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下陷入詭異之中。
祁仇打破了沉靜,對着翎元:“怎麼不叫啊?
難道你想死?
還這麼小呢,死了多可憐?
“
翎元額頭都是汗珠,但是仍然咬着牙,嘴唇都是血也不開口求饒。
翎元的這個舉止,獲得在場将士的好感。
翎昸卻是雙拳緊握,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
看着很是吓人。
溫婉卻對祁仇的話語,心裡閃現過一個念頭,隻是太快沒抓住。
祁仇面色非常平靜,好像面對的不是死亡,祁仇當下看着翎昸一笑:“這樣,用他換長孫殿下還有兩個皇子跟兩個皇孫當人質。
你覺得如何?
”
這話一說,其他人都疑惑地望向翎昸。
都是皇孫,為啥翎昸這麼值錢呢!
而翎元卻是萬分複雜地看着翎昸。
他自己不能開口讓弟弟拿命換他的命。
要不然,這世間再無他立足之地。
就看姑姑,不,弟弟的選擇。
溫婉卻不等翎昸開口,冷笑道:“你這算盤還打得真是精,誰知道你有沒有在他們身上做手腳。
到時候我一個換了的全都是死人。
你當我是白癡不成。
”
讓她換人,她是決計不換的。
在溫婉心裡翎昸就是她的第三個孩子。
用自己的孩子去換與自己不打相幹的人,溫婉自問還沒這麼偉大。
不過溫婉很奇怪祁仇的作為,到底是做什麼?
挑撥離間兄弟倆的關系?
這種場合還有這種惡趣味,太神了。
鄭盛不知道為什麼溫婉磨磨唧唧半天的,按照他的說法。
既然不打算救這些人,幹脆直接殺過去不就得了。
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祁仇看着溫婉的這一系列行為,笑着說道:“這樣,拿他一個。
換這裡所有人的人,你覺得如何?
”
被抓的有四十多個人。
翎昸一個換四十多個,若是單論人數自然是換了劃算。
可惜。
别說四十多個,就算一百個一千個,溫婉也不會換的。
這些人就算死了與她不大相幹,但若是翎昸死了,她就會難過内疚一輩子。
這筆買賣,不劃算。
溫婉心裡不願意換,但是面上卻不能顯露出來。
若不然。
她的作為就會讓人寒心的。
翎昸拉着溫婉的手,低低地說道:“姑姑,我願意……”
溫婉望着翎昸,眼神狠曆的能殺人。
翎昸吓得當下呆了,連自己要說的話都忘記說了。
在翎昸的心目之中。
溫婉都是溫溫和和的,從沒見過這一面。
站立在一側的夏香立即拉住了翎昸。
溫婉冷笑:“你覺得我會相信你?
你這麼說,無非就是想多抓一個人質來要挾我。
”
祁仇其實所謂的換人,不過是想看看溫婉的态度。
他要看看是否真的願意犧牲翎昸一個換取其他。
而溫婉的态度很顯然,她不打算犧牲翎昸。
就算這裡四十多個全死了,溫婉也不會犧牲翎昸一個。
祁仇呵呵直笑:“嫡親的哥哥,這麼多人……”
溫婉立即打斷了祁仇的話,不讓他再說下去:“你不是趙王的親生兒子嗎?
為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有你這号人?
趙王當初想要奪大位,他就不可能不知道奪嫡失敗後。
再想讓兒子圖謀上位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卻偏偏讓你選擇複仇,若是他真當你是他兒子,就該将你送走,就該讓你改名換姓去過着平安和樂的生活。
可是他卻沒有這麼做,而是讓你走了這條路。
讓你過着東躲西藏,一輩子不能見光。
猶如老鼠一般的生活。
”頓了下後溫婉揚聲說道“在我看來,趙王根本就沒将你當成是他的兒子,你在趙王的眼裡不過是一件複仇的工具。
否則也不可能讓你勾結餘孽。
走上這條不歸路。
”這是溫婉的真心話。
不管趙王留下多少的錢财,皇帝不是昏君,他們的陰謀詭計不可能實現。
祁仇的眼在閃動。
祁仇身後的兩個老者卻是蠢蠢欲動。
不過卻給祁仇身邊的兩個人給阻攔住了。
這個動作讓溫婉看到,其實這些人也不是鐵闆一塊。
他們不團結。
既然不團結,就有漏洞可鑽了。
溫婉故意裝成好奇祁仇的身份的樣子:“祁仇,我很想知道。
你生母的身份是歌姬,還是青樓女子?
