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還真不知道,此時那位沒見過面的後母,正在被侯府的夫人訓導着呢。
安樂侯夫人聽了安香繡的話贊歎着道“你準備把公主的女兒接回府内,這麼做是對的,不枉我上次對你的教導。
你要記得,就算有啞疾,那孩子也是天家的骨肉。
就這樣一直放在莊子上,将來一旦被人提去,就會惹來大麻煩。
現在皇上是不記得福徽公主的事,可是一旦他記得,或者蘇家聽了什麼風聲。
對五老爺對候府,都是不好。
”
“我就是擔心,接回來不好教養。
怕她存了怨恨的心思。
”一個女子,柔弱的說着。
眼底,卻是滿滿的憂慮。
“這有何好怕的。
請了教養嬷嬷過來,好好教導她規矩,再怎麼說,你也算是她的半個母親。
”安樂侯夫人淡淡地說着。
安香繡被這半個母親,漲得滿臉通紅,眼有不甘。
“這事關系侯府臉面的将來。
你要知道,就算那孩子身有啞疾,不讨人喜歡,但她身也是聖上嫡親的血脈。
你當知道,什麼都也比不過天家的君臣之道。
如果你越了規矩,不僅平向熙要受到牽連,就連我們侯府,也會擔幹系。
所以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你最好給我收起來。
好好教導那個孩子禮儀規矩,準備一份好的嫁妝,将來給她找戶好人家,盡了你的職責,衆人都會誇贊你賢惠,不會再說你的閑話,你可别給我陰奉陽違。
”侯夫人肅穆地樣子,看得安香繡低着頭。
“是,母親。
”安香繡握着拳頭。
這個死老太婆,就是看不得自己好。
就是想要自己過得不如意。
“你要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我絕對饒不了你。
你不要以為這孩子現在沒人理會沒人關注,你可以為所欲為。
不說出去當然沒問題,但是一旦這個孩子有什麼事情傳出去,就會有人追究。
到時候,可就不是你能承擔得了的。
多的我也不跟你說了,記住我的一句話,如果那個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不再是我安家的人。
”侯夫人冰涼似骨的話,讓安香繡打了個冷顫,非常恭敬小心地應了。
侯夫人懶得看她,讓她下去去看她的姨娘。
“這個老不死的,到這會還來威脅我。
她怎麼不死。
”安香繡怨恨地叫着,整個臉都扭曲了。
“小姐,你就忍忍,這裡是侯府。
”貼身心腹丫鬟低聲道。
“我就忍了這老不死的。
反正看她樣子也活不了多少時間了。
我看她還能嚣張幾年。
”捏着帕子回去了。
“夫人,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這麼為侯府,侯爺他也不領情。
”侯夫人的貼身媽媽,不甘願地說。
“再怎麼樣,也不能讓這麼一個女人害了侯府。
”侯夫人搖頭。
“哪裡就那麼多的事。
就算她是公主的女兒,皇上的親外孫女,那也沒幹系。
皇上那麼多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怎麼會記得她起來。
夫人,你是多擔心了。
”媽媽勸着。
“天家的骨肉終究是天家的骨肉。
中間還牽扯進一個蘇家,不得不小心。
要是三丫頭真敢動了殺心,那孩子沒了,不追究是沒事。
一旦追究,必定會牽連整個侯府。
你不知道這裡面的厲害,要知道,就不會這麼輕松了。
”侯夫人擔憂地搖頭。
“如果他們真在乎,怎麼會六年都不聞不問。
夫人,你擔那麼多心做什麼,随他們去吧!
左右還有侯爺,你多歇息會。
”媽媽還是不能理解夫人究竟在擔心什麼。
“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我也希望,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侯夫人搖頭,按下心底所有的心思。
在繡房裡,大家又都在八卦了。
一繡娘羨慕着“知道嗎?
珠兒姑娘被威遠侯家的世子爺看中了,過兩天就送過去,這一過去,就是姨娘,一下就飛上枝頭做了鳳凰。
”
溫婉很詫異,那珠兒姑娘,不就是之前見過的那樣。
就這樣,被送人了。
送人了,還被說成是個好命。
溫婉對于這個社會一些奇怪的規則,總是不大理解。
回去以後,就問了蓮子。
蓮子好半天才明白溫婉問的是什麼。
“自然,能被别的爺看中,又是我們侯爺送去的。
就是過了府第,就算是當姨娘,那身份也是高的。
”蓮子對溫婉的溫婉,覺得好玩。
溫婉郁悶了,當姨娘,不也是奴才嗎!
