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溫婉突然很想喝酒,立即就吩咐下去了“去炒幾樣好菜,拿一壇女兒紅過來。
”
夏瑤本來說孝是不能飲酒的,但話到嘴邊也就咽回去。
難得郡主想開懷,再說都是果子做的酒,也算是素酒了。
清燒豆條茄子、白玉翡翠、麻婆豆腐、櫻桃肉、醋溜黃瓜、金錢口蘑湯、玉竹心子、炒豌豆夾、一品參粥。
因為守孝期限是不能吃肉的,所有全部都是素材。
但是廚娘的手藝好,也是做得色香味俱全。
夏瑤在旁邊倒着酒。
“你們不是喜歡做詩詞,這會我念一首我很喜歡的一首詞給你們聽。
溫婉拿着酒杯揚聲道‘落雪飛絮茫茫,古來多少愁人意。
遊絲窗隙,驚飙樹底,暗移人世。
一夢醒來,起看明鏡,二毛生矣。
有女兒美酒,芙蓉寶劍,都未稱,平生志。
我是墾塞倍客,二十年、軟紅塵裡。
無言獨對,青燈一點,神遊天際。
海水浮空,空中樓閣,萬重蒼翠。
待骖鸾歸去,層霄回首,親人已去,隻景如故’。
”溫婉念着眼淚唰唰地掉。
念完一首後,依依與雨桐安慰着,還沒出聲。
溫婉又站起來又大聲地念着“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念着念着,梗塞住,再念不出來。
幾個人都靜靜地看着溫婉在那裡發洩。
到悲痛之時,就在院子裡轉啊轉的。
看得在場的人都直了眼睛,久久都沒回過神來。
溫婉完全是在發洩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隻是胡亂轉。
“溫婉什麼時候學會跳舞了,我怎麼不知道。
”雨桐呆呆着。
夏瑤也是暗自心驚,溫婉之前是學過幾日胡璇舞,但也隻是為了哄皇帝開心。
她可是從來沒看見溫婉學過其他跳舞,這麼優美的舞姿,從哪裡學回的。
她以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舞蹈·郡主到底還會多少他們不知道的東西。
本來搖搖晃晃“醉了,要睡了。
”可是這話一完,就睡着了。
夏瑤立即把她抱回了房間内,給她按摩了半天,這樣第二日起來,頭就不會痛。
折騰到大半夜,夏瑤才在一側睡着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溫婉就起身了。
打了一通拳後,在院子裡走。
十一的天,在北方,寒冷已悄然而至。
溫婉看着遠遠的山上被一層雪白的爽覆蓋,好象披了一層白紗。
溫婉想着正月時,與皇帝外公在這裡漫步聊天,溫婉的眼淚又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身體的淚腺特别的發達,溫婉發現自己特别能哭,一個不如意,眼淚就來了。
夏瑤拿了鶴氅給溫婉披上。
溫婉推開了這大毛衣裳,轉頭問道:“你說,山上現在滑不滑?
”
夏瑤搖頭道:“這裡到山頂,開了一條道,路是不滑得。
”溫婉聽了這話,進了屋子裡。
換了一身勁裝,取了自己往日裡爬山的專用鞋(這裡有備份運動鞋)。
夏瑤還沒反應過來溫婉要幹嘛,就見溫婉滴溜溜開始跑起來了。
沒法子,夏瑤也隻得跟着溫婉一起跑。
過了近半個時辰,溫婉跑到山頂,看着下面的房屋,樹木,一切都變得好小。
而且,全部都被白雪覆蓋住了。
夏瑤拿了手帕給溫婉,讓她擦滿頭的汗。
溫婉沒用手帕,拿了袖子擦了滿頭,滿臉的汗。
看着下面的一切,想着四年前她也是這樣跑上來,看着下面。
隻不過,四年前的跑是預示着争鬥的開始。
現在,卻是宣告争鬥的結束。
她提心吊膽的日子,終于結束。
終于能過上安甯平靜的日子了。
可是,這代價,卻是如此的沉重。
溫婉下山的時候,在山腳下見着等候的依依與雨桐。
兩人見着溫婉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衣長褲,下身穿着一雙黑白鞋。
額頭上,汗珠也是直流。
人還是那個人,隻不過,這會的溫婉充滿了活力。
兩人互望了一眼,誰也沒說一起跑的話。
有些東西她們可以向溫婉學習,比如之前一起學習。
但有些東西,她們學不來。
比如溫婉這身裝扮,溫婉可以穿着它亂跑一通。
被人瞧見也無人敢說。
因為溫婉的身份,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任何的事。
天塌下來,有皇帝護着她。
而她們,則不成。
依依很好奇地問道:“溫婉,你告訴我,你是跟誰學的舞啊?