最後又是怎麼死的。
”若不然,趙王為什麼會不認這個兒子呢!
溫婉見着祁仇眼裡迸射出怒火中天的神色,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來她的猜測沒錯,這個人是真的不甘心。
若不然,也不會跟他磨叽:“你别瞪我,當年你父王可是将我當成了皇帝舅舅與歌姬的女兒,她認定皇帝舅舅不認我。
所以才設了圈套。
所以我的猜測,趙王不認你,不肯讓人知道你是他兒子,肯定是你母親的身份拿不出手。
”
祁仇看着溫婉,陰森森的,很吓人。
就在溫婉身邊的幾個将領耐心快要用盡的時候,夏影回來了。
夏影在溫婉耳朵邊上嘀咕了兩句。
溫婉望着祁仇微微歎氣:“那些人逃出了皇宮。
留下你在皇宮裡牽引我們的視線,你甘願當炮灰嗎?
”溫婉其實很郁悶,放了這麼長的線,結果幕後人還是沒抓到。
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辦事的。
祁仇的神色沒有震驚,更沒有憤怒,相反,非常的平靜,隻是淡淡的。
溫婉看他的表情,心裡有過怪異閃現,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溫婉奇怪了,若是如此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人明顯是将他當成炮灰。
他好像知道,卻壓根不在乎,怪事:“這些人是前朝餘孽,你是燕家子孫。
你竟然能跟這些人混在一起。
如今還被人當成棄子,你也真夠丢我們燕家的臉的。
”
祁仇似笑非笑道:“我是燕家的子孫嗎?
”
溫婉看着祁仇,這麼長時間都跟她耗着,到底所圖為何:“你告訴我。
你到底想要什麼.”溫婉一下真摸不透祁仇的脈了。
這人不像是同歸于盡的,反倒是,恩,也太慢悠了。
祁仇淡淡一笑:“我的要的很簡單。
隻要你答應放了我們。
而且承諾朝廷的人再不追殺我們。
我就可以放了這些人。
”
溫婉一怔,她耳朵出問題了。
按照溫婉所想,這些都是亡命之徒。
都是不怕死的。
現在這個人說自己不想死,還有比這更讓她驚訝的?
這些不提了,溫婉是從祁仇眼神人看到,這個人是真的不想死。
好吧,不想死的好,不擔心怕死的,就擔心的碰上不要命的。
既然不想死,那就可以找這個突破口。
溫婉這時候自動忽略掉為什麼祁仇不跑,而要留在這裡等候她。
還跟她談判,說放他們離開。
溫婉心裡琢磨着,面上絲毫不顯:“我放你們離開京城?
你們刺殺皇上。
讓皇上昏迷大半個月,還假傳消息說皇帝駕崩惹發京城一片混亂,想弄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
你覺得,我敢放你離開京城嗎?
