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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14)

  “你做什麼?
”厲竹吃痛皺眉,試圖掙脫。

  男人一手攥着她的胳膊,鐵鉗一般,一手指着她手裡的那顆紅色藥丸,眸中寒氣吞吐,一瞬不瞬地攫着她:“你可知這是什麼藥?

  厲竹一怔。

  什麼藥?

  她就是沒識出、也沒聞出是什麼藥,才用舌試的,還沒感覺出來是什麼藥,就被他扯了起來。

  “女紅丸。
”男人薄唇輕啟,逸出三字。

  厲竹渾身一震,愕然看向自己手中。

  女紅丸?

  作為醫者,此藥她自然是聽說過的,傳聞此藥乃前朝皇室秘制,當時的目的,是為了皇帝選妃時用來鑒别女子貞潔的,藥丸為紅色,沾女子唾液若變為紫色,則此女還是處子之身,若顔色不變,則此女即非完璧。
這比靠嬷嬷人工檢查更高效,也更公允,避免了作假和嬷嬷被收買的情況,但是,聽說,此藥制作起來非常困難和麻煩,配藥也罕有難找,所以,并未被廣泛使用和流傳。

  沒想到這個男人這裡竟然有。

  看着手裡絲毫未變,依舊是紅色的藥丸,她驟緊了呼吸,戴着面皮都難掩小臉一陣一陣發白。

  藥丸從指間滑落,落在地上,她眸色一痛,再擡眼看向男人時,眸中的沉痛已被冷笑取代:“殿下也是奇怪,我早已是蒲柳之身這件事,殿下又不是今日才知道,做什麼這個樣子?

  男人身形微微一晃。

  就像是當頭被人擊了一棒。

  是啊,這早已是事實,他早就知道的事實,當初她爬上龍榻,獻身給他父皇的時候,他就知道的事實,他做什麼此時此刻還這種反應?

  他到底存着什麼幻想?

  他在期待着什麼奇迹?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明明已經知道的事,今日這樣在他面前、在他們兩人面前,真真切切被證實,他還是覺得心如刀絞。

  看來,是他想多了,那日在龍翔宮,得知聶弦音是自己女兒的那一刻,他父皇問,那厲竹怎麼回事,他以為他錯過了什麼,他以為這裡面有什麼隐情,他以為......

  都是他的自以為!

  他父皇問那句話的意思,是怕厲竹是他的親生女兒,是怕自己亂了倫常睡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是嗎?

  他笑,冷笑:“本宮什麼樣子?
難道對你一個破鞋,還要本宮憐香惜玉不成?

  落在她胳膊上的大手,更加用力的一收。

  厲竹吃痛斂眉,想要甩開他,他又豈會讓她如願?

  她拼命掙紮,他鉗住不放。

  兩人扭扯在一起。

  感覺到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厲竹使勁掙紮,“放開我!

  可男女力量的懸殊,且對方還是個有功夫的人,她一介弱女子,還病着,發着熱,頭重腳輕,又豈是他的對手?

  直到“嗞啦”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在靜谧的夜裡突兀的響起,厲竹才停了下來。

  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婢女服已經變成了兩半,厲竹大駭:“你要做什麼?

  男人眼中的血色更甚,就連薄薄唇邊噙着的那一抹冷笑都帶着嗜血的味道。

  “你說本宮要做什麼?
搞、破、鞋!

  最後三字幾乎是咬着牙擠出來的,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大手一揮,她身上的兜衣也被他給扯了下來。

  因為是直接扯的,帶子都沒解,細細的帶子因為他拉扯的力度在她身上勒割出長長的紅痕。

  “啊!
”厲竹驚叫,慌亂地雙手抱胸,試圖遮住身前的春光。

  男人揚手一抛,淡藍色的兜衣在空中跌宕,飄落于地。

  厲竹慌懼不堪,踉跄後退。

  男人步步逼近。

  見兜衣就落在自己腳邊不遠的地上,厲竹連忙躬身拾起,抱在胸前,拔腿就朝門口的方向逃去。

  可隻跑了兩步,就被長手長腳的男人給扯了回去。

  大力一推,将她推抵在了牆邊。

  逃無可逃、退無可退。

  手中的兜衣跌落。

  她慌懼地看着他,顫抖地看着他,眼角泛出血絲。

  他擒住她一雙手腕,舉壓在牆上,低頭就咬上了她的唇。

  對,咬,絲毫不帶憐惜。

  厲竹皺眉去避,搖頭掙紮,卻依舊未能躲開他的瘋狂淩厲。

  咬、吮、擠壓、他狠狠地蹂躏着她的唇。

  此時的她上身未着片縷,他高大的身形傾軋在她的身上,将她完全擠壓在自己胸膛和牆壁之内,厲竹清晰地感覺,他的那裡,他的那個地方隔着他的衣袍,隔着她的亵褲,堅硬地抵在她的腰腹處。