”
溫婉迷惑地說道:“什麼舞,我沒學過舞。
”聽到是昨日跳舞了,溫婉搖頭:“我不記得了。
不過,我确實沒學過舞蹈。
隻在皇帝外公生辰的時候,學了幾日胡璇舞,逗我皇帝外公開心。
”
再多,溫婉也不欲多說。
依依與雨桐怕勾起溫婉的傷心事,也不好再多問了。
溫婉從這天開始,好象跟這山較上勁了。
每天一起來,爬山。
用完早餐歇息一個時辰,打拳。
畫畫,練字。
下午又繼續爬山(早上起來是跑,下午是走),用完晚餐,溫婉又打了一通拳。
溫婉決定,以後回到京城每天至少要花一個時辰鍛煉身體。
一定得把身體養好了。
不能動不動就生病。
溫婉時間很充沛,也很忙碌。
但卻顯得依依跟雨桐沒事做了。
溫婉也沒冷待他們。
但是溫婉做的事,她們做不來。
溫婉也沒遊說她們跟自己一起跑步啥的。
不止依依與雨桐知道,溫婉也知道她能做的事,她們不能做。
她做的事,不是大家閨秀做的。
正好皇帝知道溫婉大好,派了人來接她。
溫婉暫時還不想回去,隻是讓依依跟雨桐一起回去。
溫婉想了想,真真生産以後,雖然有大夫調養精心。
但是溫婉還是擔心,這樣頻繁的生育,對身體的損害很大。
讓人去請了真真到溫泉莊子上,名義上是把兩孩子帶過來陪她。
事實上,溫婉是想讓真真好好趁着冬天,在這裡養養身子。
溫婉給玉秀的婆子去留,尊重本人的意見。
但給真真的婆子·溫婉是發了話,要留下來的。
溫婉很擔心孩子的教養問題。
留下這個婆子,主要是教導兩孩子,順便也管管内院的事情。
就真真這個模樣。
溫婉還真放心不下。
就為了夢瀾和夢璇,溫婉也得多幫扯兩把。
别讓兩孩子以後跟她們的娘一樣。
這個世道女子存活不容易的。
依依與雨桐回到京城當天皇宮的賞賜就下來了。
這也是一份難得的榮寵。
第二天午,溫婉的謝禮也到了。
别小看這賞賜與謝禮。
對她們本人,對他們的父親,影響都不小。
溫婉看着真真的氣色,明顯不如之前。
這還是花了大力氣,調養的結果:“來了溫泉莊子,好好養身。
别想那些有的沒的。
”
夢瀾已經會講話了,也會記人了。
夢璇雖然還小,但卻是一見着溫婉,伸手就要抱。
一抱她,就咯咯笑。
溫婉歡喜得不行:“這丫頭,與我有緣份。
呵呵,有緣份。
”瞧着喜歡她都超越了她親娘了。
真真倒沒吃醋,溫婉喜歡夢璇,對夢璇來說是好事。
女兒是親身骨肉,多個人疼,也是好的:“能得你的喜歡,是這個孩子的福氣。
”自己接過夢瀾抱着。
溫婉聽了這話,笑道:“都有福氣,不管是夢瀾,還是夢璇,都會有福氣的。
姑姑不會讓你們被欺負的。
呵呵,我們的小夢璇聽得懂姑姑的話拉!
”夢璇聽了溫婉的話,轉動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笑得更歡
一行人進了屋子後,溫婉道:“這溫泉,多泡泡對身體極好。
你三年生兩,說是好聽,但對身體卻是極重的負擔。
這次趁了機會,就在莊子上養着!
盡量把身體養回來。
”
溫婉按照自己制定的作息表行事,閑暇時候,跟着夢瀾與夢璇一起玩樂,日子過得也甚是舒服。
到了十二月初·真真雖然舍不得,但卻還是跟溫婉提着要回去,家裡一堆的事。
溫婉想了想道:“住着吧,沒你府邸裡也亂不了套,柳嬷嬷跟夏林,會把事情安排妥當。
你再多養些時日,我看你比剛來的氣色好很多了。
先要兒子,也先得把身體養得好好的,你說是吧!