”放所有人可開那肯定是不成的。
從祁仇說的話,溫婉可以肯定,就這心性,祁仇頂了天去也不可能是主事者。
可就算這樣,溫婉也不敢答應的。
保全所有人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隻保全祁仇一個人,溫婉覺得還是有點把握的。
在皇家。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溫婉相信就算皇帝在,也會做一樣的選擇。
祁仇似笑非笑:“既然你不答應,也成。
五個皇子龍孫,我也夠本了。
”祁仇的話一落,翎元的脖頸被劃破一條血痕。
血慢慢的往下滴。
幾個将軍的刀劍都出鞘了。
可是溫婉還是沒有發令進攻。
翎昸低低地叫了一聲,哥哥。
溫婉見着翎元慘白的面色,還有翎昸悲痛的神情。
微微歎氣道色:“祁仇,隻要你幫我抓拿住兇手,我可以放你一馬。
也可以保證朝廷的人不再追殺你。
”就沖祁仇這架勢,也做不成大事。
當然,溫婉也隻說你,而不是你們。
到時候祁仇一個人也掀不起大浪來的。
祁仇輕笑:“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祁仇的意思,他要保證。
要溫婉的保證。
溫婉心裡嘀咕着,若是不相信我,你耗這麼長做什麼。
早抹脖子不是更好,省得費事。
溫婉這時候想起皇帝跟她說過的秘辛。
皇帝說過,太祖皇帝怕皇家血脈相殘,所以建立了一個秘密基地,将那些争儲失敗的人的子嗣送過去。
祁仇也算是符合條件的。
溫婉覺得她到時候建議皇帝将祁仇送到那個秘密的地方了,皇帝應該不會拒絕的。
皇帝要抓的是幕後的人。
那個心思缜密手段狠毒的人,而不是這個貪生怕死的祁仇。
溫婉在跟祁仇唧唧歪歪的當口,又有不少的人熬不住,倒下去了。
其實暈過去也好,至少能在暈厥之中死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鄭盛對溫婉的處事方式非常的不贊同。
磨磨唧唧做什麼,若是一開始就打,現在已經将人全部都抓了(但是人質也死得差不多了)。
幾個将軍那都是憋着一團氣。
可是溫婉不開口他們也不敢自己沖出去滅了這些人。
不聽令,到時候罪責可就全部他們擔了。
現在雖然九月初,但是烈日當空,所有人還是被曬得滿頭汗珠。
溫婉也一樣全身都濕透了。
在這個當口,有人過來跟溫婉彙報,說其他地方的都被收拾幹淨了。
所謂的收拾,其實并不是絞殺,而是皇宮裡的人隻要不是逆賊,全部都投降了。
溫婉握了握拳,看着祁仇冷然道:“好,我答應你,放你跟你的部下一條生路,以後朝廷也不再追殺你們。
不過你得告訴我誰是幕後主使。
”放走祁仇一個換來幕後主使的消息,溫婉覺得到時候皇帝也沒話說。
當然,前提條件是這些人的武功必須廢除。
讓他們成為廢人。
對朝廷沒有危害。
否則,溫婉是決計不會答應的。
祁仇隻是看着溫婉,沒有說話。
溫婉冷冷地說道:“祁仇,你覺得為這樣沒半點意義的事,為那樣狠心絕情的父親丢掉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肯定是不值得了。
若不然。
祁仇也不會跟她磨叽。
祁仇望着溫婉。
其實他何嘗願意走這一條路。
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選擇。
但是沒人給他選擇的機會。
而現在他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所以才會主動請求留下來在皇宮裡。
心裡的想法自然是不能讓溫婉知道了:“若是我不願意,你當如何?
”
溫婉面色平靜得如一汪湖水:“若是一定要負隅頑抗,明年的今天。
就是你們的忌日。
”她是想救這些人,但是前提得看什麼條件。
溫婉雖然說想救下這些人,這些人可以幫她做事。
讓她不要這麼累。
但是就算真死了。
也無非是累幾個月。
超越她能力之内的事,她是不可能答應的。
她再得寵,也得有一個底線。
祁仇死死地盯着溫婉道:“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他是不想死,想活。
但是若不解決後患。
早死一日,晚死一日沒什麼區别。
這十多年他已經受夠了。
他再不要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了。
溫婉對于這個也為難了:“我不喜歡講虛話,在我承受能力之内的我可以答應你。
但是超越我的能力之内的,我無能為力。
”信任這種東西是雙方的。
祁仇聽了溫婉的話。
突然一笑,好像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要你發下毒誓?
