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除非牽涉到天命國運,否則大祭司不會主動上奏陛下。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一路蹦跳着帶着臨月走到了一條繁華的街道上,“前任大祭司因為幹涉過陛下的婚姻,導緻陛下與帝君之間的感情出現許多波折,使得女皇震怒。
所以在現任大祭司上任之後,陛下曾經下過一道嚴令,若有除了國運天命相關之外的事情要上奏,則大祭司必須先自領銀鞭五十。
”
什麽?
臨月一呆,随即臉色微變,腳下再也邁不出去一步,“銀鞭是什麽?
”
“銀鞭是祭司殿的刑罰。
”小姑娘不解地看着她,“一般用于犯了錯但是還不至于被逐出祭司殿的祭司。
”
臨月聞言,心裏微沉。
怪不得,早上他明明說要見鳳栖必須等到明日中午,可剛才又說可以上奏陛下。
原來他是打算……
“我先回祭司殿。
”臨月咬牙,轉身往祭司殿的方向掠去,腳下剛飛出去一段,她又倏然想到了什麽,飛身折返了回來,“妹妹,你是祭司殿的人嗎?
”
小姑娘偏頭,“不是啊,但是我有權進出祭司殿。
”
“如此甚好,你跟我一起回去。
”臨月拉着她的手,有些急切,“我需要你帶路。
”
小姑娘聞言,雖心下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祭司殿,裏面的祭司和侍者都認識了臨月,知道她是大祭司的熟識,便有禮地打了招呼,臨月問,“大祭司在那裏?
”
“大祭司焚香沐浴之後,去了青殿。
”
“青殿?
”小姑娘聞言一驚,“他去青殿做什麽?
’
問完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青殿是什麽地方?
去了那裏還能做什麽,不是處置犯了錯的祭司,就是自己去領罰了。
怪不得這個姐姐這麽着急……
思及她方才問的關于大祭司上奏的事情,小姑娘心裏一急,匆匆往裏面跑去。
臨月尾随在她的身後,穿過兩道殿門,進入了一間封閉的內殿。
“南宮昊。
”臨月看着眼前的一幕,幾乎呼吸一窒,然後又驀地送了口氣。
還好,趕上了。
南宮昊已經半褪了雪白的袍服,露出白玉般漂亮流暢的脊背,聽到外面的聲音,不由轉頭看了過來。
在看到臨月和小姑娘的瞬間。
眼底閃過一抹訝異之色,随即不疾不徐地穿回了自己的衣服,轉身走了出來,同時也示意執銀鞭的侍者退下。
“姑娘不是要出去逛逛,怎麽又回來了?
”
臨月看了一眼那已經退下的侍者手裏銀亮的長鞭,心裏微寒,即便沒有拿在手裏,她也能看出那銀鞭的威力,五十鞭子下去,若是尋常人,隻怕筋骨都要碎裂了。
她蹙眉,淡淡道:“我突然又不想逛了,你在這裏做什麽?
”
“……”南宮昊注意到她的視線所在,自己也瞞不過,便溫潤笑道:“沒什麽,這是陛下定的規矩,身為大祭司,必須以身作則。
”
以身作則?
“我沒問你以身作則什麽的。
”臨月嘴角抽了抽,随即輕輕嘆了口氣,“鳳栖既然沒事,那我明天見他也是可以的,沒必要讓你如此。
”
南宮昊微默,随即緩緩搖頭,“比起宸帝為逍兒做的,這點不算什麽。
”
臨月微愣,随即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戰逍遙,嘴角驀地又是一抽,她眼神古怪地看着南宮昊,”你不是說南宮昊已經死了嗎?
以前的事情跟你沒多大關系,既然如此,你又何必……”
頓了一下,“況且,你弟弟的事情自有他自己以忠誠回報,跟你沒太大關系。
”
上午兩人聊天時,她還真以為這個人什麽都不在乎呢,原來……裝得還挺像。
不過,臨月心裏微嘆,也難怪雲緋對這個南宮大哥敬重仰慕至此,這是一個讓人無法不敬佩的男子。
溫和的笑容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不是表面的溫潤,而是從裏到外透着一種寬容大度,并且沉默無聲地為他人付出而不求回報,甚至不需要他人的感恩……
這樣的男子,還有誰比他更适合做一個無欲無求隻侍奉神明的大祭司?
臨月笑了笑,轉身與他一起往外走去。
既然被發現了,南宮昊也就沒有再勉強,或者繼續說服臨月同意——很多時候,不讓人感到為難愧疚,也同樣是一種溫柔體貼的方式。
“逍兒苦盡甘來,宸帝是他最大的恩人。
”南宮昊淡淡笑着,“不止是逍兒,還有小緋,若當初逍兒沒能活下來,小緋必然也就沒了活着的信念,所以宸帝陛下是同時救了兩個人。
”
說實話,臨月并不想聽他提起這些。
雖然那些都是鳳栖的事情,但畢竟過去這麽多年了,而且她現在和鳳栖是夫妻,鳳栖以前的事情被拿出來說,總有一種被強行報恩的感覺。
她不需要他以自傷己身的代價,去換來她與鳳栖提前一天的相見。
這個話題沒必要再繼續,臨月很快轉了話鋒,“入了祭司殿,以後是不是就不能娶妻生子了?
”
“大抵來說,是的。
”南宮昊點頭,“入了祭司殿,即代表心甘情願侍奉神靈,身心需要保持潔淨,自然沾染不得世俗情i愛。
”
兩人走到殿外,一名白袍侍者腳步沉穩地走了進來,“啓禀大祭司,陛下有旨,請新來的姑娘進宮一趟。
”
新來的姑娘?
南宮昊展顏輕笑,看向臨月,“看來神靈眷顧你了。
”
臨月嘴角一抽,這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聽都有一張揶揄的意味在裏面,但是,連神靈他也敢拿來說笑?
不過,心裏的歡喜卻是貨真價實的。
南宮昊送她到了外面玉階上,階下停着一輛紫紗飛揚的馬車,宮裏的青衣侍衛隊出動了十二個人,保護的架勢很周到。
“陛下對你挺重視的,十二人儀仗隊,是親王才有的級別。
”
臨月淡淡一笑,沒說話,颔首跟南宮昊告辭之後,就飛身下了玉階,在宮中侍者的示意下,上了馬車。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鳳栖,她倚着車窗,心裏除了喜悅之後,居然還罕見地生出了些許緊張之感。
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