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也不怕。
江辰的嘴角僵住了。
也許,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他想看着我害怕。
這讓他更加惱羞成怒。
金氣大亮,雷公錐引了金氣,對着我就下來了,可我被你抓住不抵抗,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我一頭對着他的腦袋就撞了過去。
“當”的一聲,铙钹也似的巨響。
一股子劇痛把兩個人全部震住,我眼前是金花,耳朵嗡嗡一陣耳鳴。
但抓住了這個機會,斬須刀奔着他就劈了下去。
那種劇痛讓他失去了該有的靈敏,胳膊護住要害往後一退,“當”的一下,斬須刀硬是削下了一層金麟。
江辰吃痛後退,倒抽一口涼氣,江夫人一聲尖叫:“鯉魚!
”
她擡起頭,死死的盯着我:“李北鬥——你死到臨頭還敢傷我的鯉魚,你不得好死!
”
之前聽生身之母說這種話,也許心裡會痛。
可現在不會了。
她不配。
該還的還了,剩下的人生——我要給自己過。
可趁着這個機會,雷公錐,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一次對着我沖過來了。
那金氣,沒人比我熟悉——确實不是人該有的力量,無往而不利。
身體側翻,雷電貼着胳膊炸過,整個左手一陣劇痛,而他已經一手擋在了右邊,截斷了我的退路。
“李北鬥。
”他緩緩說道:“你後悔嗎?
”
我卻搖搖頭:“我要是你,就先關心關心你自己。
”
江辰像是不屑跟敗者多說,擡起了手,又要一道雷劈下:“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個眼神……”
“太好了……”周圍一陣喝彩:“終于能了卻這個心腹大患了。
”
“咱們江家,又能永固萬年了!
”
唯獨江老爺子,還是那個閑适自如的表情。
我是躲不過去了。
但那是因為,我不想躲。
他還不知道,剛才那一下之後,自己身上那金色的龍氣,出現了變化,如同強弩之末。
從光華閃耀,瞬間變得十分黯淡——他本身的黑氣露出來了。
金氣,簡直像是被後來居上的黑氣給污染了,迅速的稀薄,乃至消失。
他眼神一凝,雷公錐停在了半空,顯然也覺出來了。
不光這些鍍金一樣的氣。
那些金色鱗甲,猛然就變了顔色,重新變回一片漆黑。
江辰的身體一下就僵住了。
他冷靜慣了,難得看他露出這種表情來——可以說,驚慌失措。
可我,幸災樂禍。
不,這還沒完。
他額頭上的傷,忽然在眼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
他難以置信的擡起了自己的手,下意識想摁住頭上那個傷口。
可惜,沒用。
跟我想的一樣。
一個東西,直接從上面跌了下來。
像是沒粘牢的瓷器碎片。
那塊真龍骨,哪怕到了他身上,也沒法跟他合二為一。
江夫人的笑容,也瞬間凝固了——不光江夫人,還有剩下所有的江家人。
“哈哈哈……”江老爺子一陣嘶啞的笑聲:“好——做的好!
”
我無聲的笑了:“你說得對。
真龍,隻有一個。
”
身上那種安穩溫暖的氣淩厲炸起,斬須刀對着江辰就劈了過去。
他反手抗衡——可身上的黑氣,打不過我。
雷公錐跟斬須刀又是一撞,可已經沒法跟之前一樣勢均力敵。
他的手被斬須刀毫不留情的壓過,“铮”的一聲,雷公錐從他手上被震出,跌了老遠。
江辰颀長的身體猛然後仰,可我已經乘勝追擊,一腳貫胸,把他踹出去了老遠。
他的身體跟落葉一樣,跌的輕飄飄的。
“咣”的一下,一個多寶格在他身後,全部炸裂。
他順着牆往下滑,但不甘心,還要堅持着站起來。
可來不及了,我已經一拳痛痛快快的砸在了他頭上。
倒下去的最後一瞬,他眼裡,還是難以置信,夾雜着一絲不甘心。
是啊,我們之間的差距,越拉越大了——跟他擔心的一樣。
我幹嘛要客氣呢?
你欠我的,得還。
這還不夠——你讓潇湘跪過。
我擡起了手。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
“你不能傷他!
”
這是個撕心裂肺的聲音。
江夫人。
她生下我之後,隻在騙取我做邪陰鬼子母的時候,抱過我一次。
是為了江辰。
這是抱我第二次,依然是為了江辰。
她盯着江辰——那雙美麗極了的丹鳳眼四周,氤氲了一片赤紅。
哪怕是最好的畫家,都畫不出她眼裡的心疼。
我掙脫開她的手,面無表情。
可她還是死死抱住了我,嘶聲吼道:“你不是以前最寬仁嗎?
你不傷人!
”
她調查過我是什麼人?
費心了,這個費心,也是為了江辰。
“那是以前。
”
以前,我是善良,我是心慈手軟,我總覺得,人要多行好事,偶爾甚至以德報怨。
可那個我,被你親手殺了。
“善良是你的天性。
”江夫人立刻大聲說道:“沒有什麼以前以後,你善良,就别傷害江辰……不然,你跟那些惡人,有什麼區别?
”
世界上沒有天生的惡人。
我善良的時候,你們是怎麼對我的?
現在,你又勸我善良?
有些東西,就是因為會消失,才格外珍貴啊。
我再一次甩開她,這一下,毫不留情。
她的身體被撞出去了老遠,重重跌在了地上,她不死心,還要過來,可我反手旋過斬須刀,對着她所在的方向,就劈了過去。
她被震出去了老遠,一頭重重撞在了殘損的門框上,耳朵開始流血。
可她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傷,依然拼盡全力要爬過來,憤怒和憎恨幾乎把嗓子撕破:“李北鬥,你這個孽子!
你對親生母親下手,你要天打雷劈!
是我生了你!
鴉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你是我生的,你得聽我的話!
别傷江辰……”
話說到了這裡,她的聲音從淩厲,逐漸變成了哀求:“别傷他,他是我的命根子……”
這個“孽子”。
我當不起。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要我。
“你們家的家神,跟我提起過,請我放過你們一次。
”我答道:“這個承諾,我早就兌現了——可你們沒完沒了,陰魂不散,這是你們,咎由自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