”他也不想像老鼠一樣活着。
與其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還不若死了。
但是若是為趙王死,為了這些莫須有的罪過他又不甘願就這麼死去。
這種糾結,讓他狠不下心的。
夏影有些糾結。
她很不希望溫婉發下毒誓的。
見着溫婉意動的模樣,忙說道:“郡主三思。
毒誓是不能随便發的……”發下毒誓,若是祁仇真的橫死,到時候應驗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溫婉聽了這話倒是松了一口氣。
毒誓什麼的,她也不願意。
但是她剛才都說出去,在她能力之内答應。
溫婉很想罵人,這混蛋明擺着是挖坑給她跳。
溫婉還從來沒這麼憋屈。
祁仇雖然沒繼續說什麼,但是嘴角噙着笑意。
那模樣好像幸災樂禍,又好像在說答應過的事不能反悔。
溫婉恨得牙根癢癢。
蝦米,沒想到竟然被人陰了一把。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想收回來是不成的。
溫婉心不甘情不願地當着在場十多萬人發了毒誓。
溫婉發誓也是講究技巧的,隻說祁仇若是橫死,死在她或者皇帝手裡。
她願意死無葬身之地(溫婉本就想死後燒成灰),死後也要下十八層地獄雲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閻王殿)。
溫婉的意思,隻要不是皇帝跟她下的毒手,其他的人,比如祁仇的仇人殺了他,就不關她的事了。
也就不會讓她應驗了。
祁仇不願意,要溫婉用明睿跟明瑾,還有白世年來發誓。
溫婉雖然不相信誓言真的會應驗,但是絕對不答應用丈夫跟兒子來發誓:“我已經夠退讓了,你别得寸進尺。
”人都是自私的,溫婉會盡最大可能去救這些人。
但是絕對不會拿自己最在乎的人來發毒誓。
祁仇卻是不願意:“若是你願意用你兒子來發誓,我就放了這些人。
”祁仇也是變相地在逼迫溫婉。
溫婉望着祁仇搖頭:“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沒有一個做妻子做母親的女人,會用自己的丈夫跟兒子來發毒誓的。
所以,我是決計不會用我的丈夫跟兒子來發毒誓。
燕祁仇,我說要保你周全,我定然會傾盡全力保你周全。
我答應你的事,我絕對不會食言。
你若是不相信我,我也無話可說。
”這是溫婉的底線。
拿自己發毒誓可以。
但是不能拿丈夫跟兒子來發毒誓。
溫婉可以不在乎這些毒誓,哪怕死後化成灰燼(她自己都說以後燒成灰)。
而且她也不大相信有閻王殿。
但是丈夫跟兒子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們相信。
燕祁仇在猶豫。
他很清楚,若是他殺了這些人,等待自己的隻有死路一條。
他不想死的,他想活。
溫婉看到了祁仇的猶豫:“你若是認為你的性命尊貴過我,比我重要,比我值錢。
那也沒什麼好說的,廢話就不要再講了。
若不然,你相信我,等事情平定下來,我保證讓你安然離開京城。
”
溫婉這時候在想。
就讓祁仇暫時住到大公主府去。
溫婉這麼做也是有講究的,趙王府是不能住的。
趙王府是趙王的老巢,誰知道裡面有沒有地道什麼的。
大公主府是新翻的,女人嘛。
應該不會建什麼地下通道的。
祁仇考慮很久,還是說要住到郡主府裡。
夏影很想翻白眼。
郡主可以答應放你一命,可以發毒誓。
但是卻不會将一把刀懸在自己的脖子上。
就她家郡主惜命的程度,百分百不會答應。
溫婉自然不會答應了。
萬一這裡面有刺客,時間一長在自己家裡肯定能找到漏洞的。
若是其他人見到溫婉推三阻四的,肯定認為溫婉耍花槍騙他們。
但是祁仇不是一般人,溫婉這樣做反而看出了誠意。
溫婉的這種态度,反而讓祁仇放心。
沒有如其他人一般,面上是順着他們的意。
背地裡卻是想哄騙了他們,然後再痛下殺手。
祁仇身邊的人見着他們主上猶豫了,當下從身上掏出一個紅色的瓷瓶:“溫婉郡主,這裡有一顆藥丸。
隻要你吞下這顆藥丸,我們就相信你的誠意。
”
溫婉輕笑:“祁仇。
你若是答應,我就帶你去大公主府。
若是不答應,那也别怪我狠心。
你應該知道,你抓的的這些人質威脅不到我。
若不是我誠意十足,你們現在全部都成死人了。
”
溫婉這話絕對不是吓唬祁仇他們的。
骁騎營跟前鋒營十萬大軍,隻要她一聲令下,這幾十個人眨眼就能被踩成肉餅。
溫婉也是不想這些大臣就這麼死了,她是抱着能救則救的态度。
否則,溫婉才不跟着在太陽底下曬的。
至于那丹藥。
當她腦子抽了才會吃的。
萬一是毒藥,或者萬一沒有解藥到時候她找誰去。
她還想一家團聚呢!
