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天本不是很熱,但是接六七天沒下雨,一絲風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住了,使人喘不過氣來。
月瑤的名氣已經大到給了連棟方很重的壓力,上次廷禮的婚事是過去了,但是初十月盈的婚事怕是混不過去了。
連棟方再如何也不會自落臉面去請月瑤回來。
月盈知道月瑤可能不會來參加她的婚禮,于是自己寫了一封信,請連棟方派人将信任送給月瑤。
采青真是想不通,大姑娘在三姑娘落難的時候不幫襯一把,現在卻寫信求了月瑤回來。
她到底哪裡來的信心三姑娘會回來?
采青晚上的時候偷了一個空,跑去尋了她的姨母。
她姨母微微歎氣道:”還有五日就要成親了,你是内定的陪嫁,若是沒有意外是一定要去的。
想不去,隻有受點苦了。
”裝病是不可能的,必須是真病,而且不能是小病。
采青咬牙道:”姨母,我不想陪嫁。
大姑娘這樣的人,我沒信心,”能對幫襯自己那麼多回的三姑娘尚且不會感恩,他們丫環在大姑娘眼裡更是什麼都不算。
采青其實之前試探過,表示她不願意當通房小妾,可是月瑤态度暧昧不清,不給采青一個明确的答複。
采青可以想象到以後在姚家的日子,等到了姚家姑娘十有八九是要讓她去伺候姚二少爺。
若是如此,她這一輩子也就完了。
當小妾有什麼好的前程,而且姑娘涼薄的性子,到時候肯定生不如死,與其如此,還不如博一搏,博赢了未來還有希望。
當天晚上,采青就發了熱,身邊的丫環發現得及時,立即去求了月盈請大夫。
月盈大怒,她馬上就要出嫁了,可是采青竟然生病了,這不是給她找黴頭嗎?
立即吩咐人将采青挪出她的院子。
采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僅存的那絲愧疚也煙消雲散了。
她從六歲開始伺候大姑娘,辛辛苦苦伺候了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姑娘現在竟然嫌棄她觸了黴頭就要她挪出院子,一點都不管她的生死。
這樣的主子,還有什麼必要跟随。
連家的大少夫人彭氏得了消息,倒是立即派人去請了大夫,大夫來得及時,大夫下了方子說道:”這是急症,來得兇險,這也是幸好及時診治了,若不然性命難保,這吃了藥以後還要好好養着,三五日内是不能下床的。
”
這個大夫的話正好符合了采青的心思,大夫的話也讓她不用作為陪嫁去姚家了。
連大少夫人沒懷疑過采青,畢竟當時确實兇險,都有性命危險,沒人會想到采青自己折磨自己,所以彭氏很幹脆地給月瑤換了一個陪嫁丫環。
月盈的信件第二天就送到了别院。
月瑤看到的是月盈寫的信,月瑤看也不看将信件遞給細雨道:”拿去燒了。
”
月瑤知道初十是月盈的大日子,别說她沒在京城,就是在京城她也不會去參加月盈的婚禮。
從離了連家這天開始,她就沒想過再踏入連家的大門。
明珠很好奇,”這是誰的信件,怎麼看也不看就燒掉了。
”
細雨不同花蕾,但是說到月盈也是一肚子的不滿。
細雨說道:”是連府的大姑娘,我家姑娘以前幫襯了大姑娘很多,可是去年她拿銀子給她姨娘做生意被騙了,她不求連家大老爺跟大夫人,卻逼我們姑娘求舅老爺給她去要回被騙的銀子,我家姑娘不願意,她就記恨我家姑娘了,也不想想要是沒我家姑娘她早就守望門寡了。
當日我家姑娘中毒她不僅不幫忙,還百般試探。
現在要出嫁了,又想讓我家姑娘回去給她做臉,想得到是好呢!
”細雨不用看就知道月盈的打算了。
明珠聽了也厭惡道:”這不一白眼狼嘛!
”
月瑤笑道:”别為她浪費了心情,今天下午還去釣魚嗎?
”月瑤最近跟蟬較上勁了,一直在觀察蟬的生活習性。
明珠搖頭道:”不去了,最近天氣悶熱,等下雨後再去。
月瑤,說起來你也真沉得住氣,京城裡都傳遍了,說你一幅畫值一千兩銀子。
若是我,早樂得飛上天了,你卻能這麼淡定的。
”明珠得到這個消息就不淡定了,到現在還沒淡定下來。
月瑤笑道:”這也就跟風,等過了這陣風就好了。
”她的畫現在還賣不到一千兩,都是靠着端王跟端王妃炒作起來的。
月盈等了四天,在臨嫁的前一天晚上都沒得到月瑤的回信,将帕子都捏破了。
她就不明白,為什麼月瑤就是不願意幫她,那三千兩銀子是這樣,現在她出嫁也是這樣。
月盈的這個模樣,将新來的丫環吓了一跳。
第二天月盈出嫁,宴會上賓客的詢問非常猛烈,讓連棟方非常的難堪。
而他知道,若是月瑤不回連家,這種難堪還會繼續,隻是讓月瑤走容易,要他回連家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相比連棟方,彭氏卻輕松了許多,連家的事情他都不是很清楚,過來的夫人也好為難一個剛過門一個多月的新婦。
在小佛堂的莫氏其實也不好過,自從知道月瑤一幅畫可以賣到一千兩銀子,他就好比心給人挖開一般。
莫氏不相信地問道:”這是真的嗎?
