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王!
”墨亦宏終于回過神,目光深邃,看不出任何悲喜。
易九兮是無珠王,身份不同以往,自然要禮數周到些,“墨相,老夫人去的突然,适才,貴府管事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拿人,紫縣主也是堂堂二品縣主,故此,本王攔了攔,貴府的心情,本王能理解,可正如墨老夫人生前說的,沒有證據,還是稍安勿躁的好!
”
證據!
墨亦宏目光一掃,很快便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個身影,對方也正安靜的望着自己,這不是一個兇手該有的目光!
可不是她,又能是誰!
“是府上的人莽撞了!
”墨亦宏不知用什麼心情說出的這句話,随即面色一變,朝着耿秋書拱手,“耿大人,請徹查!
本相夫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
耿秋書再次感覺亞曆山大。
連忙沖着墨亦宏躬身回禮,“下官一定盡職盡責,隻是...”相爺,您告訴告訴下官,這要從何下手。
一臉為難的扭身看向墨府門口,皇後娘娘跪在那,這案子要如何查?
那死的可是娘娘的親娘老子,是相爺的夫人,難道要現場驗看?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嗎?
墨亦宏随着對方的目光而動,大步向前,此時還不忘君臣之禮,“臣拜見娘娘!
”聲音帶了幾分悲怆。
若是往常,墨寶珍一定會在他跪下前就免了禮,可今天側對着對方,一動不動,隻淡聲回了句,“爹請起。
”
大家到也沒注意,想着,這是娘娘悲傷過度,沒注意到罷了。
“長公主到!
”
這一聲傳唱,所有人都震了震,長公主怎麼來了?
圍着林家的墨家家丁也不敢再站着不動,紛紛跪下行禮,墨府門口,再次清出一條道來。
長公主和墨亦宏前後腳到的,皇後娘娘之前未動,這會卻讓墨清簡扶着自己起身見禮,雖說她是皇後,可這位是大夏長公主。
“皇姐!
”墨寶珍到是不用跪,見着長公主眼淚止不住的流。
此刻幾分真,幾分假,怕是墨寶珍自己都分不清。
長公主一身盛裝,裙擺拖地,邁步上的台階拉着墨寶珍的手拍了拍,沒有多餘的話,回首看了一眼,“墨相,節哀!
都起來吧,事情本宮都聽說了,死者為大,來人,将墨老夫人請進去,耿大人,你刑部的人跟上,既然宮相和幾位王爺都在,便一同進去吧。
”說完,有意停頓了下,再次開口,目光落在林霜語身上,“紫縣主也進來吧。
”
吩咐完,頭也不回,拉着墨寶珍,率先進了墨府。
墨府裡裡外外跪着的人都連忙見禮。
長公主行事,可是十分果決。
有了長公主的話,耿秋書終于敢動了,連忙吩咐刑部的衙役配合着墨府的家丁将成姬的屍體擡進去。
宮相等人現在想要抽身也抽不了,隻能跟随入墨府,墨亦宏在長公主身後一步也跟着進了府。
易九兮有意留後一步,低頭吩咐跟走上前的童光年吩咐了一聲,“看着點。
”
“是!
”不用主子吩咐也知道,主子是讓他看着墨府的人别讓他們對林家的人不利。
“大姐姐!
”林宏圖再早慧,也隻有這個年紀,哪裡經過這種事,情急之下拉着林霜語不肯她單獨進去。
“大丫頭,你...”老太爺終于有了開口的機會,卻不知該問什麼。
林霜語看了林家衆人一眼,心裡暗歎,又讓他們擔心了,“祖父,五弟,祖母,你們放心,在這等我。
”
本來還想撒潑,如今長公主來了,到是不必了。
“林老太爺放心,我們去去就來。
”易九兮不知何時靠近,一聲我們,讓林老太爺不由多看了對方一眼。
不管如何,今日這閑王的态度,至少是值得托付。
不便多說,兩人同步上前,墨家門口,所有人看着他們,個個神色複雜。
“多謝王爺!
”今日,若不是銀星在場,結果可能就反過來了,這閑王,夠仗義,又要記一筆,這人情債欠多了,可是難還啊。
依然這般客氣,易九兮已經習慣,“好說,你動的手?
”聲音很輕,目不斜視。
“害人害己而已。
”閻王笑,金漢皇宮的宮廷秘毒,湊巧,她和成姬身上都帶了。
都有殺對方的心,隻是,她棋高一着,成姬不敵而已。
易九兮眸色一動,心突然安了下來,要說一點都不擔心,那是假的,“放心,今日不管如何,保你安全出府。
”隻要沒有鐵證,今日,誰也别想動她。
“若是皇上呢?
”林霜語目色幽幽,心裡暗歎,今天她得罪最狠的,不是墨家,是皇上,成姬一死,無意壞了皇上一盤棋。
“不管是誰,總要講道理,走吧。
”父皇推出成姬,背後許多算計,可最後,好像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賠了夫人又折兵...
惱羞成怒難免,卻也無可奈何。
藏兵圖一日沒找到另一半,父皇就是再怒,也的忍着。
是啊,不管是誰,總要講道理,林霜語大步跟上。
墨府大堂,所有喜色都被揭去,下人快速又安靜的換上了白綢,成姬被擡放在臨時搭的平鋪上,就擺在大堂外的天井院中。
此刻,長公主擺椅和皇後坐在大堂的門口,看着仵作驗屍。
看着自己的娘死後這番情景,墨寶珍說不出心中滋味,眼眶依然紅着,不時有淚珠滾落,可這些年的後宮生涯不是白混的,到也沒有失了皇後之姿。
兩側,宮相和幾位王爺都被請了坐,可此刻,誰都坐不踏實,反觀人家林霜語,一派泰然。
這份從容,便是長公主也有幾分欣賞!