當然。
溫婉拖這麼長時間,其實打的也不過是一個心理戰。
祁仇本身就是不想死的人,耗費這麼長時間,為的不過是得到保障。
溫婉其實很奇怪,看祁仇也不是傻瓜。
為什麼當初不跑,非要在皇宮裡鬧這麼一出。
怕死是真的。
恩,不想死是真的。
祁仇身邊的人卻是揚聲道:“你既然有心放我家少主子,為什麼不現在放,為什麼要囚禁我家少主子。
”
溫婉很想爆粗口,我囚禁那是因為我不知道那秘密基地在哪裡。
若是知道,我自然是讓人送去了。
還跟你在這裡唧唧歪歪的。
真是的。
溫婉想了又想:“你走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
祁仇身邊的人不願意,祁仇倒是突然坦然起來了。
反正左右一個死,溫婉郡主願意跟他磨叽這麼長時間,可以看出是有誠心。
溫婉譏諷道:“你怕我挾制你家少主子,我還怕他挾持我呢。
我就跟他單獨說幾句話。
”溫婉這也是确定影子大人能保護她。
若不然,打死他也不會跟燕祁仇單獨說話。
溫婉領着祁仇到了邊上,跟着祁仇說道:“一個月的期限我也不知道夠不夠一個來回。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就是為什麼我敢發下毒誓保你平安的原因。
”
溫婉也不避諱祁仇,當下就将這個機密說了。
其實這件事說是機密,無非是擔心後面的子孫後代知道後,再謀反就無所顧忌起來。
溫婉真心覺得這個不是什麼辛秘,若是哪個皇帝狠毒一些,斬草除根又如何,真被皇帝滅口了難道還有人去找皇帝理論。
所以溫婉說出來毫無壓力。
告訴祁仇,無非是讓祁仇放寬心。
溫婉說完後道:“到時候你就可以在那裡娶妻生子,不用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見着祁仇眼裡有着懷疑,笑着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騙你的。
而皇帝舅舅更不會騙我。
更重要的,我相信在皇帝舅舅的心裡,我的命比你貴重。
”這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溫婉之所以相信皇帝說的,原因很簡單。
皇帝其實并不是一個嗜殺成性的人,那些都是誤傳。
隻要不威脅皇帝的利益跟地位,他也不會去殺人。
周王當初對皇帝來說已經沒了威脅,所以皇帝才會放了他。
相同,隻要祁仇願意供出幕後主使,還有将手裡的巨款交出來,溫婉相信皇帝肯定會饒祁仇一命的。
溫婉對祁仇的猜測是對的。
祁仇對趙王其實并沒有多大的歸屬感。
祁仇的身份很微妙位,是一個私生子。
當年因為身份的原因。
他吃夠苦頭。
後來賢妃未雨綢缪,可是在玉蝶上的子孫肯定不成,于是就尋了他,他其實也不願意。
這些人給他灌輸讓他報仇。
那時候的他都已經懂事了。
對于報仇半點興緻都無。
富貴沒享受半分,白眼冷遇受夠了,然後仇要他來報。
想得還真是好。
而且這些年,東躲西藏,仿若老鼠一樣見不得陽光。
那些事根本就不是他在做主,而是這些人逼着他去做。
其實他就是一具傀儡。
這樣的日子他早就厭煩了。
而且,他又不傻,大齊朝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
國力也是蒸蒸日上。
他們所謂的複仇,就是以卵擊石。
可是因為年齡小的原因,一直被身邊的人操縱。
而這些人為了報仇根本就沒底線,竟然跟前朝的餘孽合作。
搞出那麼多的事來。
他不想死,更不想當傀儡。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知道事情有變的時候主動請纓留守皇宮。