“你說得對,姨娘,也是主子的奴才。
将來生的孩子,也隻能叫嫡母為娘親。
我甯願嫁一個普通老百姓,過清苦一些的生活,我也不要去給别人當姨娘。
”蓮子眼裡閃過堅毅。
溫婉眼裡,還是奇怪。
但是蓮子沒再說,溫婉也不好再問。
溫婉在安樂府裡,很低調。
當然,高調的結果就是送掉小命。
隻在繡房跟住的地方打轉轉。
其他地方,她是哪裡都不去。
隻有喬繡娘帶她去送送衣服,為的是讓她熟悉路段,她才會去四處走動走動。
溫婉也知道了幾條路線。
其他地方,是不肯多行一步,多表示一句意思都沒。
所以,安然無恙地在侯府過着了一段時日。
“跟着我去,把這些衣服送到正房去。
”這日,喬繡娘帶着溫婉認路。
溫婉跟在喬繡娘後面,小心地捧了幾件光彩耀眼的繡品。
慢慢地跟在喬繡娘後面。
溫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就知道周圍景緻如畫兒般漂亮。
走了半個來時辰,穿過了好幾個院落,進了一個大院子。
再穿過了垂花門,抄手遊廊,到了穿堂。
溫婉便見正中放着一架紫檀架子的屏風,再進去,處處都布置得精緻别巧。
溫婉心裡暗想着,該得花多少錢啊!
“媽媽,我把夫人要的幾件繡品送來了。
”喬繡娘非常恭敬地。
一個身着暗色褙子的婦人,令着他們進去。
溫婉還是來到侯府邸近兩個月,第一次來到上房。
一進正院,丫鬟都是披紅着綠,穿金戴銀。
一片富貴繁華。
掀開了簾子,就讓人進去了。
溫婉捧着東西也進去了。
溫婉暗暗納悶,怎麼會讓自己去上房,見當家主母呢!
有點不對勁啊,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喬繡娘對自己是不是太好了些。
一進去,看着屋子裡的姑娘,個頂個的漂亮。
溫婉半天沒眨眼睛,都看不過來。
呆呆的看了大半天,這,是選美比賽吧。
“瞧瞧,這小丫頭看我們屋子裡的姑娘看得都不眨眼睛,小丫頭,看什麼,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
”一個看起來很溫和的老婦人,笑着問道。
旁邊一個身着橘黃色纏枝花卉褙子,穿淡黃色百褶裙,頭上插着一隻赤金寶石簪子的姐姐接了溫婉手裡的活計。
溫婉手上一得閑,豎起大拇指,意思是好。
“你是說屋子裡的姐姐都是很漂亮。
”溫婉聽了,指了指壁上那副美人畫。
表示屋子裡的姑娘都跟畫上的仙女一般漂亮。
“這孩子,雖然不會說話。
倒是個機靈的。
”那婆子輕笑着。
旁邊的丫鬟也都掩了嘴地笑。
誰不喜歡被人誇獎。
溫婉聽了腼腆地跟着笑。
“把那小丫鬟帶進來。
”裡面一個溫和的聲音落後,衆人立即斂了聲音。
把溫婉領了進去。
一進去,就聞着香味,這是百合香料。
溫婉眼睛也不敢亂看,一進去,斂聲低頭,這有教過的。
“這是夫人,見過夫人。
”喬繡娘叫着。
溫婉忙跪了下來。
非常規矩地給上坐的女人磕了三個頭。
交接之間,溫婉看見一雙漂亮的繡花鞋,上面還綴了珍珠。
溫婉看着,心裡想着這珍珠真漂亮。
“擡起頭來。
”溫婉擡起了頭,看了一眼,又迅速斂下眼去。
隻知道上前面打扮富貴,年約五十的女人,看着來倒是一個慈眉善目的。
但溫婉的眼裡有着恐慌,手也是在發抖,微微打着顫。
“都說繡房裡來了一個膽小如鼠的孩子,這會看着。
丫頭,我看着有那麼吓人嗎?
