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蹲下了身來,一隻手壓在了地上。
泥土跟白皙的膚色組成了很強烈的反差,我看見一些紅色的東西在她手掌下擴散——乍一看像是血液滲出來了,仔細一看,那些“血液”在蠕蠕的動。
是數不清的小紅蟲子!
我瞠目結舌——是知道用蠱的人随時能變出蟲子,可一直以來,這些蟲子都藏在她身上什麼地方呢?
面巾之下,看不到阿醜的表情。
那些紅色的蟲子擴散開,
學這種蠱術,她是不是也吃了許多苦?
“小貓兒,你脾氣這麼犟,可要多吃許多苦頭的。
”
我心裡一揪,這一字一句,我都在預知夢之中記得很清楚——這個江長壽,快對白藿香下穿魂針了!
心裡焦躁了起來,這些小紅蟲子什麼時候管用?
“窸窸窣窣”一陣響聲,數不清的毒蛙忽然同時調轉了頭,長長的舌頭伸出來,對着小紅蟲子一卷,就吃下了肚。
我心裡嘀咕,怎麼,是要毒蛙吃食,分散它們的注意力,好讓我去救人?
得咧。
可沒想到,我剛一動,“飒”的一聲破風聲就對着我沖了過來——一個離着我很近的毒蛙!
卧槽,這下壞了!
可一隻白皙的手從我面前一晃,以極快的反應速度,直接截住那個毒蛙,就是一攥。
“吱……”
那個毒蛙甚至沒來得及叫喚一聲,就在那隻白手裡化成了一灘血水。
阿醜。
不光手,阿醜的整條手臂都非常美,皮膚上一點瑕疵都沒有。
我看見這條胳膊,在一般人接種天花的位置上,有一個小小的朱砂痣。
顯得那條胳膊更妖異誘惑了。
但那條胳膊飛快的收了回去,阿醜一隻手指了指嘴,又伸直往脖子上一劃,意思是再出聲就看着我死。
我盯着那隻沾滿污穢的手,感激之外一陣可惜,就把衣服下擺伸出來,意思是讓她在我衣服上擦擦手。
阿醜怔了一下,沒有理睬我,隻是把手往懷裡一放,再拿出來,又幹淨的晶瑩剔透。
我瞬間明白——她伸進懷裡,是拿手上的污穢,喂給了内裡的蟲子。
而那些毒蛙吃的正香,也不像是要離開的樣子,阿醜則盯着白藿香和江長壽,像是看的津津有味的。
那邊一片寂靜。
我知道,那根穿魂針,已經直接紮在了白藿香的手腕上……
我沒法擡起頭看她,隻覺得心裡跟被刀剜一樣——哪怕已經到了這裡,我卻還是跟在預知夢裡一樣,隻能看着她受苦,其他卻什麼都做不到。
快點……我死死盯着那些毒蛙,快點讓開!
阿醜側臉盯着我,忽然指了心髒的位置一下。
是問我,是不是心疼?
我立刻點了點頭,滿懷期待的看着她,指着毒蛙打手勢,問她什麼時候能過去?
阿醜歪着頭也不搭理我,忽然一擺手,做出了一個很古怪的姿勢,五根指頭像是睡蓮收攏花瓣一樣。
這一瞬間,那些毒蛙忽然全不動了。
我眼睜睜的看着,那些毒蛙瞪大的眼睛猛然爆開,三角尖嘴也猛然撐開——眼睛和嘴裡,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吹氣球似得,滋生出了十分豔麗的毒蘑菇!
每個毒蛙都滋生出三個毒蘑菇,跟培養基一樣,這個奇詭而華麗的景象,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見!
讓人——毛骨悚然!
而阿醜跟我一甩頭,我自然明白,一秒都沒等,一隻手抓住了七星龍泉,淩空翻身,對着江長壽就削了過去。
這一動,丹田和四肢百骸流竄過了電流一樣的劇痛,像是最鋒銳的刀子,在順着骨頭刮!
不過,這也算不了什麼——白藿香現在吃的苦,比我大。
江長壽的背影就在我面前,慢慢吞吞的,像是根本沒反應過來。
可沒想到,就在七星龍泉要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好幾道破風聲同時從四面八方炸響起來,對着我就卷!
