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棟一番報複的算計,卻被諸多利用,成了一個局中局,成了被人下的一盤大旗。
他這做局的人,而今,反是四面楚歌了。
至于墨清鳳想要借刀殺人的事,易九兮也很快知曉了。
“主子,消息已經傳到宮裡了...”蜜娘沒想到,林霜語這麼大能耐,才到京都沒多久,得罪的人卻不少。
“主子,這阮公主的脾氣,有所耳聞啊...”墨清鳳這禍水東引夠利落的,啧啧,女人,還是少得罪的好,尤其是聰明又有本事的。
易九兮凝眉,“謠言的作用,差不多已經達到了,及時收尾,收的越漂亮越好,父皇多疑,要讓他相信,他懷疑的沒錯,本王這邊,就該及時挽回她的名譽...宮裡的事,童老,你親自盯着點。
”
“是!
”
蜜娘和童光年,齊齊應下,主子為了讓皇上相信,林霜語是他的人,用來籠絡人培養出來的,所以才走了這一步,可這步棋,主子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抱得美人歸...
着實費心了。
若是最後讓皇上知道,不知...信還是不信。
既要收尾,總要有個人丢出來,這人,無疑就是梁棟了,一個四品侍郎,主子為了林霜語,也是不予餘力啊,除了讓皇帝誤會,可還有别的原因?
一個朝廷命官,這麼說毀就毀了,也是有些讓人噓唏,經上次與林家較量,梁家名聲已經很差了,這次就算主子不出手,梁棟也的完,雲家素來護短出名的。
不過,這樣的朝廷命官,毀了也不可惜。
“主子剛才去...可是商量簪花節的事?
咱們是否要準備準備?
”蜜娘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遲疑着開口。
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想最後确認一下,其實,都是突然罷了,可總有那麼一點不甘心啊,不管是墨清鳳或是羅家四姑娘,再或者這京都别的貴門女子,她都可能會釋然一些吧,這突然冒出來的林霜語...多少,有些意難平。
或許是因為,主子這麼多年,沒有考慮婚事,沒有謀算婚事,最後,也不是京都任何一家,而獨獨是毫無根基的林霜語...是因為上心了...
提及簪花節,易九兮臉上多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不必了,父皇自會安排好,她屆時隻要配合着,不得不參加就是。
”
而他隻要負責點妃就可以,這可是父皇親允的,也算是答應她的,名正言順、明媒正娶。
“是...那蜜娘先告辭了,主子安歇。
”
轉身離開,似乎不想再過多停留,童光年一旁看的明白,目色一動,微微躬身,“夜深了,主子早些休息。
”
說完,不動聲色的追了出去,夜已深,月光越發顯得清冷了,周遭一片寂靜。
“蜜娘...不管是誰,既然主子選定了,便是咱們王府的女主子,往後...也是咱們的主子。
”童光年心裡暗歎,本不想提醒,卻不想看她無法自拔。
或許,該讓她暫離京都一段時間,自己好好調整一番。
蜜娘腳下步子有些淩亂,強點了點頭,“蜜娘明白。
”
兩人安靜前行,隻聽的一聲輕歎,“童老,蜜娘什麼都明白,童老可注意到了,主子最近有些不一樣了,笑起來的時候,眼裡終于有了光亮,是因為...林霜語吧,就沖這一點,蜜娘也會敬她為主。
”
能讓主子開懷,縱然沒有家世背景,便也足夠了,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以别的身份伴随主子身側,她的意難平,隻是羨慕罷了。
那林霜語可知道,主子的歡喜,在她心裡,便是所有。
她是個遺孤,父親是個小小的芝麻官,管着一方百姓,隻因為不知變通,不肯孝敬上頭的大官,得罪了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便讓他們一家身敗名裂,最後,爹爹病死獄中,娘親沒多久也去了,那時候,她才不到七歲,哥哥一路告禦狀,最後告到京都...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主子,就在哥哥的屍體旁,她永遠忘不了,是主子的手,将她從懸崖峭壁拉了回來,才有了今天的蜜娘。
蜜娘臉上,始終帶着點點笑意,隻是略顯凄涼,童光年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罷了,這丫頭明白就好,隻是何苦來哉。
“蜜娘,主子信任,才将諸事托付你我,若是...你不能靜心,怕有一天會出纰漏啊!
若到那時,我便也不能将你留在京都,你可明白?
”
主子在懸崖峭壁上行走,一個不慎,就會粉身碎骨,所以,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容有錯。
這話,童光年也不忍說,畢竟,這丫頭,也是他看着長大的,可不忍還是的說。
蜜娘停下腳步,輕輕轉身,臉上笑容漸散,目色嚴肅,朝着童光年微微欠身,“童老提醒,蜜娘謹記于心,絕不敢忘。
”
從今以後,鎖了心便是,絕不能因自己之過,累及主子。
歎了口氣,最終點了點頭,“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還有的忙。
”年歲輕輕的時候,誰沒有過怦然心動...歲月變遷,都會過去的。
可有些執念,對有些人來說,真的會過去嗎?
“聽說,你今日去了林家?
”
墨家,墨清簡的院子裡,甚少踏足此地的墨家家主墨亦宏深夜獨自前來。
“爹!
這麼晚還沒休息?
”墨清簡也有幾分意外,這個時辰,爹親自過來,就為了問這一句?
見墨清簡要斟茶,擺了擺手,“不必了,過來坐會就走。
”說完,目光随意打量了一下,看着桌上的殘燭和翻開的書卷,再次開口道:“燭光太暗了,傷眼。
”
“睡不大着,随意翻翻,爹說的,可是今日開書院的林家?
