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溫夫人知道,這絕非湊巧,而是元歌故意尋機會提起的。
望着那些寶光璀璨的珍寶,再看看衆人對溫逸蘭那股熱絡逢迎的模樣,溫逸靜更是氣得七竅生煙,原本以為溫逸蘭嫁個翰林,往後也就沒什麼風光了。
沒想到皇上和太後,以及貴妃娘娘和宮裡的諸位娘娘居然都來為她添妝,這份光彩體面,狠狠地刺痛了溫逸靜的眼睛。
該死的溫逸蘭,該死的裴元歌!
溫逸蘭的添妝之禮,在皇上和宮裡貴人的賞賜下風光落幕,而有這些珍寶壓箱擡頭,溫逸蘭次日的大婚也是風光無限,幾乎不輸給之前公主宇绾煙下嫁壽昌伯府世子的場面。
因為溫逸蘭的大婚吉時在下午,因此婚禮歸來,已經是将近傍晚的時候,裴元歌回府後,想起溫閣老的話語,心中難免有些想法,正要到書房去找裴諸城,卻沒想到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萬關曉……
“裴四小姐!
”萬關曉神态十分恭謹,不敢有絲毫逾矩的地方,原本就知道裴元歌得寵,但是經過秋獵場上的事情,再加上溫逸蘭添妝的事情,他才發覺,他還是小瞧了這位裴四小姐。
以她這樣的勢頭,将來入宮定然平步青雲。
這樣一來,他就更加要攀上裴府這門親事。
哪怕不擇手段……
想到這些日子,裴元容的疏離冷落,再想到裴元歌的風頭,萬關曉暗下決心。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萬關曉,裴元歌心中暗自思索,神情淡淡地颔首道:“萬大人安好。
我原本以為父親這時候該是空閑,所以過來,沒想到萬大人在此,想必是有要事商議,倒是我來得不巧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待會兒再過來好了。
”說着,轉身就要離開。
“裴四小姐請留步!
”萬關曉忙道,“我找裴尚書并沒有什麼要事,而且也正要告辭,裴四小姐不必在意我,請進去吧!
”說着,朝着裴元歌拱了拱手,緩步離開。
凝視着萬關曉遠去的身影,裴元歌眉頭微蹙,轉頭去問書房的護衛:“萬大人來了多久了?
”
凡事裴諸城的貼身護衛,都知道裴諸城最疼愛這位四小姐,而且四小姐如今在皇上和太後跟前也正得寵,這個護衛不敢怠慢,躬身道:“回四小姐的話,萬大人剛來沒多久,隻進去了一刻鐘左右就出來了。
這幾天,萬大人常常來拜訪老爺,不過老爺最近比較忙,常常不在。
不過就算偶爾遇上老爺在府的時候,萬大人也沒做多久就告辭了,想必正如他所說,并沒有什麼要緊事,四小姐隻管進去吧!
”
常來拜訪父親,卻沒坐多久就告辭?
裴元歌微微斂眸,以她對萬關曉的了解,若是他最初與父親熟悉的時候,以萬關曉的投機取巧,定然會常常找借口來找父親,或者切磋武藝,或者請教兵法,投其所好,以加深父親對他的好感,這是萬關曉會做的事情。
但現在,父親對他的賞識已經衆所周知,他沒有必要再這樣求存在感?
何況,刑部最近事務繁忙,父親忙得不可開交,萬關曉又剛剛授職,正是該削尖腦袋鑽營的時候,怎麼會這樣頻繁地來探望父親?
何況,沒坐多久就告辭,似乎有着些許敷衍的意味,但是卻又常常來……
裴元歌思索着,忽然想到裴元容最近的異常。
這段時間她都在府上,偶爾給母親請安時,曾經遇到裴元容,再沒有以前那種意氣風發的感覺,更加沒有少女懷春的那種嬌羞光彩,反而似乎有些消瘦憔悴,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的……難道說裴元容和萬關曉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仔細想想,這種異常似乎是從那次乞願節後就開始的……
這麼說起來,萬關曉這樣頻頻地出現在裴府,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想着,裴元歌忽然對身旁的紫苑使了個眼色,吩咐道:“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特意給父親繡了個荷包,可是卻忘了帶了。
紫苑,你回靜姝齋幫我找找看,如果找到了就給我送過來,正巧送給父親。
你知道是哪個荷包吧?
”
“小姐您放心,紫苑知道!
”紫苑會意地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護衛絲毫也沒有察覺到異常,笑着道:“四小姐真是有孝心,難怪老爺最疼您!
”
裴元歌隻是微笑,吩咐楚葵在書房外候着,自己推門進去,見裴諸城一身墨藍色的家常衣裳,在書桌前正在看公文。
自從祠堂被父親知道自己和宇泓墨的事情後,裴元歌這還是第一次單獨跟父親見面,心中難免有些惴惴,試探着道:“父親,剛才女兒看到萬大人剛剛離開,聽說他最近常來找您,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
裴諸城搖搖頭,道:“沒什麼要緊事,隻是初任為官,有些惴惴,所以來找我說說。
”
“父親還在生女兒的氣嗎?
”見他連頭都沒有擡,裴元歌更加不安,也不知道那晚她離開祠堂後,泓墨那家夥跟父親到底談了些什麼?
想着,看着裴諸城始終低沉的頭,她忍不住道,“父親,關于泓墨的事情,女兒并非存心隐瞞父親,隻是先前并不明了,是這次秋獵才……而且,這種事情,女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父親說。
女兒知道,女兒任性,讓父親為難了。
如果您還生氣的話,您就罰女兒吧!
”
裴元歌很清楚,她和泓墨訂了終身,那事情就不隻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還牽扯到柳氏和裴府。
這幾天來,泓墨和宇泓哲鬥得天翻地覆,朝中也因此分了好幾派,但父親始終不曾表露出支持任何一派的迹象,保持中立。
而如果她和泓墨成親,有這層姻親關系,無論如何,在别人眼裡,裴府就等于站在了泓墨和柳氏的陣營。
而這種站隊的情形,始終是父親在竭力避免的,他一直都不想卷入奪嫡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