”什麼都沒兒子來得有吸引力。
真真摸了摸臉,這大半個月在這裡,日子過得确實舒坦。
每天吃着補品,泡着溫泉,還有專門的按摩師一天兩次按摩。
大半個月下來,她自己能感覺到,身子比以前好很多。
本率也是舍不得,聽溫婉這麼一說,也就沒再提回去的話了。
溫婉陪着孩子,孩子的歡樂驅散了溫婉心底的悲痛。
人看則也開朗松快了。
夏瑤看了心理很歡喜。
到了臘月二十,真真到了孩子回了京城。
下人再能妥帖,也替代不了女主人。
更何況,尚堂自己來接。
實在是沒法子的事,溫婉笑着讓他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尚堂帶着老婆孩子回去。
還勸着溫婉回
溫婉才不回去呢!
這裡這麼暖和。
她是有打算在這裡過了年再回去的。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
現實是不允許的。
溫婉自己寫了信回去,說道二十九日回去。
這日準時回去。
就不需要再派人來了,派了人來她也不會提前回去。
臘月二十九,溫婉老老實實跟着皇帝派來的禦林軍回去了。
溫婉其實是很不想回去的,之前是外公最大,現在,該說是舅舅最大了。
溫婉在馬車之上,眯着眼睛,卻并沒有睡着。
溫婉在馬車裡,想着這前前後後,從皇帝外公去世,到現在已經有四個月。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就沒了。
溫婉坐着馬車裡,前面有幾十号人開道。
溫婉掀開車簾,外面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此時是十二月底隆冬時節了。
看着四周,山巒,河流,道路,村舍,都變成了渾然一體的雪原,成銀白色的世界。
溫婉想掀開簾子看,被夏影被阻止了。
怕被風吹着又受涼。
溫婉搖了搖頭,掀開簾子,感受着陣陣的寒風吹在臉上才,刺骨的冰冷。
風聲呼嘯,寒氣刺骨。
溫婉感覺着,從心頭都是涼的。
溫婉看着滾滾團團漫天灑落的大片鵝毛雪,白皚皚,亮晶晶,迷迷茫茫,一片混沌。
好象也在為外公去世而悲傷不已經,為外公的逝世而緻哀。
想着去年下雪時分,自己還跟外公一起賞雪下棋。
為了一個棋子,争論不休。
這麼快,就物是人非了。
混沌的腦子,才稍稍清醒一些。
逝者已逝,生者仍在,活在當下,不是為了過往無盡的痛苦,而是為了充滿希望的明日。
溫婉到京城,天已經大黑了。
直接入了宮,回了永甯宮。
皇帝看着溫婉,雖然人還是那麼的瘦,但是精神很飽滿,有張小臉紅潤有光澤。
一瞧就知道養得極好。
雖然消息不斷傳來,說郡主的精神很好。
每天還花大量的時間鍛煉身體,至少吃兩大碗飯,每天的補品也沒落下。
但是沒親眼見着,總是不那麼放心。
這會,瞧見真人,心裡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可是姐姐留下唯一的骨血,也是自己最疼的孩子。
要是一直這麼頹廢下去,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再有父皇的話,想到這裡,鄭王**辣地看着溫婉。
溫婉看着皇帝灸熱的眼神,仿佛那第一次她确認身份時候的眼神,有些疑惑地望向皇帝。
皇帝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不該操之過急,否則會适得其反。
掩飾一下笑道“溫婉,早些把身體養好。
别再難過了。
你這樣,舅舅看着不放心。
”
溫婉聽了眼神黯然,搖頭道“舅舅,以後再不會讓你擔心了。
我會保重好自己的。
舅舅,你也要愛惜身體,朝政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正過來的,你别急,身體重要。
”
皇帝看了心口一暖“恩,皇帝舅舅不急,溫婉,你先回去。
舅舅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就過去。
”
“恩,皇帝舅舅,我還還住在永甯宮啊?
”看着絲毫不變的宮殿,溫婉奇怪。
“你不住在永甯宮,你還想住在哪裡?
”皇帝奇怪地問着。
溫婉啞口,她本來的意思,是想回自己的郡主府。
看這個樣子,暫時又得被束縛在這個宮殿裡了。
咳,真的不是很想呆在這裡。
以前外公的還好,這會,嘤嘤燕燕一堆,還有自己認識的,想想就不舒服。
溫婉打算,過完年,就搬回自己的郡主府去。
這裡,她不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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