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立刻命人執行,不容那些人說話,就個個都五花大綁起來。
這時候,原本在大廳裡吃喝做了的夥計和王管事也被驚動,紛紛出來,看到裴元歌和兩位掌櫃,以及庫房的這架勢,都驚呆了。
夥計們倒也罷了,王管事卻是知道簡甯齋先前出了假貨的事情,看到這情形,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慌忙跪地道:“小姐恕罪,小姐贖罪,奴才真的不知道朱管事居然……居然做這種吃裡扒外的事情!
可奴才冤枉,奴才沒有……”
想到自己在那邊吃喝玩樂,給了朱管事偷梁換柱的機會,再想想衆人說的東家小姐的精明能幹,心驚膽戰之下,渾身都冒出了冷汗,不住磕頭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
“哦?
”裴元歌的聲音聽不出息怒,“王管事哪裡就該死了?
”
“簡甯齋的月銀和分紅都十分豐厚,足夠奴才一家衣食無憂,想要享樂什麼時候都成,奴才不該被一點小便宜迷了心竅,在進貨的時候被人利誘,出了差錯!
”王管事不住地磕頭,他知道假貨的厲害,保不定簡甯齋會因此敗落甚至關門,到時候他這個管事也就跟着倒黴了,“奴才以後再也不敢了,還請小姐給奴才一次機會!
”
這些在大廳裡享樂的人,應該不知道換貨的事情,但是簡甯齋鋪子裡有規定,進貨時不許中途厭惡,不許喝酒,這些人卻明知故犯,為了一時的口腹貪欲,置簡甯齋的規矩于不顧,這才給了朱管事機會,也十分可惡!
不過見王管事态度還算誠懇,直言其錯,沒有遮掩,也沒有把責任推到别人身上,裴元歌淡淡道:“罰你杖二十,罰俸一年,暫時留着你管事的位置,下次再出差錯,就别怪我心狠!
”
對管事來時,這算是比較重的責罰了。
王管事卻不敢有絲毫異議,伏地道:“奴才多謝小姐開恩!
”
“我知道,你這種都是家裡的頂梁柱,沒了月銀,日子難免要艱難些,這是讓你長個記性,記住,隻有簡甯齋好了,你們這些管事才能更好。
不過,如果你這段時間表現好,年底的分紅會照樣分給你!
”裴元歌恩威并施,道,“至于這些夥計,就交給你處置,到時候報給二掌櫃和老掌櫃的!
”
王管事心中乍驚乍喜,簡甯齋的分紅是十分豐厚的,而且,現在離年底隻剩半年,雖然沒了月銀,還能撐下去,但年關難免要寒碜了。
而四小姐答應在年底給他分紅,這是體貼他,讓他過個好年!
心中十分感激,磕頭道:“奴才謝四小姐的恩德,以後一定盡心竭力,絕不會再出差錯!
”
知道王管事現在一心想要表現,一定會妥善處置那些夥計,也不再理會,命趙景等護衛帶了那些五花大綁的人,便回了裴府。
按照裴元歌的吩咐,将這些人帶回裴府後,先打了四十軍棍。
不過,行刑的人尺度掌握得很好,四十軍棍打下來,張管事那些裴元歌不認識的人,已經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朱管事被帶到房間裡時,雖然半邊身子沾血,疼痛不堪,卻還能跪下行禮,說話隻帶了些痛音。
紫苑和木樨都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臉色有些發白。
裴元歌有心磨練二人,将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她的身邊總不能都是些心慈手軟,連看到血都會怕的人。
因此也不理會二人,輕輕地刮着碗茶,淡淡地問道:“朱管事,你該知道我想問什麼?
是你自己老老實實地說呢,還是想再挨四十軍棍再說?
如果想再挨,可就沒這麼輕松過關,人被打廢了也是有可能的。
”
朱管事見過那張管事那些人的模樣,早就吓得心神俱裂,膽戰心驚,這會兒再不敢小觑裴元歌,更加不敢狡辯,遂低聲道:“回小姐的話,那張管事是廣緻齋的管事,就是他找上小人……”
将事情的經過詳細道來。
這朱管事别的還好,就是有個好色的毛病,偏偏家裡的妻子兇悍,不許納妾,隻能在外風流。
最近正好在翠香樓見到一位美貌的花魁,被迷得颠三倒四,花了無數銀錢,更賭咒發誓要為那花魁贖身。
但贖身的銀子哪裡那麼好湊?
他隻是個管事,為了這個花魁已經填進去不少錢,根本再湊不齊那一千兩。
就在這時,有人找上了朱管事,說願意幫他,隻要他在簡甯齋的貨裡做些手腳。
朱管事本來不願意,但經不起那花魁的半百勾搭哀求,又被那張管事的話語迷了心竅,這才答應了。
于是張管事在進貨的路上添置了一套宅院,弄得好廚子好酒,美貌丫鬟,讓他把進貨的夥計們都帶過去,又收買了看守貨物的夥計,偷梁換柱,把那次進的貨物都換成摻假的。
而對不知情的管事和夥計,則說是畏懼家裡娘子兇悍,所以置辦了外室,請大家代為遮掩,連在二位掌櫃那裡也别露口風。
那些人隻把這是當做尋常,就都沒有在意。
原本以為一次就能成事,沒想到卻出了意外,于是故技重施,結果卻被裴元歌人贓俱獲,連人帶貨當場逮個正着。
“他們許給你什麼好處?
”裴元歌問道。
事到如今,朱管事自然知道,上次假貨的事情被揭穿後,東家小姐根本就對進貨的人起了疑心,隻是按而不發,讓他們放松警惕,趁着這次人贓俱獲。
這份心性和手段實在令人心驚,遂老老實實地道:“張管事說,等事成之後,這棟豪宅和裡面的家具仆人都歸奴才,另外到時候還會讓奴才做到鋪子的二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