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六)
俊美如俦的男人大手執筆,專注又小心翼翼,筆尖落在弦音的眉心,輕描。
“為什麼不讓我對着鏡子?
”弦音嘀咕。
“你對着鏡子我不好站。
”男人黑眸璀亮,就像是墜入了夏日的星子,薄唇微微抿着,一筆一畫畫得認真。
弦音看着他。
因為男人傾身湊得很近,鼻尖嗅入的都是他馥郁又陽剛的氣息,她咬了咬唇瓣,忍住去親那兩片薄唇的沖動。
“你給我畫的是什麼?
花朵嗎?
”
“一會兒就知道了。
”
弦音撇嘴,“切,還賣關子。
”
男人但笑不語。
終于畫好了,男人放下朱砂筆,大手扶着她的肩,将她的身子扳過去面對着銅鏡。
“怎麼樣?
”
“這是什麼呀?
”弦音瞅了半天沒認出是個什麼東西來,花不像花,雲不像雲的。
男人黑眸蘊着一抹促狹:“不覺得似曾相識嗎?
”
似曾相識?
弦音起身,湊近銅鏡細細端詳了一番,還真不覺得曾經相識過?
“不記得了?
”
弦音搖頭。
“再想想,你曾經還送過這個造型的扇墜給我?
”
扇墜?
弦音蓦地想起來。
汗。
大便?
!
有沒有搞錯,在她的眉心上畫個大便!
“你……”弦音氣結。
男人一臉無辜,挑挑眉尖,“不喜歡?
送扇墜給我的時候,你不是說這形狀可愛嗎?
我還以為你喜歡呢。
”
弦音:“……”
多少年了,要不要記得這麼清楚啊?
一句話突然從腦子裡走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
靠!
弦音差點爆了粗口。
将劉海放下來,一臉無所謂地道:“行吧?
一會兒那些官夫人問我,娘娘額頭上畫的是什麼呀?
我就說,畫的是皇上呀,難道你們沒看出來?
”
男人:“……”
見他無語,弦音聳聳肩。
本來就是嘛,便便麼,卞卞。
準備起身,卻是被男人的大手又按坐了下來。
“幹什麼?
”知道男人肯定是要改的,弦音佯裝不知。
“顔色不對,得換個黃色才行。
”
弦音:“……”
不過,雖這樣說着,男人卻并沒有讓宮人去準備黃色的顔料,而是再度執起朱砂筆,在她的額間的那個圖案上描了起來。
管深拿着上官鵬的飛鴿傳書找來含音宮的時候,男人正好收筆,一朵盛開的薔薇在弦音的額間成形。
管深行禮。
做帝王的禦前侍衛多年,對此種帝後恩愛的畫面早已司空見慣。
“皇上,娘娘,上官大人的飛鴿傳書。
”
男人伸手接過,看了看,轉手遞給弦音。
弦音看完,“肯定是添添,隻有那小家夥做得出來。
”
男人“嗯”了一聲,吩咐管深,“回上官鵬,讓他将小公主帶回來,這幾日朕跟皇後本就要去趟午國,到時順便送小公主回去。
”
“是。
”管深領命離開。
弦音也已走到書桌前,“我這就飛鴿傳書給厲竹,告訴她添添的事,她跟秦羌估計已經急瘋了。
”
“嗯。
”
**
弦音說得沒錯,厲竹跟秦羌的确急瘋了,宮裡幾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人,就連荒廢多年的冷宮都找了個遍。
恐消息傳出去,會被有心人利用,反而對添添不利,所以,宮外也沒有明目張膽地去找,而是秘密派出了所有隐衛,全城找尋。
“秦羌,我剛剛發現,我的好幾瓶藥和毒都不見了,肯定是添添拿的。
”
鳳栖宮裡,厲竹急得眼睛都紅了,若不是秦羌攔住了她,她已經出宮去找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生這個小的難産,九死一生,身體受創嚴重,所以也沒有執意,她不想秦羌擔心。
雖然他沒說出來,但是她知道,添添失蹤,他比她更急、更擔心。
這些年,他将添添簡直寵上了天,連批奏折都要抱在兜裡的那種,那厮的要求,有求必應,真的隻差上天去給她摘星摘月了。
會不會是别人讓她拿的?
會是誰呢?
會不會對添添不利?
“你說她拿那些藥跟毒做什麼呢?
會不會是别人讓她拿的?
會是誰呢?
這個人會對她不利嗎?
”厲竹緊緊抓着秦羌的手不放,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有所依靠,不至于崩潰掉。
秦羌拍拍她的手背,将她攬進懷裡:“不會的,别人讓她拿,她就拿,那就不是添添了,她哪有那麼聽話?
我倒覺得,我們該擔心的,不是别人會不會對添添不利,而是添添拿了這些毒藥,會不會對别人不利?
”
厲竹“噗”,被他氣笑了。
“有你這樣說自己的女兒的嗎?
”
秦羌挑挑眉,故作輕松道:“我說錯了嗎?
你看她幾時吃過虧?
”
厲竹嗔了他一眼。
“那是因為在宮裡大家都忌憚她是公主,讓着她而已。
”
其實,她知道,秦羌是在安慰她。
可能他自己都沒發現,故作輕松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聲線有多不自然、多僵硬。
收到弦音的飛鴿傳書,是在夜裡。
厲竹差點喜極而泣。
宮人門也是歡呼雀躍、開心至極。
當然,還有一人得知這個消息後,大松一口氣的同時,偷偷紅了眼睛。
那就是他們的帝王秦羌。
**
大楚,皇宮,長樂宮
兩個小家夥望着地上打碎的墨玉硯台傻了眼。
“懿懿,我們好像闖禍了嘢。
”
“是哦,這是父皇送給長姐的,長姐平時可寶貝了,久久,怎麼辦?
長姐好兇的,我好怕長姐。
”
“我也怕。
”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家夥,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小臉都吓白了,完全不知道怎麼辦。
“都怪你啦,是你說要玩捉迷藏的。
”
“明明是你自己要躲到書桌下面去的。
”
“可是,是你撞到書桌的,硯台才掉下來摔碎的。
”
“那你要是不躲那裡,我就不會撞書桌的。
”
“反正就是怪你。
”
“怪你。
”
“怪你!
”
“怪你啦!
”
兩個四歲不到的小家夥正争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猛地聽到一道聲音從門口響起來。
“懿懿,久久,老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又怎麼了?
”
兩小家夥瞬間閉了嘴,紅紅的小臉蛋全都變了白。
完了,長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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