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床了半年,每日以湯藥為伍,身上沾染的都是濃烈的藥味,所以寒钰沐浴的時候,讓人在溫水中加了一些男子用的香精。
九傾和夜瑾在外面等候。
年節本該是個喜氣的日子,可不知為何,自從踏進钰王府開始,夜瑾心裡就始終徘徊着一種奇怪且不安的感覺,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看到九傾和寒钰之間的互動,聽着他們之間對話,感受着九傾罕見的情緒波動,夜瑾隻覺得那種不安仿佛有漸漸擴散的趨勢。
他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
哪怕他明知道,明知道九傾對這個皇兄已經産生了疏離和防備,但是寒钰看着九傾的眼神,和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卻無端地讓夜瑾覺得心裡難安。
“九傾。
”沉默了良久,夜瑾還是開了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對钰王産生了什麼誤會?
”
即便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夜瑾眼中感受到的钰王,也是一個眼底隻有包容和縱寵,仿佛把這個妹妹當成最珍貴的明珠一般珍視着的溫柔眼神,不摻雜着絲毫的算計,陰暗,僞裝。
除非……他的演技真的好到了能不露一絲破綻,連他自己都騙過的地步。
所以,夜瑾也并不知道,自己的不安究竟源于什麼。
九傾回神,轉頭看着夜瑾,嘴角微揚,“你怎麼會這麼問?
”
夜瑾緩緩搖頭,柔聲道:“我隻是不想你獨自一個人沉浸在思緒中,所以想跟你說說話,以及客觀地表達一下我的想法。
”
“嗯。
”九傾聞言點頭,“沒事的,我隻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
輕輕籲了一口氣,九傾自嘲:“最近有點多愁善感。
”
“姑娘家經多愁善感一些,也沒什麼。
”夜瑾笑了笑,将她輕擁入懷,“反正我的肩膀已經是你的了,你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
”
“是嗎?
”九傾挑眉,心情瞬間放松不少,“你确定是我在用你的肩膀,而不是你在倚靠着我?
”
夜瑾一呆,随即挑高了一道眉,自信滿滿地道:“女孩子家總是柔弱需要呵護的,就算你如何強大,也總有脆弱的時候。
況且那時候不是你自己說的嘛,政務繁忙之餘,也需要有個肩膀倚靠一下。
”
頓了一下,又道:“我就不同了,我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生來就是要給你倚靠的。
”
九傾噗嗤一笑,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所有的低落仿佛瞬間一掃而空。
黛眉忍不住挑了挑,她毫不客氣地反駁道:“那也不知是誰,在他嶽父嶽母面前,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誰是參天大樹,誰是依附着大樹而活的藤蔓呢。
”
夜瑾蓦地一靜。
嘴角慢慢拉直,他臉上一臊,轉頭看着九傾盈滿了笑意的眼底,尚未說話,心裡卻已瞬間柔化成了一片。
幸福動容的感覺猝不及防地湧上,他心底柔軟,一時間隻覺得歲月靜好,若時光隻停留在此刻,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