什麼消息嗎?
哎,首席天師那也難辦,杜蘅芷真要是出事兒了,不光對咱們天師府來說是個巨大損失,他們西川杜家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的,我記得西川大先生杜海棠是杜蘅芷的堂姑母,保不齊也要給首席天師找麻煩。
”
這麼說,杜蘅芷是在朱雀局失蹤的——照着她的本事,能困住她的,得多厲害?
“都怪那個李北鬥。
”另一個人不耐煩了:“我還聽說,杜蘅芷當初還很欣賞他,想把他招到了天師府來效力,誰知道他就是那個破局人,早知道直接活埋算了,沒準杜蘅芷這次出事兒,就跟那小子有關——哎,也邪門了,我就不明白,一個野狐禅,哪兒來的本事,就成了破局人了?
”
不瞞你說,我還想知道呢!
喝啤酒的那個天師放下了啤酒罐子,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哎,關于那個李北鬥,你聽說那個傳言沒有?
”
另一個天師來了興趣:“什麼傳言?
”
喝啤酒的天師這就神神叨叨的說道:“這事兒在圈子裡都傳開了,說出來吓死你,我聽說,他是個私生子,他爹就是……”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來,我爹?
可那個人聲音立刻壓低,我正想仔細聽聽,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出有一隻手,摸在了我的頭發上。
那隻手,濕漉漉,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