  血腥充斥着兩人的口腔,厲竹吓壞了。

  靜谧的夜裡隻能聽到兩人粗噶的呼吸和唇齒相厮的聲音。

  就在男人松了她的手,去扯她身上最後一層遮擋亵褲的時候,她連忙舉起終于得了自由的手狠狠甩了男人一巴掌。

  “啪”的一聲特别響亮。

  男人完全猝不及防,挨得結結實實。

  盛怒更加爬上眸眼,他緩緩放開她的唇,攫着她,目眦欲裂。

  “甯願給别的男人送上門,也不願意本宮碰是嗎?
”他問,聲音又蒼又啞,就像不是他的。

  “是!
”厲竹咬牙忍住身心的薄顫,忍住眼中水霧的彌漫,同樣定定望着他,同樣胸口起伏得厲害,“你若想讓我死在太子府,你大可以繼續!

  男人緊緊抿起唇。

  胸口起伏的聲音很大,就像是在拉風箱。

  厲竹發現,方才的糾纏中,他自己的唇也被咬破了。

  眉目幾動,男人忽的笑了,低低笑出聲來,帶着嘲弄,也帶着自嘲,還帶着幾分決絕和孤傲:“厲竹,你以為本宮真的稀罕碰你?
本宮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要你這隻破鞋?
哪怕你願意,本宮還怕髒了自己的身子!

  聲音沉沉落下,他松開她直起身子,後退兩步,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又忽的停住腳步,猛然轉身再度疾步往回走,與此同時,揚起手,狠狠朝她的臉甩過來。

  厲竹吓得驚叫一聲,本能地低頭去躲,他已行至跟前,她的腦袋就埋到了他的胸膛上,“嘭”的一聲,他伸出的手砸下。

  厲竹伏在他的胸前顫抖。

  預期的疼痛并沒有來,男人的手擦着她的耳邊,一拳重重砸在了她身後的牆上。

  她薄顫着,氣喘籲籲。

  他亦顫抖着,粗喘。

  她許久沒有将頭從他的胸口擡起來。

  他亦定定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将鮮血淋漓的拳頭從牆上收回,決然轉身,拾步離開。

  一步不停,徑直拉開門栓出了門,頭也未回。

  門“嘭”的一聲被帶上,厲竹才心口一顫,回過神來。

  就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生氣,她身形一頹,順着牆壁緩緩滑坐到地上,伸手撿起地上的兜衣,抱在胸前,久久不願意再動。

  是的,她已不是完璧。

  當年跟午國皇帝達成交易時,皇帝說,秦羌不好騙,精明又固執,所以,他們既然做戲,就要做真,不能有任何漏洞,任何可能會被戳穿的地方都要考慮到,都要處理好。

  皇帝讓她想辦法破了自己的處子之身。

  她便對自己用了藥,用了可以讓自己變成非處的藥。

  **

  夜色中,雷塵和雷煙一前一後往藥房的方向而來。

  雷煙下午剛回,已圓滿完成秦羌交給她的任務,扮了厲竹在大楚瞎跑,然後成功甩掉幾人。

  他們兄妹二人是秦羌的貼身侍衛,原本是要一直跟着秦羌的,哪怕是在府上。

  方才秦羌說自己走走,讓他們不要跟,他們便依言照辦,可眼見着這夜色已深,時間也過了很久了,秦羌還未回來,安全第一,他們這才決定來尋尋看。

  是雷塵最先發現幽幽夜色下那抹腳步虛浮的身影的。

  “殿下。
”他連忙迎過去。

  雷煙緊跟其後。

  還未走近,兩人就聞到了濃郁的酒氣,而且,男人手上明顯拿着一個酒壺,在邊走邊飲。

  兄妹二人很意外。

  因為一直近身侍奉,所以很清楚他的喜惡,下令府中除節日之外任何人不可飲酒,并不是做給别人看的,而是他的确不喜飲酒,除了必要的應酬,自己平素基本不沾此物。

  今夜這是......

