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夜祈擰了擰眉，将她捉回懷裡，帶着她回到宴會廳，宴會已近尾聲，不少人來向她告辭，言洛希站在那裡送客。

　　人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他們幾個熟人，言洛希吩咐人收尾，帶着他們去續第二攤。

　　厲夜祈拿來她的羽絨服披在她肩膀上，怕她出門會冷。
好在女人在美和冷當中，通常會選擇前者，她們也沒有去換衣服，就直奔之前約好的地方。

　　左岸包廂内，三對情侶坐在沙發上，顧淺穿着一件淡灰色的羽絨服，包廂裡暖氣十足，她熱得鼻尖微微冒汗，手中捧着一捧熱茶，聽墨北塵和厲夜祈說着帝都眼下的形勢，薄景年在一旁聽着，偶爾也搭兩句話。

　　言洛希和田靈芸擠在一處，兩人在研究過兩天田煙的周歲宴，田靈芸一早就打算好要給田煙舉辦周歲宴，宴請的客人不多，都是熟悉的朋友，她沒有大辦的意思，隻是想大家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顧淺實在不想聽墨北塵他們枯燥無味的對話，于是起身走到她們面前，聽她們正在讨論，周歲抓龜的事，“文房四寶都要備上，再準備一些小玩意兒，比如鏡頭啊之類的，看看她以後長大了會不會随了她爸的喜好。
”

　　言洛希說着，田靈芸就在筆記本上記着，一條條的已經有十幾條之多，可見她們讨論得有多激烈。

　　田靈芸咬着筆頭，沉吟：“要我是孩子，我肯定就抓鏡頭了啊，多好玩啊。
”

　　“那可未必。
”言洛希喝了口茶。

　　田靈芸笑着将鏡頭添了上去，顧淺在旁邊好奇的問道：“洛希姐，當初小零抓的是什麼？
”

　　田靈芸連忙朝她使眼色，還是阻止不及，顧淺的話音未落，就敏感地發覺包廂裡的氣氛有些古怪，她看了看不停朝她眨眼的田靈芸，又看了看僵住的言洛希，察覺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而那邊三個正說着天下大事的男人都圍了過來，言洛希率先說話，“小零的周歲是在孤兒院度過的，那個時候我連想見他一面都很困難。
”

　　社區認定她虐童，她後來幾次去孤兒院想要看小零一眼，被院方申請了禁止令，隻能遠遠地看他一眼，這是她一輩子的心結。

　　厲夜祈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她擁進懷裡，“希兒，都過去了。
”

　　顧淺自知失言，她讷讷道：“洛希姐，對不起，我不知道。
”

　　言洛希沖她笑了笑，“不知者無罪嘛，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也沒有告訴你，說起來是我虧欠小零的。
”

　　所以田靈芸來找她商量周歲宴，她就想盡心盡力幫她，算是全了自己的遺憾。

　　顧淺惶然地看着她，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頭看見墨北塵，他正朝她包容的笑着，她眼眶一熱，其實她也沒做錯什麼，就是覺得自己戳了洛希姐的痛處，讓她難過了。

　　墨北塵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氣音，低聲說：“沒事，言洛希不是這麼敏感小氣的人。
”

　　顧淺這一打岔，田靈芸也發現自己此舉不太妥當，她興高采烈的給田煙籌辦周歲宴，對言洛希而言無疑是傷口上撒鹽。

　　她将筆記本合上，說：“我們難得聚在一起，不搞這個了，來，喝茶喝茶。
”

　　言洛希覺得自己掃了她的興，她拉了拉田靈芸，“商量得好好的，幹嘛不繼續了，快，這是給我未來兒媳婦舉辦周歲宴，我這個未來婆婆怎麼也要參與。
”

　　田靈芸見她并不勉強，心裡輕歎，倒是她自己小人之心了，“既然要訂下這門親事，你這個未來婆婆不給聘禮怎麼行？
厲二少，你說是吧？
”

　　“聘禮好說。
”厲夜祈附和一句。

　　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田靈芸雙手插腰，故作一副母老虎的樣子，“這可是你們說的啊，到時候小零敢不娶，我第一個不同意。
”

　　言洛希抿嘴笑起來，“他要不娶，我也不答應。
”

　　幾人鬧到淩晨才散去，第二天就是除夕，酒店已經放了假，就連大忙人田靈芸都給自己放了七天假，離開左岸時，田靈芸再三叮囑，“二洛，初三你早點過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把小零也帶過來。
”

　　“好，快上車吧，仔細吹了風着涼了，這個年過得不痛快。
”言洛希将她塞進副駕駛座，田靈芸又探出頭來，伸手要去抱她。

　　言洛希看她發酒瘋，她無奈，任由她蹭着她的額頭，“二洛，年後見，厲二少，你照顧好我家二洛。
”

　　厲夜祈瞧着兩人膩膩歪歪，他眉角直抽，上前一步将言洛希撈進自己懷裡，打發薄景年先走。
等薄景年開車離開後，厲夜祈攬着言洛希送墨北塵他們。

　　“年前聚會就到此結束，咱們年後再約。
”墨北塵握拳輕捶了厲夜訴的肩膀一下，厲夜祈也回了一拳，“開車小心，到家給我報個平安。
”

　　“大男人還膩膩歪歪，真受不了，淺淺，我們走。
”墨北塵帶着顧淺上了車，顧淺回頭看着言洛希，她欲言又止。

　　言洛希朝她揮了揮手，“淺淺，我們周歲宴再見。
”

　　顧淺朝她笑了笑，車子緩緩駛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轉角處，言洛希收回目光，她靠在厲夜祈懷裡，怅然若失道：“唉，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

　　厲夜祈攬着她的肩膀，将她塞進了副駕駛座，然後自己也跟着上車，車子滑行出去，他說：“今晚怎麼這麼多愁善感？
”

　　言洛希歪着腦袋，看着窗外飄落的雪花，她說：“明天就是除夕了，你要去厲公館嗎？
把小零帶去吧，你爸一個人……”

　　“還有我大哥陪着，我就不去讨嫌了。
”厲夜祈打斷她的話，“再說留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

　　“厲夜祈，回去吧，他是你爸，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對他不聞不問。
”言洛希與厲首長的關系勢同水火，但她不能讓厲夜祈不盡孝，畢竟從根源上來說，厲首長會成為鳏夫，也是拜她所賜。

　　他恨她怨她不認可她，都是她該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