這麼做,一是為了擺脫這些人的控制;二來也是為了得到籌碼跟溫婉談判,好讓溫婉放過他;三也是想借溫婉的手,将這些逼迫他的老古董殺了。
所以,溫婉發下毒誓,他心頭松動了。
現在溫婉賣了這麼一個秘辛給他,讓他放心了一半。
祁仇望着溫婉道:“我相信你,若是你騙我,那我也隻能認命了。
”
古代的人很信重諾言。
溫婉發下這樣的毒誓。
若是做不到,在衆人的心裡,以後就會真的遭此報應的。
溫婉神情也柔和了不少,這其實是一個被逼上梁山可憐的娃:“你放心,其他我不敢保證。
但是平安富足的生活,我答應了就一定能做到。
”溫婉隻說平安富足。
沒說不被監視。
祁仇身上的陰沉之氣一下減少了許多:“我現在隻想睡一個踏踏實實的覺。
”從七歲那年開始逃亡,一直逃亡到現在,他真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
因為睡夢之中也擔心行蹤洩露,被人殺。
他現在隻想過正常人過的日子。
不想再提心吊膽,無時無刻不在擔心掉腦袋的日子。
溫婉表示理解,逃亡十多年,一直在朝廷的追捕之下。
本身又是一個想過正常人的性子,日子能過得好才奇怪呢:“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等走的時候再将你所知道的告訴我。
”
祁仇望着溫婉,點頭道:“你很有誠意。
我也表達我的誠意。
人質就不需要了,反正對你來說也沒什麼威脅。
”溫婉的态度不是裝的。
而是真真切切地表達出,能救則救,不能救也無能為力。
祁仇這麼做,是因為他隻想活着。
就算将這些人放在手心裡,若是真想殺他又如何。
本身就是賭,既然要賭就賭大點。
顯露他的誠意。
溫婉非常驚訝,這就是暗衛跟神機營一直追查的人。
也太不可思議了。
啊,這麼簡單的人,查了這麼多年都沒查出來,得有多蠢啊!
溫婉收回散發性的思維,話說她到現在倒是對祁仇有那麼一點點的同情了,也是一個命運坎坷的孩子“我不能說保全所有的,隻要他們沒做下罪大惡極的事,我答應保全他們。
若不然,我也無能為力。
希望你能體諒。
”他能出言保全祁仇,是因為那段秘辛。
若不然,她才不挑了這事。
至于手下的人,她能做主殺了,卻沒把握說定然能保全他們的命。
當然,若是沒做下殺人無數,沒殺暗衛的人,溫婉還是有把握留下他們一條命。
其他的,那就不是她的能力之内的。
祁仇想保全自己所有的心腹,一定要溫婉一個肯定的答複。
溫婉很無語,這人怎麼長的啊。
這些人也夠失敗了,教了這麼多年還不能将他洗腦成功。
不僅将這人教成貪生怕死,還教導成不識時務了:“若是可以,我會盡量保全他們的。
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跟你說明白,殺人無數,或者沾了我們人的血的,我肯定不能保全。
”祁仇這麼有誠意,溫婉也不想騙祁仇。
能保全沒沾染暗衛神機營裡的人的血,已經是溫婉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再多,溫婉不是說沒把握,而是知道根本不可能。
溫婉沒有大包大攬。
反倒是更讓祁仇放心:“好。
我答應你。
溫婉表姐,希望我沒賭錯。
”
溫婉笑着說道:“你放心,我說過的話我會做到。
”保全一個人,一個沒有利爪的人。
溫婉自問還是能做到的。
祁仇最後一個要求:“我不要住到大公主府。
你不願意我住到郡主府,我也不強求。
但是我希望住到離郡主府最近的距離。
對其他人,我不相信。
”祁仇的意思。
他隻相信溫婉。
溫婉愕然。
她的信用有這麼好嗎?