忙問道,我就知道,這個江長壽,還真是下好了套了!
七星龍泉的鋒芒一轉,那些繩子應聲而斷,噼裡啪啦掉了一地,江長壽嘴角一勾,翻身讓了過去,忽然數不清的人從闊葉裡,跟變魔術一樣的鑽了出來,一道大網對着我腦袋就扣下了了。
我眼角餘光看見,這些人肌肉隆起,看姿勢動作,都像是抓行屍的好手——武先生。
網子就更别提了,牛筋混青蘿絲,不計工本,雖然沒有九星連珠網那麼厲害,恐怕不比金絲玉尾差。
這個待遇,隻怕抓毛僵,甚至飛殭都不在話下了。
夠拿我當回事兒的。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現在身體嬌弱,好歹會二十八星宿調息,而且,身上有陰陽斬魄钹上弄到的行氣。
虛危室壁多風雨,若遇奎星天色晴!
我以對身體損傷最小的程度,翻身躲過,那道巨大的網擦着我耳朵落了下來,沒能把我給扣住,我趁機翻身,落在了黃金雞血藤後頭。
不過,哪怕是對身體損傷小,嘴裡一甜,一口血也沒憋住,眼睛就更别提了,眼前一片暗紅,也像是逼出了血。
那幫人撲了個空。
反應很快,重新對着我就罩了下來。
還想擡手,可是不行——右手經了行氣,骨頭血肉,都疼的根本擡不起來!
這要是再來一下,我還真扛不住了。
黃二白的聲音帶着幾分驚喜:“哎呀,還真等來了,江先生真是料事如神——說隻要好好整治整治這小貓兒,不管在哪兒,你都能跟聞到味兒的蒼蠅一樣,自投羅網。
真虧你能找到這裡來。
”
果然,江辰就是拿白藿香當一個誘餌——他知道我有預知夢,能看見想看到的東西,故意讓江長壽折磨白藿香的。
這個王八蛋!
江長壽站在了黃金雞血藤下,緩緩說道:“你來也來了,自然也是帶着誠意來的吧?
把美人骨交出來,我就放你們走——大家都省事兒。
”
我呸。
我心裡明鏡似得,真要是把美人骨交出來,才是傻逼——他拿到了美人骨,更不可能放過我們了。
更别說,美人骨上輩子就吃了那麼多苦,現在還要拿她來當解藥,也沒有這麼辦事兒的——我早答應她,給她自由了。
“不交……”江長壽一隻手緩緩搔了搔頭皮,就揚起了手:“那抓住他,咱們自己搜。
”
話音剛落,繩索和網子,重新對着我撒了過來。
但就在這一瞬,一個小小的身影猛然沖出,跟一道利箭一樣,對着那些拿着網子的就撲過去了。
金毛!
隻聽“咔嚓”一聲,那些網子被瞬間咬斷,一片武先生應聲而倒!
許多人見狀,拿着家夥,對着金毛就撲了過來,可金毛無往不利,那些壓它的,頓時跟煙花一樣,對着周圍就散開了。
“這是……”剩下的也全看傻了:“這是什麼狗?
”
你才是狗,你們全家都是狗!
它直接殺出重圍,矯捷的對着江長壽就撲過去了,直咬喉管!
卧槽,金毛夠帥氣的!
可沒想到,就在金毛要撲到了江長壽面前的時候,小小的身體猛然一滞,就落在了地上。
卧槽,這是怎麼回事?
江長壽甩手拿出了一條手帕:“犼最怕是——是忘川花,還好,我有。
”
金毛……
我馬上就聽見白藿香的聲音急切的響了起來:“李北鬥?
你身上這是什麼味道?
”
味道……
我還沒來得及答話,江長壽的聲音就慢條斯理的響了起來:“小貓兒,你可比你爺爺差遠了——連老婆蛾的味道都分辨不出來了?
現如今,他的身體剛被老婆蛾織造出來,估計還要兩天才能恢複正常,人跟一塊豆腐一樣,就這個身體,還敢來救你,小貓兒,這小子對你,那是癡心一片啊!
”
白藿香一下急了,對着我的方向就咬了牙:“你怎麼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