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頓時就給提起來了,卧槽了,難不成羅胖子一家已經死了?
程星河也有點緊張:“不是說好人不長命,壞人遺千年嗎?
這他娘怎麼還死了?
”
但他馬上接着說道:“死了也方便了,咱們直接一取紫金錘,萬事搞定。
”
我則仔細看了看這個院子,這麼一瞅,隻見這個院子裡,彌漫着很深重的煞氣。
跟馮桂芬家的還不一樣——馮桂芬家的很明顯就是因為某種東西帶來的,可這一家的卻很奇怪,像是被什麼可怕的盯上了。
我上前敲了敲門,沒人應聲,門倒是沒鎖,我心說别是真給死絕了吧,就推門進去了。
那個臭氣就跟更吓人了,好險沒把我直接沖個跟頭,程星河和啞巴蘭都捂住了鼻子。
羅胖子家院子确實不小,門廊上種着吊瓜絲瓜老南瓜,裡面是豆角架,再往後是白菜地韭菜地菠菜地,熙熙攘攘插腳不下,一寸地都沒浪費。
不愧是紫金地——所謂的紫金地,是帶着靈氣的地,種什麼,什麼長的好。
紫金錘應該也是靠這種靈氣滋養,才必須埋在這裡的。
可是一個地方植物不能種的太多,風水上有句話,叫花旺人不旺——除非命格鎮得住,否則植物太多,會奪取陽氣,滋長陰氣,植物長得越好,那人的運勢相對也就越衰落。
越往裡走,臭氣越重,幾乎到了要吐的地步。
穿過花木,我們就看見了一個小房子。
那個小房子落的全是油煙塵土,也不知道多少年沒粉刷過了,簡直讓人疑心裡面能飛出燕巴虎來,我拍拍門,果然,好幾個肥碩的大壁虎刺溜刺溜蹿了過去,碰了我一腦袋土。
推門進去,臭氣越來越濃,要不是行氣傍身,估計我得暈過去,我又扯着嗓子喊了一聲,還是沒人應聲,程星河捏着鼻子:“别喊了,收屍吧。
”
不對,這個地方确實有煞氣,可沒見死氣,臭氣到底哪裡來的?
屋裡黑洞洞的,我摸了半天也摸不到燈開關,隻得把打火機點亮了,這一照,好麼,顧瘸子那好歹還能算是個倉庫,這個地方整個一個垃圾場。
什麼促銷環保袋,大閘蟹紙盒,甚至還有花裡胡哨的破衣服,整個跟垃圾回收站一樣。
啞巴蘭已經快受不了了:“哥,這也太髒了……”
程星河也恍然大悟:“敢情羅胖子是個收破爛的。
”
這些東西堆積如山,人藏在這裡能打遊擊,上哪兒找去。
我隻好心一橫,伸手要扒拉出個路來,結果手一碰到個紙盒子,忽然一個聲音從垃圾堆裡響了起來:“你們是誰啊!
”
這直接把我吓了一個激靈,而程星河抱住了啞巴蘭:“詐屍了?
護駕!
”
啞巴蘭一個箭步想上去,但被臭回來了。
一股子腐爛的臭氣伴着沙啞的聲音撲面而來:“小賊,要偷老子的東西,老子弄,弄死你們……”
說着,一個圓柱形的東西從垃圾堆裡伸了出來,要往我們身上扔東西。
但是……那上面還有紅色生人氣,是個活人。
我立馬大聲說道:“羅胖子?
”
那個手緩了一下:“你……你誰啊?
”
沒死。
程星河也好奇了起來,松開了啞巴蘭:“卧槽,原來隻是不注重衛生情況。
”
沒這麼簡單。
借着打火機的微光,也能看出來,那個圓柱形的東西上,布滿了大泡,明晃晃汁水飽滿,像是随時能爆開。
臭氣,就是從他身上蔓延出來的。
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有幾個人進來了:“爹,我們找了新偏方,聽說觀音土管用,咱們試試!
”
那幾個人一瞅我們,頓時也愣了,聲音充滿了敵意:“你們是誰?
”
屋裡頓時亮起了一盞罕見的煤油燈,燈光下,我們看見一個老太太,估計是羅胖子老婆,還有一個膀大腰圓的,應該是他兒子,最後頭一個畏畏縮縮,細瘦如豆芽菜的,應該是兒媳婦。
三個人都提着福臨門免費贈送環保袋,雕牌文化衫,蓬頭垢面,跟剛從救助站裡出來的一樣。
而我們看清楚了羅胖子的樣子,齊刷刷一起倒抽了口涼氣。
隻見一個胖的跟米其林吉祥物似得的躺在了一個不知道幾手的行軍床上,身下鋪着黑心棉墊子,身上蓋着尿素袋子,渾身跟癞蛤蟆一樣,大大小小,長滿了水泡。
有一些很飽滿,有些已經幹癟——臭氣就是從他身上撲出來的。
而他一張臉皺的跟幹抹布似得,顯然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但馬上,他就大叫了起來:“大亮天點什麼燈,滅了!
費油!
”
感情這房子沒通水沒通電。
而且,我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這個羅胖子身上的煞氣,像是夾雜着一種很奇怪的顔色,甚至,有點像是潇湘身上的那種——神氣!
