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河頓時來了興趣:“怎麼,這是桂花樹修仙成功了?
”
兒媳婦連忙搖頭,說不是,這個桂花廟,供的是桂花娘娘——桂花娘娘宅心仁厚,是治病救災的神仙。
傳說之中,有一年八月十四這天夜裡,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往當地族長這登門拜訪,讓族長動員全村的人,做三件事,第一,家家戶戶都從地裡割一把菖蒲挂在門上,第二,給她一把殺過許多活牛的刀,第三,十五這天,不要出門。
族長覺得這個要求匪夷所思,不過他看見這個女人不像是普通人,鬼使神差的也就答應了。
等到了那天,家家戶戶挂上了菖蒲,就躲在了門後,就看見了那個女人站在了村口,接着,遠遠的,對面來了一團黑壓壓的東西。
人們看清了那些東西是什麼,頓時都給傻眼了——那是一群青牛!
當時就有一些人不樂意了,說這女的不讓咱們出去,是不是想獨吞了這些牛啊?
有幾個貪心的,就想出去分一杯羹,偷偷的抓了幾個牛進家。
結果那幾個人一把牛拉進家裡,才傻了眼,他們看清楚,那些牛的頭上,都隻有一根獨角。
當地人傳說,一隻角的牛,那都是邪物變的!
而那些牛直接往人身上一撞,就消失了。
其他那些牛沖進了村子,想頂開門進屋,可見到了家家戶戶挂着的菖蒲,根本就進不去,而那個美貌的女人舉起了殺牛刀,把那些獨角的牛砍的哀叫連連,沖出了村子。
那個女人趕走了牛之後,村民剛要道謝,卻發現那個女人也消失不見了。
村裡人正議論紛紛呢,外鄉回來的遊子就來報信兒,說隔壁鎮子發生了瘟疫,疫情一路從北邊蔓延過來,按理說會讓咱們這村子也遭殃。
可村子裡,除了那幾個貪心抓牛的高燒高熱,渾身紅疹,大部分都沒有得瘟疫。
這些人才知道,那個女人不是凡人。
大家頓時對那個女人感恩戴德,想着謝謝那個女人,可那個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上哪兒也找不到,這個時候,族長就想起來了,說那個女人鬓邊,插着一枝鵝黃色的桂花。
那正是桂花飄香的季節。
于是本地人就跟那個女人叫桂花娘娘,在本地給她立了一個桂花廟,這麼多年來,香火也都挺鼎盛的,而且自從立了這個廟,本地一次瘟疫都沒發生過。
這個季節碰巧又是桂花末尾的季節,桂花廟裡也種了很多的桂花樹,滿院子飄香,程星河聞的直流口水,叨叨着辦完事情怎麼也得吃個桂花宴。
進了廟裡燒了香,我們就看見神位上确實是個美女的神像,端麗非常。
而兒媳婦就給我指點:“師父你看,那不就是長角的東西嗎?
”
順着兒媳婦指點的位置一看,跟我猜的一樣,那裡是有一些塑像。
塑像是供桂花娘娘驅使的各種瘟鬼,頭上都長着獨角。
程星河也看見了:“哎呀卧槽,羅胖子感情是把這裡的瘟鬼給得罪了,難怪得了那種毛病呢。
”
我也看清楚了,纏繞在羅胖子家裡的神氣,跟這個桂花廟裡的,一模一樣。
根源是找到了,我就問兒媳婦:“那你公爹是怎麼得罪這個瘟鬼的?
”
程星河跟着插嘴:“那麼愛貪小便宜,該不會是偷過人家桂花廟的東西吧?
你們為了點蠅頭小利,真是啥事兒都幹的出來。
”
得罪鬼神,報應自然小不了。
誰知道兒媳婦莫名其妙的搖搖頭:“沒得罪過啊!
我公爹怕上這裡來要花香火錢,一次都沒來過!
”
我一愣,這就怪了,那他為什麼會被瘟鬼戳一身大臭泡?
兒媳婦怕我們不信,指着門口的廟祝,說他跟公爹是老相識,不信問問他。
一問之下,廟祝連連搖頭:“就那個一毛不拔的東西?