  見他腳步踉跄,雷塵上前扶了他的手臂,并試圖将他手裡的酒壺接下來,“殿下。

  然,未能如願。

  男人手臂一揮,就給擋了回去。

  月色皎潔,星光璀璨,又加上風燈都亮着,所以,視線還是很清明,他們看到男人雙頰沱紅,一雙眼睛比雙頰還要紅,就像是要滴出血來,嘴唇也不知道是自己咬破了,還是在哪裡磕破了,還帶着一些腫。

  雷塵也不敢再接,隻得任由了他去,隻是攙扶着他往回房的方向走。

  男人似是想起什麼,側首吩咐雷煙。

  因為他的舌頭已然有些僵,說出來的話就有些含糊不清,雷煙仔細辨了辨,才弄清他說的是:“送一套婢女服去藥房。

  **

  翌日清晨,銀耳一起床就來了藥房。

  “賤心,分出......”

  推開門她就被屋内入眼的一切給震住了,話都沒有說完。

  百格櫃上空空如也,原本擺在牆角的幾個籮筐依舊擺在那裡,籮筐裡面各種藥還是混在一起。

  女子坐在桌邊,一動不動,似是在發呆,又似是在想事情,連桌上的燭火都未滅。

  “你......你怎麼一分也沒有分呀?
”銀耳眉心一皺,疑惑上前,“噗”的吹滅桌上的油燈。

  雖然,深知一日之内不可能将這些藥都分開擺好,但是,她也沒有想到,她一個都沒有分。

  昨日讓童雯送吃食過來,也未聽童雯說呀。

  這女人......

  銀耳低低歎:“我知道,這就是一個完不成的任務,但是,你也應該盡力才對呀,置氣和置之不理,都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隻是一個下人,你說你現在這樣......”

  “我滾。
”銀耳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厲竹驟然打斷。

  銀耳一怔。

  厲竹自凳子上起身。

  忘情之藥她也不要了。

  她走。

  其實,那些已經分好的藥重新混在一起放在籮筐裡,并不是她做的,而是那個叫雷煙的女侍衛所為。

  昨夜,那個女人給她送了一套新的婢女服來,将她撕破的婢女服收拾掉,将牆上的血迹處理掉,然後,就将她已經分好擺好的藥又全部打亂裝進籮筐。

  她無力去問她,為何要這樣做?
為何要這樣糟蹋她的勞動?
為何要如此捉弄于她?

  顯然,她也是奉命行事,是秦羌讓她如此。

  她知道,秦羌如此,也并不是要逼她走,而是想看她今日怎麼辦?

  看她山窮水盡,要如何柳暗花明,看她要如何絞盡腦汁、如何想盡辦法讓自己留下來?

  想看她求他嗎?

  不可能。

  她絕不可能去求他。

  滾便滾了,她不留了。

  忘情之藥她不要了。

  見厲竹徑直走出藥房,銀耳才回過神來,連忙追了出去:“賤心,等一下,我先去跟殿下禀報一下此事。

  厲竹沒有理她,腳步未停,朝出府的方向走。

  銀耳皺眉歎了口氣,也未耽擱,轉身便朝秦羌的廂房而去。

  廂房裡,男人剛下朝回來,正将身上的朝服換下來,身上就着一套單薄的白色裡衣,纖塵不染,裁剪合體,将男人完美無缺的身材展露得淋漓盡緻,銀耳微微紅了臉,心口更是怦怦直跳如同小鹿在撞。

  她如實禀報。

  也不知男人是意料之中呢,還是根本就不上心,反正沒有多大反應,隻“嗯”了一聲,“沒有完成就滾,這些不是本宮事先就已經說好的嗎?
有必要再來跟本宮禀報嗎?

  好吧。

  銀耳告退。

  事實再次證明,她還真是多想了,他們英明神武的殿下,怎麼可能跟那樣的一個下人有關系?

  銀耳前腳剛走,雷煙後腳就進來了。

  秦羌正拿着外袍微微失神。

  “啟禀殿下,屬下看到,厲......賤心出了太子府。

  “知道。
”秦羌回過神,甩開袍子穿在身上。

  “那......”

  就這樣任由她去?

  “屬下有一事不明白?

  秦羌擡眸瞥了她一眼,大手優雅娴熟地系着腰間錦帶。

  見他沒做聲,她當是默認,“昨夜殿下為何讓屬下将那些分好的藥又混在一起?
屬下看,其實,她應該能完成的。

  男人許久沒開口,見他腰帶系好便拾步往外走,雷煙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卻又見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一個懂醫的大夫都未必能分清楚的藥,被一個下人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給分清楚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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