她現在,可謂是深入虎穴了,還能這般淡定,這小丫頭,從第一次見到現在,就從沒在她臉上看到過害怕和驚慌,不管什麼場面,都能這般從容。
這可是裝不出來的。
墨亦宏一樣注意到了,隻是他現在沒那麼多心思想這些,今日皇上跟他說,他的夫人,前朝公主成姬,是她的人找到了玲珑....
秘宮人...夫妻這麼多年,他竟然不知,她身邊竟有秘宮人!
那剛才,那些秘宮人又在哪裡。
若當年不是她...是不是玲珑就不會死,玲珑離開墨府,之後她便藏了起來,即便是藏在京都城,那個人都找不到...
那時候他們不着急,是因為知道,玲珑不會離開京都,她與那些人的聯系,也被那人切斷,她找不到幫手,不會輕舉妄動,再加上宮裡還有個皇後可以牽制。
卻沒想到,讓成姬找到了...怪不得這些年,金漢忘了,成姬依然那般趾高氣昂,原來是背後有秘宮人的存在。
可最終,她還是死了,死的這麼突然,死的誰都未曾料到。
“如何?
”耿秋書一直焦急站在屍體旁邊,看着仵作驗的差不多了,忙小聲聞着。
一同而來的三個仵作,互看了一眼,臉色都有些難看,這裡發生的事,顯然幾位仵作也知曉幾分,條件發射同時看了一眼林霜語,大家也跟随一看,都驚了驚。
為首的仵作洗了手這才朝着長公主和墨寶珠跪下,“啟禀來那姑娘、長公主、相爺!
經驗看...老夫人是中毒而亡。
”
中毒?
!
這下,大家都是光明正大看向林霜語了,可人家依然鎮定如初,不動分毫。
“什麼毒!
”墨寶珍豁然而起,死死盯着仵作,步履艱難朝着成姬的屍體走去,身子一晃,一個不穩險些栽倒,幸好清畫手快扶着了。
墨清簡也看向林霜語,眼中千言萬語,可對方隻是靜靜而坐,沒有看任何人。
“皇後保重!
”長公主也起身了。
這答案可真是意外,中毒?
衆目睽睽之下,她是怎麼做到的?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這件事就是林霜語幹的。
“祖母!
”墨清鳳跪在一旁,泣不成聲的喊着,目光狠狠的落在林霜語身上。
墨家其他人也是,一臉悲憤,無不指向林霜語。
“啟禀娘娘...長公主...從老夫人中毒的種種迹象判斷,該是...閻王笑,此毒出自...”仵作說到這,突然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說,出自哪?
”長公主眉心一沉,心裡已有些打鼓。
“回長公主,此毒出自前朝金漢皇宮,是後宮的一種秘藥,是用來處置...妃嫔的,中毒者,不會出現毒斑,面色也不會出現異樣...”
不會像其他毒,死後看像不好...
金漢皇宮的秘藥...成姬不就是出自金漢皇宮,不由得大家心裡都打了個寒顫,再看林霜語,是幾分後怕。
長公主也略有錯愕,金漢皇宮的秘毒?
“長公主,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大家都看到了,最後靠近我家老夫人的,就是她!
”翠嬷嬷一個下人,本沒有她說話的份,可她就這麼不管不顧的沖了出來。
剛才一直沒反應,是因為她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此刻就像一頭醒過來的猛獸。
目露兇光,狠狠望着林霜語,若非被靠的近的墨清簡一把拉住,人已沖像林霜語了。
長公主目光一沉,不用她吩咐,墨亦宏已經讓人将她拉到一邊了。
“驚了長公主,還望長公主勿怪,這嬷嬷是娘的貼身嬷嬷,娘走了她....”墨寶珍含淚強打起精神,眼神不經意掃了墨清簡一眼。
皇後的話沒說完,大家都在等着,今日墨家老夫人當衆死了,還确認是中毒,不用說,氣勢洶洶來尋仇的林霜語就是最大嫌疑人。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林霜語。
林霜語終于有了點反應,看向衆人,沒等别人開口,自己站了起來。
在一片詫異的目光中,緩步走向成姬的屍體。
“不知紫縣主想做什麼?
”墨亦宏終于開口,上前一步擋在前面。
墨家今日若留不下這丫頭,顔面掃地!
墨亦宏,你終于開口了,你與成姬,這麼多年的夫妻,為了娶這個公主,當初是如何将她和娘棄之一旁的?
想要替墨家挽回顔面?
那就看看墨相的本事。
折身,朝着長公主行禮,“長公主,墨家懷疑臣女,無可厚非,畢竟,在場的人中,臣女最有殺人動機,隻不過...捉賊拿髒,若是墨家拿不出證據,還是莫要輕言開口,否則就是污蔑了。
”
林霜語先是沖着長公主,最後慢慢轉向墨清鳳,她之前的話,原原本本還給她。
“林霜語你....”
終于沒忍住,墨清鳳的張揚性子不知是裝習慣了,還是太入戲。
這次,便是墨亦宏和墨寶珍也暗暗皺了皺眉,就算林霜語在他們眼裡,真的什麼都不是,可還有個縣主的名頭,直呼其名,不應該。
“墨小姐喪親,本縣主不予計較,墨家規矩...也不過如此。
”林霜語冷冷一聲,不知為何,對一個小丫頭,她着實不該這麼大氣性,可看着墨清鳳,她不免就想到當初鳳栖宮中,逼她赴死的墨寶珠。
“紫縣主,墨家的規矩,還輪不到你置喙,莫要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墨寶珍拿出幾分皇後的氣勢,眼中隐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