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讓章芸,成為父親心頭的刺,每一次看到都會怒,都會恨。
她要讓章芸,這一生一世,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
至于這樣做,會對她自己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她完全不在乎,她隻要章芸徹底倒台!
“元歌!
”
舒雪玉一聲驚呼,忙撲過來想要為她遮掩。
看到背上那抹豔紅,章芸微微一怔,随即又恍悟,冷笑道:“你以為拿朱砂畫上去,就能夠蒙騙過關了嗎?
”比舒雪玉更快一步地撲上前去,拿絹帕去擦拭那朵印記,“朱砂畫上去的,雖然跟四小姐的印記一模一樣,但隻要一沾水,一擦就會——就……就會……”得意的聲音戛然而止,章芸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絹帕,再看看裴元歌的背,忽然間像是被雷劈了,僵硬得動彈不得。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印記不是朱砂畫上去的,為什麼她擦不掉?
“很奇怪是不是?
為什麼會突然有了印記,而且不是朱砂畫上去的?
很簡單,因為我的确是裴元歌!
”看着章芸驚愕的面容,裴元歌眸光中閃爍着快意的光澤,輕聲細語地道,帶着淺淺的笑聲,“至于在莊子上的事情……姨娘,逗你玩兒呢!
給你個棒槌,你還真的當真了?
傻瓜!
”
“你——”章芸愕然擡頭,混混沌沌地看着裴元歌,猶如被一盤冷水當頭澆下。
上當了?
上當了!
如果她真的是裴元歌,那這一切都是這個賤丫頭故意設計的,故意激怒她,故意夾那些菜肴,故意讓她在溫泉房中看到她遮掩了印記的背……這還不夠,剛才她還故意躲閃,故意裝作害怕被她揭穿的模樣,讓她笃定勝券在握,還估計激怒她,讓她失去理智。
否則,以她的機警,如果是冷靜的,隻要這丫頭神色有不對,她就會适合而止,而不會把事情鬧得這樣不可收拾!
而現在呢?
現在……是不是一切都完了!
“你還有完沒完?
把她逼到這個地步,羞辱她到這個地步,還不夠嗎?
你還要怎樣,要她死在這裡嗎?
”這一轉眼,舒雪玉已經趕到跟前,惱怒地将章芸扯到一邊,快手快腳的幫裴元歌整理好衣衫,将她攬入懷中,輕聲地安慰着。
裴元歌一語不發,面色慘白,緊緊咬着唇,眼淚在睫毛上滴溜溜地打轉,卻無論如何不肯掉落。
“怎麼會這樣?
不對,這樣不對啊!
”章芸突然發生一聲凄厲的嘶嚎,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裴元歌,突然又跑到裴諸城跟前,跪着抱着他的腿,哭着道,“老爺,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針對四小姐!
我真的看到了,在莊子上,四小姐泡溫泉的時候,我真的看到了,她的背上沒有紅色的印記,真的沒有!
還有……還有菜,四小姐不喜歡吃的菜,她都吃了下去,如果,如果不是紫苑提醒……”
滿盤皆輸,巨大的恐慌慢慢襲來,讓她連話都說不利落,隻能抱着裴諸城哭。
“老爺,你相信我,這是四小姐故意在害我,她故意的,故意讓我看到她的背,故意做哪些姿态給我瞧,故意堅持着不肯驗身,讓我相信她是假的……老爺!
”章芸哭得聲嘶力竭,已經顧不上再理會儀态是否柔美,是否惹人憐愛,“老爺,求求你,念着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老爺,你相信我一次!
真的是四小姐在故意陷害我,不是我要針對她!
”
“你剛剛在逼迫歌兒的時候,你有念及情分嗎?
”許久許久,裴諸城才冷聲道,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來人,章芸污蔑小姐清譽,冒犯小姐,杖三十,褫奪理事之權,從良妾變為賤妾,禁足四德院一年!
你在裡面好好反省反省吧!
”背過臉去,猛地一掙,将腿從章芸的手中掙脫,也不在乎是否傷到了她,慢慢地走到裴元歌身旁,嘴唇翕動着,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許久才低聲道:“歌兒……”
伸手想要去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慰。
這一聲喊,卻将裴元歌睫毛上的淚水喊掉了下來,緊接着,無數的淚滴,宛如斷了線的珠子掉落下來。
她猛地一轉頭,讓裴諸城手落了個空,然後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裴諸城伸手想要攔阻,卻又頓住了,慢慢地垂下了眼眸。
剛才的事情,還有着諸多疑惑,但是有一點是清楚的,章芸對歌兒心懷惡意!
她并不是他心中所以為的溫柔善良的女子,而他,卻把年幼的歌兒交給章芸來照料。
這些年來,歌兒的頑劣,歌兒的不服管教,歌兒的忤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歌兒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難怪她要生他的氣!
是他做錯了,不該把歌兒交給章芸的!
章芸被罰,在裴府掀起了軒然大波,雖然衆人之前都猜測着章姨娘要失寵,但誰也沒想到,會倒得這麼快,這麼厲害,杖三十,褫奪理事之權,從良妾貶為賤妾,禁足一年……對一個姨娘來說,這幾乎已經讓人看到了她晦暗無光的一輩子了!
也不知道章姨娘怎麼觸怒的老爺,居然罰得這樣又狠又重?
章芸幾次想要解釋哭訴,裴諸城卻都沒見,而想要求情的裴元容則被狠狠的斥責一頓,也罰了禁足。
聽着木樨和楚葵接連報來的消息,裴元歌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慢條斯理地撫摸着手腕上玉镯。
終于成功了,從得知章芸的誤解開始,一步一步地逼迫章芸,逼到她忍無可忍,再故布疑陣,将把柄送到她的手上,然後故意激怒她,逼她引發此事……到現在,終于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