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面的是啥來着?
這個時候,那個身影眼瞅着要蓋在我們頭上了,但是尊勝陀羅尼經的聲音一響起來,那個身影猛地一怔,像是非常痛苦一樣。
我還想接着往下念——頭不擡眼不睜,保持心無雜念,可太久沒背有點生疏,一時有些卡殼。
但是沒想到,又一個聲音接口念道:“與大苾刍衆千二百五十人俱,又與諸大菩薩僧萬二千人俱……”
程星河?
我按下心思,跟着一起念,不長時間,就感覺出來心境平和了下來,而且,我隐隐像是有一種感覺——數不清的法師,正在跟我們一起念,這個地方,宛然像是一個大佛堂。
那些……失去舌頭的法師靈體?
當然,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但就是覺得,他們就在我們身後,一起對抗那個法師。
不知道念了多久,倒是程星河戳了我一下:“行了,你擡頭吧!
”
一擡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了。
回過頭,那些無舌法師的蹤迹,也不見了。
程星河知道我是怎麼想的,說道:“别看了——那些法師了卻心願,已經一起超度了。
”
我一下高興了起來,拍在了程星河肩膀上:“乖兒子你還會念這個?
”
啞巴蘭也跟着點頭:“就是啊哥,要超度邪祟,一般念的是道家的經,你們還會佛經?
哥剛才還說什麼跟你一起——我還想呢,這也不是開演唱會唱野狼disco,沒那麼容易一起來啊!
”
程星河裝出很淵博的樣子,說活到老學到老,咱們吃陰陽飯的,遇上的邪祟多種多樣,你說萬一哪天遇上個洋邪祟,你不能當場麻爪吧?
這叫藝多不壓身。
他們都露出了很以為然的表情。
其實我倒真不是為了洋邪祟學的——主要我上學的時候,不是在棺材店打工嗎,棺材店經常提供一條龍服務,連棺材,帶紙紮,骨灰盒,面人祭,甚至哭喪的,一應俱全,這麼說吧,一條龍服務,我就是那條龍。
縣城裡要哭喪的多,我能坐那邊哭邊拍地闆,唱點娘親舅大,但是也有一些是信佛的,要求念經拜忏、祈福超生,我就是那個時候學會的。
程星河跟我差不多——他沒錢吃飯的時候見到一個有錢的放焰口,隻要會念經就給香油錢,他怎麼可能錯過這種機會,别說尊勝陀羅尼經了,金剛經,華嚴經,地藏經,個個滾瓜爛熟,用他的話說來說,這些經是能救命的,要不他餓死幾次了。
所以說,興趣不是一個人最好的老師,生存才是。
這會兒我看向了那個巨大的窮奇,它身上的青氣比剛才強一點了,應該是恢複過來了,那個巨大的頭顱,正在盯着我。
我把錦盒給拿過來,說道:“這個大法師暫時壓住了,不過這東西留在這裡,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我看,實在不行把它處理了吧?
”
當初留下這個東西,就是為了用來做白虎局的,現如今七苦塔都倒了,這東西出了塔,那就是個大麻煩。
我本來覺着,這個窮奇會不會不樂意——人家就是做安保人員的,真要是把這個靈骨給處理了,那不是砸它飯碗嗎?
不過當初弄七苦塔的人也是,這塔不比青龍局朱雀局,萬年永固,塔哪兒有不倒的——白娘子的雷峰塔都沒能戰勝的了時間。
沒成想,窮奇低頭看着我,竟然一點也沒意外,點了點頭,那人臉就開了口,說道:“我早先沒認出來你,一切都聽你的吩咐,等你很久了。
”
啥?
我頓時就愣住了:“啥叫等我很久了?
”
這窮奇認識我?
那個窮奇盯着我:“當初守在這裡的時候就知道——你早晚會來的,你來了,我就能走了。
”
我心裡一驚,立刻問他什麼意思?
窮奇的人臉露出一個很奇異的笑容:“四相局本來就是為了你設的,當然,隻有你能破。
”
我盯着那張臉:“我是誰?
”
程星河他們都跟着屏住了呼吸,望着窮奇。
窮奇微微一笑:“我不敢說——但是,到了真龍穴,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
這下搞得我十分洩氣:“我現在就想……”
可說話間,我忽然覺得手上重了一下。
是那個錦盒。
窮奇低下頭,我知道它的意思,就把那個錦盒交給它了,同時心裡一動:“對了,這個靈骨,又到底是什麼人?
”
窮奇還是那個奇異的笑容:“是從擺渡門來的——你會想起來的。
”
想起來?
擺渡門——那不就是公孫統,大黑痦子,還有大漢那嗎?
他們跟四相局,也有關系?
我還想問,忽然窮奇的巨大翅膀張開,龐大的身體聳然升起,那個悠長的聲音說道:“在去真龍穴之前,千萬不要下東海。
”
我猛然就想起來了——那片我打死也不想下的水域。
說起來,安甯還在那片水域裡面,大皮帽子去找她,這麼久也沒有音信,實在是讓人擔心。
但是回過神來,還想追問呢,窮奇的那個聲音跟半空之中的雲霧一起消散,頭頂上隻剩下了澄澈的一片天空。
那個窮奇帶着靈骨就這麼消失了,像是從來也沒出現過一樣。
不過,說起來,那個靈骨上的法師,到底他娘什麼來頭?
又為什麼怕尊勝陀羅尼經?
還沒想出來,就聽到了一陣呻吟的聲音:“媽耶……”
我們回頭一瞅,是小白胖。
啞巴蘭一開始還有點警惕,但是現在看來,這貨毫無疑問,就是原來那個真的小白胖。
他揉了揉眼睛,看見了我們,頓時就愣住了:“你,你們是誰啊?
這是哪兒啊?
”
說着把自己腰子給捂住了:“我求你們放過我吧,我高血脂,高血糖,高尿酸,我的器官拿了也是浪費你們的設備……”
這個聲音,這個強腔調,跟之前一點區别也沒有。
白虎局一破,本來就輕松了,我們聽了,一下全樂出來了。
幸虧那個法師當時還沒那麼厲害,小白胖的命還真留下了。
結果小白胖更害怕了,一個勁兒往後退,身上又是一陣尿味兒:“你們笑什麼,我,害怕……”
而這個時候,程星河盯着地宮,忽然跟發現了什麼似得,眼前一亮:“卧槽了,七星,你看那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