不可能吧,這怎麼可能?
”一副名家的畫作也就六七百兩銀子,那個乳臭未幹的臭丫頭一幅畫哪裡能賣一千兩銀子。
乳白色的輕霧彌漫在空氣哩,籠罩着遠外的林木,從那裡,散發着燃燒似的氣息。
許多灰暗的、輪廓朦胧的雲片,悠閑地符在蒼藍的天上,緩緩地爬了過去;強勁的枯風不斷吹拂着,但不能驅走暑熱。
月瑤這幾日都到這片林中采景,她覺得這種景緻也有一種别樣的美,她現在總是畫不出讓他滿意的東西。
向薇拿了帕子擦着額頭的汗珠,”這鬼天氣,這都快半個月都沒下雨了。
這都要悶死人了。
”這種天本不大熱,但是半個月沒下雨,非常的悶。
月瑤微微歎氣,”真希望早點下雨,再不下雨,今年的秋收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
沒想到,在月瑤剛想出門的時候,天一下黑蒙蒙的一片。
向薇看着滿天的烏雲,長長舒了一口氣,”終于要下雨了。
”
夏日的雨本是來得快也去得快,隻是這場雨卻下了半天。
明珠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罪的,以前再熱屋子都有放冰塊,哪裡跟現在這樣,熱的時候隻能躲在陰涼處了。
偏偏月瑤還說這樣讓她體會一下生活的不易,這是受罪不是體驗生活好不好哇!
月瑤舉了雨傘出去了,明珠也跟着她出去了。
月瑤走在田間,看着雨水落在樹上,落在田間,落在溪水裡,滴滴答答的非常悅耳。
這場雨下了半天,幹凅的水溝都蓄滿了水,山莊裡的百姓也都出來了,見着田間的水太多又開始排水了。
鳥兒也從窩裡飛出來清脆地叫着,好似提醒大家不該忘了他們一般。
明珠指着天空笑着:”月瑤,彩虹!
”
一輪七色彩虹挂在空中,絢麗多彩,讓人眼睛都舍不得移目了。
此時的月瑤定定地看着彩虹,除了眼珠子在轉動整個人好似定住了。
衆人見怪不怪,明珠見她不應話回頭望了一眼,繼續看着漂亮的彩虹。
遠處村莊裡孩子的歡笑聲也都傳了過來。
這個午後時分份外的歡快。
月瑤跟明珠歡快了,有的人不歡快了。
不知道從哪裡流出來一條消息,說甯國公府世子甯立軒與京城才女牟青蓮兩情相悅,隻是因為甯國公夫人棒打鴛鴦,最終有情人不能成眷屬。
這個傳聞傳得有鼻子有眼睛,連他們何時見面,何時說了什麼纏綿悱恻的情話都有了。
傳聞裡說隻要牟才女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有甯世子。
可是因為甯國公夫人不喜牟才女,所以對甯世子用了家法,可憐甯世子爺一片癡情,卻換來卧床不起的凄涼下場。
這個流言迅速在京城裡散播出來。
京城最好的就是八卦,而八卦裡最愛的就是才子佳人配的戲碼。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越狗血大衆越喜歡。
甯國公跟趙氏聽到這個傳聞氣得跳腳,可是查來查去,也查不出源頭來。
甯立軒在屋子裡咬牙切齒地叫道:”一定是那個惡婦放出的流言。
”這個惡漢指的自然是明珠了。
甯國公跟趙氏這下傻眼了,明珠知道了,羅韶還能不知道嗎?
那個冷面王羅韶就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到時候還不知道如何整治他們,兩人都不自覺地打了冷顫。
而此時牟家躺着也中槍。
牟大人得了這個傳聞逼問了牟青蓮,牟青蓮差點以死證明清白。
牟夫人也是哭得凄慘,”老爺,女兒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嗎?
怎麼會做下這樣的事。
老爺,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們女兒,老爺一定要揪出這個幕後的主使人,為青蓮讨一個公道。
牟大人不是不相信牟青蓮,隻是外面的傳聞太逼真了。
現在見女兒都要以死證清白,也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可真是禍從天降。
牟大人問了牟夫人跟牟青蓮道:”你們最近是不是得罪過不該得罪的人?
”
兩人都搖頭,這下就是牟大人也抓不着頭了。
牟青蓮卻是突然仰頭說道:”爹,會不會是甯家得罪了什麼人,所以牽連上我了。
”牟青蓮這段時間别說沒得罪的人,就是連個小小的沖突都沒有。
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羅明珠,隻是這話萬萬不能跟她爹說的,要不然這禍還是要燒到她身上的。
牟大人跟牟夫人也覺得很有可能是被牽連的,等牟大人跟牟夫人走後,牟青蓮的手指甲都要摳到肉裡去了。
名聲毀了她以後哪裡還能找到好的親事。
牟青蓮滿心的不甘,咬牙切齒地說道:”羅明珠,希望跟你沒有關系,否則我一定饒不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