”侯夫人笑呵呵地說着。
“夫人别見怪。
就這麼一個樣,我都調教一個多月還是這個樣子。
不過人勤快,做事也不偷懶,倒也機靈,就是膽子小。
”喬繡娘看這出夫人并沒有生氣,隻是覺得有趣味,才解釋了兩句。
“看着是個乖巧可人的,可憐見的,這麼小就不會說話。
來人,賞兩吊錢給這個孩子買吃的,再給賞一套衣裳給她。
”領了賞溫婉就出去了。
拿到了兩呆錢,看着挺多的。
溫婉拿了錢,又給磕了三個頭。
再又丫頭帶了出去。
“這是給你的糖果,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那個幫她拿衣服的丫鬟,往溫婉口袋裡裝了兩口袋各色的糖果子。
溫婉給她打了個福千,很感激地道謝了。
那丫鬟看着溫婉,眼裡有憐惜。
喬繡娘出來的時候眼裡都堆着笑。
溫婉終于知道她為什麼會帶自己去上房了。
原來就是為了要賞錢。
一到沒人的地方,溫婉跟乖順地就把錢跟果子都給了喬繡娘。
喬繡娘喜滋滋地接了錢跟果子。
不過還有點良心,衣裳沒要她的,主要是她家裡的孩子都比溫婉大,要了回去也穿不着。
好在有些良心,還留了一些果子給溫婉。
溫婉得到實在的好處,就是得了一套青色對襟緞子衣裙。
這是真正的實惠。
穿在身上特别的涼快,舒服。
至于糖果,裡面有品種倒上不少,石榴味、有蘋果味、有香蕉味、有桂花味。
剝了一個糖果,放在嘴巴裡,嚼着滿嘴的香,甜甜的,味道是真不錯。
沒想到古代的人,也是很厲害。
溫婉很高興,吃了兩個。
回到卧房給了蓮子,讓她挑選。
蓮子沒拂了溫婉的好意,拿了兩個。
姗姗是不屑一看,不忘鄙視溫婉一眼。
溫婉心裡翻了白眼,拜托,我現在才六歲,六歲的孩子不吃糖果吃什麼。
這日到了很晚,琥珀也沒有回來。
溫婉心裡很奇怪,但是,在這裡快兩個月了,她知道,作為一個下人,少說話,更不要存了好奇心。
否則,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心裡卻是想,不會又走珊瑚那條子路吧!
應該不至于這麼蠢吧!
“琥珀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來。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蓮子有些擔心地說着。
姗姗不在意地說着,這是府裡,能出什麼事。
要出事,也是自找的,嘀咕了兩句,三個人都睡下。
溫婉卻沒睡,躺在床上想着,不會又爬床去了吧!
當丫鬟的,怎麼都那麼喜歡爬床了。
當姨娘有那麼好嗎?
還不是人家的小老婆。
此時,姗姗正閃爍着耀眼的光芒看着琥珀的床位。
溫婉不知道,也沒心思去打聽。
作為家生子的蓮子跟姗姗卻是知道,琥珀不同珊瑚,也沒珊瑚這麼急功近利,否則,早當姨娘去了。
又有了珊瑚的前例,加上琥珀顔色在府第裡也是數一數二,八成是早被哪位爺看上,這回逮着機會。
要做人上人去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溫婉還在整理床鋪,就看見琥珀進來了。
隐約之中,好象脖子上有道道紅印子。
“琥珀姐姐,恭喜、恭喜。
”姗姗立即谄媚地上去,蓮子也上去恭喜了。
溫婉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奇怪地看着她們。
“這些,以後我也用不着了。
就分給你們兩個,也不失我們相交一場的情分。
”琥珀開始收拾東西,把那些她估計以後也用不着的,荷包、胭脂水粉等,分給了蓮子跟姗姗,徹底把溫婉無視。
溫婉低着頭,把衣服收起來,等中午有時間去洗。
把東西派發完後,琥珀看了一眼溫婉,很有深意地笑了笑。
然後就走了。
溫婉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的。
姗姗卻是有些嫉妒地看着溫婉,蓮子卻是滿眼複雜地看着溫婉,溫婉摸不着頭腦。
這唱得又是哪出。
這古代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心眼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