孩兒是去了一趟。
”
墨清簡說随意,臉上表情依舊不起半點波瀾,一身白色的裡衣,發髻松散開來,裡衣外,披着一件外衣,看着,的确是睡下又起來的樣子。
這般看着,與白天那個矜貴端方的模樣,有幾分不同。
“嗯,什麼時候結識的?
你從前,最是厭煩這種場合,最近,這林家可是不少說頭。
”雖說不用伺茶,可墨清簡随手倒了遞過去,墨亦宏也還是接了。
起身,将燭火挑的更亮堂些,回身坐下,不急不緩回道:“也不熟,隻是好奇,什麼樣的書院,會擇京都這等鬧市開辦,便去看了看。
”
堂堂相府得公子,這般上門,就為了随便看看,旁人是不信的,可墨亦宏卻将信将疑,他這兒子的心思,還真與一般人不同。
隻要他想,行事便沒什麼是不可以的,他說想去看看,可能,當真就是想去看看而已。
“既看過了,可有什麼想法?
聽說,請的幾位先生不錯。
”
“的确,都是當事難得一求的好先生,春希書院,數年後,必會有所作為。
”評價很中肯,沒有誇張,也沒有避諱,直言而道。
墨亦宏眉頭沉了沉,如此...說了,這兒子,當真隻是去看看了,不過,能讓他這般評價,林家的這個書院...
“爹,林家可是得罪你了?
”
“此話怎講?
”墨亦宏也是眸光不變,将茶杯放下,很有興緻的看向墨清簡。
墨清簡聳聳肩,端着茶淺抿了一口随即拉了拉衣領才道:“爹要動刑部,考場布局,怎會出纰漏,那林家四公子,不過是順帶罷了,爹做事,素來目的明确,不會白費功夫不是嗎?
還有...九哥的婚事。
”
單從這一點,便琢磨出事情的始末,這個兒子啊!
不虧是他挑的接班人,墨家将來交到他手上,必無憂。
在這一點上,墨亦宏還是頗為驕傲的,至于他剛說的婚事...差點忘了,應該已經完婚了,不着急,等到有一天,總會用上。
不是所有的子,都需要擺在明面上,多布一些,說不定,那天就能起到關鍵作用,索性,不過是府上多雙筷子,添了個人。
“到也沒得罪...林家的事,你别插手了。
”
墨清簡臉頰微微一肅搖了搖頭,“爹和林家什麼事,兒不插手,不過,兒子接近林家,爹也不必介意。
”
“哦?
”墨亦宏手搭落在茶盞上,像是再尋思什麼,很少見簡兒對什麼事能提起興趣,莫怪他好奇。
“爹,在考場幫林家的,是誰?
”
“你接近林家的目的!
”
父子兩,幾乎異口同聲。
墨清簡笑笑,他這當兒子的,總該讓讓,“為了...林家大小姐。
”
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而且,回答的這般直接,有些出乎墨亦宏的意料,“聽說,今天京都城有一則熱鬧,說的就是這位林大小姐,看來...此女還是個人物。
”
狀元郎、雲都侯府、現在,還加上自家兒子...何等風華佳人?
顯然,墨亦宏是有些誤會了,也是,在男人眼中,女子...提及女子,似乎,也隻能想到佳人兒子吧。
知曉對方誤會,墨清簡也不欲解釋,如此誤會...也好,省的多說。
況且,他的的确确是對那位林家大小姐,頗感興趣,隻是,和爹想的,有些出入罷了,那女子,正如爹說的,是個人物!
說起來,爹也應該知道吧。
“你也确實不小了,該成家了,等鳳兒大婚之後,也該考量一下了,至于林家那丫頭,你就别參合了。
”
紫家唯一的後人...聽說...最近,閑王與林家走的頗近,看來,抽空,是該探探虛實了...他要的東西,絕不能落到閑王手中。
拿東西,恐怕,林家也不會輕易拿出來...暫時,應無礙。
可是,有些人,偏不按理出牌,他肖想多年的東西,早已落入易九兮的手中了,所以說,這世上,沒有所謂的周全算計,因為在所有的算計之外,還有一個人心難測。
林霜語了解墨亦宏,而墨亦宏卻未必知曉林霜語,這便處了下風。
“婚事,爹做主便是,至于其他,爹無需操心太多,兒自有分寸。
”
嗯?
這麼說,他還要繼續接近了...算了,随他,知曉分寸就好,“聽說,那書院入院,還要應試?
”
“是!
今日聽林家老太爺說了。
”墨清簡順着話題轉移。
“既如此,便看着一些吧,你剛才不是問,幫林家的是誰嗎?
是...閑王!
”說完,起身,“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
擡手拍了下對方的肩膀,沒再多看墨清簡的表情,背着手踏步而去。
閑王!
...猜測到一些,隻是這會才肯定,笑了笑,撤了撤外衣,坐下,拿起書,卻再未翻動一業,索性放下,靠着椅子閉眼沉思。
爹的目的...閑王的目的...該是一緻的吧。
沒想到,閑王還有這等實力,恐怕,在此之前,就連爹也沒看出來吧,看來,京都這局勢,并非如現在這般風平浪靜啊。
閑王,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這個人,他從未看明白過。
不經意,想起一雙眼睛,這京都,看不明白的人,也不止閑王一個...還有她!
林家那位大小姐,那日,府門前,與她遙遙相望,他敢肯定,那眼神,他在那裡見過,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