好到能讓對手将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不說别人,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呢!
溫婉覺得她的人品真是大爆發了。
溫婉其實不知道的是。
從她回到京城,她就從沒做一件坑害别人的事。
是确确實實沒主動去害過一個人。
而且她還盡所能地幫助過很多人。
難能可貴的是溫婉從不以這個為傲,而且一諾千金。
這對于身處高位的人來說,非常的難得。
另外,溫婉還很惜命。
惜命已經達到了一個境界。
祁仇既然是她的對手,自然對溫婉的品行了如指掌。
在祁仇的眼裡。
溫婉是一個非常幹淨純粹的人,他心生佩服。
這也是祁仇為什麼決定留在皇宮,抓了朝臣與溫婉談判。
他要的,其實就是溫婉的一個承諾。
承諾放過他,讓他過安生的日子。
正如溫婉所說。
祁仇知道自己的命比不過溫婉。
溫婉發下毒誓,他已經在心底同意了。
後來的無非是想多談一些條件。
可惜溫婉是個吝啬的,半分條件都不跟她談。
溫婉對此自然答應了。
隻要不住到郡主府,住到哪裡都可以由祁仇說了算的。
祁仇的一番作為,讓跟随他的一些人氣急敗壞。
可惜的是,祁仇小時候是傀儡,不代表現在是傀儡:“這些人你都處理了吧!
”祁仇的這句話意味着将這些人交給了溫婉處置。
這場對決以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成果。
這戲劇性的一幕,跟着溫婉來的人一下都呆傻了。
周将軍以及呂将軍鄭盛一行人心裡腹诽不已。
他們其實很郁悶。
若是斬殺了這個逆賊,又是一大功勞。
米相是出言稱贊的。
文官都是希望兵不血刃就能将事情處理妥善的。
雖然文官武官的心思不同,但是對于溫婉能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對方,将皇子龍孫跟三十多個重臣都放了,這點衆人都是深深佩服。
溫婉親自領了祁仇一幹人去了離郡主府最近的一戶人家。
皇家征用,住戶也沒啥可講的。
溫婉也是講理的。
給了讓住戶滿意的補償。
溫婉讓鄭盛領了一千五百的精兵親自看護祁仇:“你們要跟保護我一樣保護他。
若是他出了什麼事,讓我應了毒誓,我就讓你們全部都不得好死。
”其他廢話不說,直接說自己的毒誓。
那毒誓溫婉不大在乎,但是在這些人眼裡,那是再重不過的誓言了。
這些人敢殺祁仇,可卻沒膽子拿她的命去冒險。
古代的人很注重誓言的。
認為發下的毒誓一定會應驗。
若是祁仇死了,郡主到時候鐵定饒不過他們。
就算郡主出事,還有一個更恐怖的存在。
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鄭盛很不想幹這個差事可是沒辦法,溫婉說不需要她的護衛了。
直接調了前鋒營跟骁騎營守護郡主府就可以了。
不僅如此,溫婉還從讓瓊嬷嬷擔任了祁仇的專用廚師,防備的是有人暗中下毒。
另外還派遣了兩個心腹侍衛放在祁仇身邊。
當然一來是為了時時監視,二來也是确保燕祁仇的安全。
溫婉望着祁仇身後的十多個人:“祁仇,你的飲食我交給了瓊嬷嬷。
若是你吃了其他人給的東西死了,就不要怪我了。
相同,若是你被身邊的人刺殺了,也别怪我頭上。
”溫婉的意思,祁仇身邊的人未必可靠。
若是死在他自己人的頭上,可就不關他的事。
祁仇在這一刻突然很想笑。
一直都聽說溫婉郡主怕死,沒想到竟然怕成這樣。
他是該高興,還是該感歎呢。
他就沒見過比溫婉更怕死的女人:“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