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巳蛇沒有否認。

　　他瞥了眼趴在大堂的桌上昏睡不醒的郁子川與孟朗，“他們無礙了吧？”

　　辰龍淡道：“他們的事不必你操心。”

　　巳蛇不語。

　　陸沅好整以暇地拎起孟芊芊的醫藥箱：“上樓，補個覺，一會兒再出發。”

　　“嗯。”

　　孟芊芊應了聲。

　　剛走幾步，停在樓梯中央，回頭對巳蛇道，“戌狗和你的恩怨我管不着，但如果他再讓他手底下的人出來肆意為禍，我會親自清理門戶。”

　　巳蛇頓住。

　　-

　　孟芊芊一覺醒來已是正午。

　　半夏燒好了飯菜。

　　她洗漱後去了一樓大堂。

　　巳蛇道：“戌狗走了，他的鬼軍也離開了。”

　　辰龍冷聲道：“不是你去通風報信，我已經把他殺了。”

　　巳蛇：“我欠他一個人情。”

　　辰龍冷哼。

　　陸沅唇角一勾：“下次見了再殺便是。”

　　辰龍：“你說的輕巧，戌狗掌管情報，最擅追蹤與藏匿。”

　　陸沅拿了一雙筷子：“我賭他會再次現身。”

　　吃過飯，一行人上路。

　　孟朗與郁子川經過半宿休整，已徹底痊愈，又能挑擔子和飛檐走壁了。

　　“古鳳鎮也沒什麼危險的嘛，吹得神乎其神。”

　　孟朗叉着腰，瞥了眼巳蛇，吊兒郎當地說道，“這不，快出鎮子了！”

　　“是啊，昨兒夜裡，被揍得滿地找牙滴家夥，不曉得是哪過？”

　　“誰被揍得滿地找牙了？”

　　“逆呀！”

　　“你——”

　　孟朗挑着擔子，與檀兒喋喋不休地吵了起來。

　　“你們昨夜是如何擊退戌狗的鬼軍的？”

　　巳蛇道出了心中疑惑。

　　孟芊芊騎在駱駝上，将手骨的事情說了。

　　巳蛇沉吟片刻說道：“原來如此，鬼軍修習的功法是戌狗從琉璃島上學來的，隻不過僅學了一半而已，看來那位雷前輩八成也是島上的人。”

　　“是島上的人，你不認識啊？”

　　孟朗問道。

　　巳蛇：“琉璃島上隐士無數，我也非是每個都識得。”

　　“那你總聽說過吧？”

　　孟朗又道。

　　巳蛇想了想，搖頭：“不曾。”

　　“沒準兒不是你們島上的！”

　　孟朗在京城小住的日子，曾去過風水胡同，有幸見過那位雷千斧前輩好幾面。

　　老實說，那不就是個木匠嗎？

　　盡管塊頭大了點兒，力氣強了點兒，氣勢逼人了點兒……

　　“小姐！你看！那邊是不是就是琉璃島？”

　　半夏突然指向前方，激動地說。

　　孟芊芊擡眸，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遠遠地看見了一座壯觀絢爛的島嶼。

　　其餘人也瞧見了。

　　孟朗哇哇大叫：“到了到了！終于到了！終于要走出這個鬼地方了！”

　　辰龍道：“走吧。”

　　巳蛇嗯了一聲。

　　陸沅沒有說話，隻是盯着島嶼的方向若有所思。

　　“我斷後。”

　　他說。

　　以往是辰龍斷後。

　　但既然他提出，辰龍也沒有反對。

　　他與巳蛇打頭陣。

　　一行人朝着島嶼行進。

　　緊接着，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明明島嶼近在前方，可無論他們走多久，始終沒出鎮子。

　　幾人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們似乎一直在原地繞圈。

　　“我們方才是不是來過這兒？”

　　孟朗撓頭，指着一旁的商鋪道，“這間鋪子，有點兒眼熟啊。”

　　檀兒道：“這裡滴鋪子，全長一個樣！”

　　孟朗無法反駁。

　　這座古鎮最初建造時，應當是将主街道一氣呵成的，所有商鋪規模一直、井然有序，被黃沙侵蝕後，更是瞧不出太大差别。

　　孟朗抽出匕首，在其中一間商鋪的門上刻了一道月牙兒劃痕。

　　做完記号，一行人繼續前行。

　　然後，他們又回到了原地。

　　檀兒巴巴兒地盯着門上的劃痕：“吃桃滴，逆确定逆隻刻了一扇門麼？額們走好久咧，咋過又走回來咧？”

　　半夏雙腿發酸。

　　她是幾人中惟一不會武功的，她已經快走不動了。

　　孟朗皺眉，不服氣地說道：“這次，走一步，我刻一刀！我就不信了！這樣還能迷路！”

　　第一扇門是月牙形的劃痕，後面是平整的劃痕。

　　不出意外，他們又回來了。

　　孟朗崩潰地說道：“不是吧？咱們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可這是大白天啊！”

　　半夏害怕地說道：“咱們是不是走不出去了？再這麼下去天都黑了……”

　　一語道醒夢中人。

　　陸沅道：“我們沒有原地繞路。”

　　孟芊芊與辰龍疑惑地朝他看了過來。

　　巳蛇思忖片刻，也看向了他。

　　陸沅望了望頭頂的烈日：“天色沒有變晚。”

　　孟芊芊看了看烈日，又看向地上的影子：“沒錯，咱們少說走了一兩個時辰了，可時間似乎并未流逝。”

　　孟朗：“什麼意思？别吓我啊！”

　　孟芊芊凝眸道：“是幻象。”

　　“幻象？”

　　檀兒歪了歪頭，猛地在孟朗的胳膊上擰了一下。

　　孟朗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小丫頭！你幹嘛！”

　　檀兒認真道：“幻象裡，也會痛哦。”

　　孟朗咬牙切齒地揉了揉被她掐過的胳膊：“你就是為了驗證這個？你幹嘛不掐你自己啊？”

　　檀兒：“就掐你！”

　　孟朗：“不講理！”

　　辰龍問巳蛇：“你從前可曾遇到過這種情況？”

　　巳蛇：“不曾。”

　　如果遇到過，他會提前說，也會在一開始便有所警覺。

　　而不是等陸沅最先發現。

　　他不由地多看了陸沅一眼。

　　他，的确是配得上她的存在。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辰龍蹙眉。

　　孟朗：“不會又是那條狗搗的鬼吧？”

　　巳蛇：“他已經走了。”

　　陸沅勾唇一笑：“正是因為他走了，所以咱們才會陷入幻象。”

　　辰龍古怪地問道：“何意？”

　　陸沅望着死寂的街道：“戌狗的鬼軍分散在每個角落，他們失去了常人的神智，不受蠱惑，自然不會陷入幻象。”

　　辰龍：“你的意思是，戌狗是通過鬼軍來破除幻象的？”

　　陸沅：“沒錯，他走不出去，但他的鬼軍能帶着他出去。這種幻象夜裡不會有，白日才出現，或許是與光照有關。日頭越大，幻象越強。如果他的鬼軍在，幻象便會出現破綻。”

　　巳蛇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孟朗嘀咕道：“什麼原來如此啊，他說你就信啊？”

　　檀兒叉腰：“逆别挑擔子了，逆改用擡滴吧！反正逆這麼會擡杠！”

　　孟朗：“……”

　　孟芊芊：“沒想到戌狗的鬼軍既是殺器，也是我們破局的唯一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