奇怪,他跟潇湘難道有什麼關系?
程星河嘀咕了一聲:“卧槽,他該不會得了張婉婷那種病了吧?
”
不像……他身上纏着的,全是煞氣,正源源不斷的從水泡上往外冒,這是邪病。
我把來意說了一下,兒子一把揪住了我:“又是那個天殺的瘸子派來的,媽的,說了多少次,我爹沒拿他東西,還他媽的陰魂不散,你他媽的現在就給我滾,不滾我他媽的把你們幾個小白臉子埋在地裡做菜肥!
”
兒媳婦趕緊攔住了:“犯法。
”
我瞅着兒子的模樣,說道:“你們也知道,你爹這病怕是虛病,觀音土治不好。
”
這話一出口,兒子媳婦老伴兒頓時全愣住了,兒子手一松,瞅着我的眼神更警惕了:“你……你怎麼知道?
你是吃陰陽飯的?
”
我點了點頭。
兒子一驚,立刻拉住了我:“那你是來給我爹看病的?
好,你快看,給我爹看好了,我不跟你要錢。
”
這話一下把程星河給說愣了:“不是,你啥意思,我們看好了,你不跟我們要錢?
”
兒子理直氣壯的說道:“我也是有點懂的,你們這一行要積累功德是吧?
給我爹看病,你們得了功德,不能白得吧?
我爹白白拿來給你們練手了?
這次算你們走運,還不快看,别等我改主意。
”
老伴兒也在一邊猛點頭:“就是的。
”
躺在後面的羅胖子則最為緻命:“不管咋說,錢還是要給點的,我不能白病一場。
”
合着你是為了我特地病的。
程星河歎為觀止:“媽耶,我還以為我就夠見錢眼開了,想不到今天遇上敵手了。
”
啞巴蘭環顧四周,說道:“也許,他們家就是窮瘋了。
”
我答道,這你就錯了,他們家雖然弄成這樣,卻一點也不窮——相反,他們家還相當有錢。
程星河和啞巴蘭,一聽再次瞪了眼:“啥?
”
這個兒子雖然其貌不揚,可腦門豐隆,财帛宮光潤,尤其日月角興盛帶财光,說明父母,尤其是父親是個大财主,快趕上全盛時期的和上了。
可惜的是,這些财産對他們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财光沒照到他自己身上,說明全被他老爹把持,一分一厘也舍不得自己用,更舍不得給孩子。
這是一家以羅胖子為主的守财奴。
我說你們這個好意我敬謝不敏,咱們光商量一下紫金錘的事兒就算了。
我甚至尋思着,實在不行,商量個租金也可以。
可沒想到,羅胖子大聲說道:“你要那個紫金錘也行,你得把病給我看好了,看不好,我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那個紫金錘!
”
程星河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你不是能望氣嗎?
直接把紫金錘挖出來得了。
”
取出紫金錘倒是不難,但是從這種鐵公雞身上,拿到長期存放的權限,倒是不太容易,好比紫金錘是冰淇淋,那紫金土就是冰箱,你還得存回來呢。
羅胖子應該就是看穿了這一點——顧瘸子不能貿然挖出去,才撒潑耍賴,要霸占紫金錘。
這個時候,兒子忽然福至心靈:“對了……該不會是顧瘸子自己對我們家下了邪法吧?
就是想害死我爹,占咱們家的這塊地埋什麼錘子!
”
羅胖子一聽,深以為然,咆哮着就要坐起來:“那個天殺的瘸子,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鳥,竟然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扶我起來,我現在就把那個紫金錘給挖出來砸爛了,想要挾我羅胖子,我不吃這一套。
咱們魚死網破……”
他這麼一掙紮,碰到了傷口,顯然更痛苦了,一腦袋汗珠子一串一串往下摔。
卧槽,真要是把紫金錘給糟蹋了,那七星龍泉這輩子都修不好了,我一尋思,隻得一咬牙:“行了行了,你這個病我幫你看看,不過一會兒咱們得把合同簽好了——顧瘸子的紫金錘,以後能随便存在你家地裡。
”
因為我也對他身上的那一絲神氣好奇,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羅胖子等的就是這一句,嘿嘿一笑:“你小子,倒算是有點聰明,我,我就喜歡聰明人,小羅,你給這幾個師父,倒點人參茯苓大補酒,招待一下。
”
卧槽?
一聽這名字就很名貴,這種鐵公雞能招待我們喝這個?
兒子得了令,轉身就從一個大藥酒缸裡接了三杯子又黃又渾濁的液體:“我爹平時都舍不得喝,便宜你們了。
”
藥酒缸是透明的,别說,裡面還真泡着人參茯苓樣的東西,我們仔細一看,頓時就傻了。
那他媽的哪兒是什麼人參茯苓啊,是一大一小兩個膠皮手套,形狀跟藥材似得。
羅胖子理直氣壯的說道:“這可是挖過人參茯苓的手套,喝吧喝吧。
”
我們三個不約而同的放下了杯子,我按着耐心看向了羅胖子:“别的不說,你就告訴告訴我,最近你有沒有得罪誰吧。
”
沒有恩怨,人家不會對你下這麼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