我也勸他跟桂花娘娘上個香,保平安,他就是不聽,一次也不來,這下傻了吧?
都是報應。
”
沒聽說過不拜廟就被神仙嗔怪的,神仙能吃上香火,就不可能這麼小心眼兒。
我就回頭看着這個桂花廟,越來越納悶了——眼瞅着到這裡線索又斷了。
程星河一隻手拍在了我肩膀上,低聲說道:“哎,七星,你我有個主意,你聽不聽?
”
我來了興趣:“說。
”
程星河得意的說道:“你去買點烏梅,黑梅,白梅,青梅,越酸越好。
”
我皺了眉頭:“你懷孕了?
”
我也是有點懂的,酸兒辣女,這還得是個胖小子。
程星河給我腦袋上來了一下子:“讓你準備你就準備,再有金銀紙一疊子,貢香一把。
”
一聽金銀紙和貢香,我才知道他要幹啥。
他又跟我往拔啞巴蘭那擠擠眼:“現成的陰陽人,不用白不用。
”
等照辦弄好了,我們就在桂花廟後面供了梅子燒了紙,果然,不長時間,一陣小旋風試試探探的就出現了。
這叫敬糧招魂。
一些孤魂野鬼死後被人遺忘,吃不上香火常年挨餓,有時候逼得不已,就會撞在夜歸人身上,訛詐一些吃的花的。
所謂敬糧,就是供奉的時候不說名字,本地的孤魂野鬼都可以來吃,作為交換,它吃了你的敬糧,你也可以問他幾個問題。
這個小旋風,就是來吃敬糧的死人,眼瞅着,膽子好像不怎麼大。
啞巴蘭還在那觀察酸梅為啥這麼多品種呢,被程星河一把推到了旋風上。
啞巴蘭一個踉跄,重新站起來身來,看着我們的眼神就不一樣了——他雖然平時也是女人裝扮,可算是那種英姿飒爽的類型,現在,扭扭捏捏羞答答的,走起路來風擺楊柳,甚至還翹起來了兩根蘭花指:“大爺,什麼事兒問奴?
”
說話是這麼說,他眼看着盤子裡的各色酸梅,喉結一滾一滾的,像是快流口水了。
程星河擺了擺手:“吃吧。
”
啞巴蘭一聽,撲過去,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來,看的我兩腮直冒酸水。
我這才知道,原來死去的女人好吃酸,所以酸梅對一些死去的女人,有緻命的吸引力,相比于男性死者,女性死者的消息來源是更靈通的。
程星河得意的跟我歪了歪頭,示意我開口,我咳嗽了一聲,就問羅胖子的事兒。
“啞巴蘭”一邊吃酸梅,一邊皺起了眉頭:“哪個羅胖子?
這附近的神靈,可就數桂花娘娘最寬仁溫厚了,還有這事兒?
”
我立馬看向了程星河,别是白玩兒一場吧?
程星河也有些尴尬:“就是……就是得罪了桂花娘娘,被桂花娘娘的瘟鬼戳了的那個!
”
“啞巴蘭”聽了這個,忽然恍然大悟:“難怪呢,原來是那個死胖子!
要說那個死胖子,奴就知道了,哎呀,那個死胖子,可把桂花娘娘給害慘了!
這種懲罰,依奴看,還是太輕了矣。
”
我頓時來了精神,讓她細說。
“啞巴蘭”歎了口氣:“大爺隻管去問那個羅胖子自己就好了,問問他,油裡摻了什麼愛物?
”
油……啊,對了,兒媳婦提起過,說羅胖子弄到過一個榨油機。
不過,油跟桂花娘娘什麼關系?
還沒等我問,“啞巴蘭”接着就喋喋不休的說道:“為了那點事兒,桂花娘娘可是元氣大傷,這下子,本地可是要鬧大亂子了……不光是那個羅胖子,全城的人,都要跟着那個羅胖子倒黴咯!
”
說着,她又嘻嘻的笑了起來:“不知道,有沒有大爺們這樣好看的郎君,下來給奴做伴兒……”
我和程星河對看了一眼,什麼意思,這個城裡,要鬧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