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撲過去，想要抓住他，但他就好像他的影子，無論他怎麼追，怎麼跑，永遠也摸不到。

　　猩紅色的液體濺出來，他的眼睛被血色染透，他看着倒在血泊中，被砍得面無全非的孩子。

　　他還那樣小，那樣可愛……

　　睜大的眼睛裡，滿是對人性的絕望，悲涼又灰敗。

　　……

　　他從惡夢中醒來。

　　如同過去無數次那樣，第一眼看到窗外照進來的月光。

　　很涼。

　　如同人心的溫度。

　　是了……

　　小九已經死了……

　　烨宸從床上坐起來，随手套了件衣服走進花園。

　　玫瑰的暗香鋪天蓋地。

　　他坐在秋千上。

　　黑眼睛的他出現在身邊，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味。

　　“離開他們！
”

　　烨宸幽紫色的眸子，仰望着星空，懷念着那個精緻冷酷的孩子。

　　“為什麼要對他們手下留情？
”黑眼睛的他，目光變得黑暗，語調依舊冷冷的，“她殺了小九，她還會以母親的名義，殺掉我，那個時候，隻剩下你一個人。
”

　　烨宸額前的發絲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聲音很淡，“我不會讓他們殺掉你。
”

　　哪怕不要這條命。

　　黑眼睛的他，似乎察覺到了他心裡的想法，忽然安靜下來。

　　跟個幽魂一樣站在他身邊。

　　烨宸忽然回頭看他，“你喜歡墨許諾。
”

　　“是你喜歡，”他說，“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

　　“那為什麼要傷害小雪？
”烨宸問，目光微帶了一絲淩厲。

　　“如果我真的要傷害她，”黑眼睛的他，目光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她早就死了。
”

　　烨宸又收回了視線。

　　他做的，就是他做的，沒區别。

　　“我恨那個小女孩，”黑眼睛的他開口，眼神黑暗而偏激，“憑什麼小九死了，她卻可以那樣幸福？
”

　　烨宸看着天上的星辰，想念墨許諾的眼睛，“她哭了，你也會心痛不是嘛？
”

　　“那是你，”他冷冰冰的說，“我沒有那種軟弱的情緒。
”

　　烨宸說，“我想得到墨許諾。
”

　　那個女孩的靈魂，是他見過的，最美好的。

　　讓他下意識生出想要掠奪的心思。

　　黑眼睛的他說，“喜歡就去搶。
”

　　然後又是一片沉默。

　　……

　　葉微瀾拉開窗戶。

　　她在想花園裡那個聲音。

　　不——

　　那是他兒子的聲音，不會錯。

　　但他究竟再跟誰說話？

　　影子幾年前就退休回了魔夜城，之後大半部分時間都跟着小雪四處晃，這次他沒來，小九不可能是在跟影子說話。

　　難道是他身邊的其他保護者？

　　葉微瀾想這樣安慰自己，可心裡的感覺，告訴她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她隐隐覺得，她可能觸碰到了一個禁忌又危險的，但又無法的問題。

　　她投過窗戶，看着窗外美麗幽靜的玫瑰花園。

　　空氣中浮動着玫瑰的暗香。

　　然後她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人。

　　他坐在花團錦簇的黑玫瑰花中，宛如夜色的精魅。

　　他在看夜空。

　　但他還在說話。

　　隔得遠，葉微瀾看不到，也聽不到，但就有種感覺，小九在一個人聊天……

　　可他身邊空空蕩蕩的，哪裡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