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人要供出自己?
章芸心中一驚,如果讓裴諸城知道她指使教習先生陷害裴元歌,她這輩子就算完了!
心念電轉,急忙道:“有人指使陳先生污蔑四小姐?
這是怎麼回事?
四小姐一向與人無冤無仇的,難道說……是鎮國候府退婚後,怕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故意往四小姐身上潑髒水,好顯得他們理直氣壯,是咱們裴府不是在前?
”說着,以眸光示意陳啟明順着她的話說。
裴元歌心中冷笑,章芸腦子倒是轉得夠快,眨眼間就将髒水潑到鎮國候府,倒是嫁禍得天衣無縫。
可惜,這件事父親必定不會就此罷休,隻要到時候跟鎮國候府對質,立刻會真相大白,倒不用她多話,反惹嫌疑。
陳啟明何等溜滑,立刻猛磕頭道:“正是,是鎮國候府的一位小厮傳信,讓小的這樣做的。
他說,說小的要不照辦,就……就殺小的全家!
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裴将軍饒命,裴将軍饒命啊!
”
又是鎮國候府!
裴諸城暗自咬牙。
“老爺,雖然說是鎮國候府威逼,但是陳啟明的行為着實可惡,不過這事情牽涉到四小姐,依婢妾的愚見,還是不要鬧到官府,讓婢妾來處置吧!
”章芸滿面的關切和沉着,心中已起了殺機。
剛才若不是同澤院有人傳消息給她,陳啟明這會兒隻怕已經供出她了,這人不能再留!
這事情恐怕又要麻煩哥哥了!
陳啟明還以為章芸在幫他,心中大為感激,慶幸自己方才沒将章芸供出來。
裴諸城鬧心的很,揮揮手,讓人把陳啟明帶了下去。
目光轉到旁邊的裴元容和裴元巧,頓時來氣,指着兩人喝問道:“還有你們,姐妹一道在學堂,妹妹被人這樣污蔑,你們兩個姐姐居然都不做聲?
還有你,裴元容,你站出來,說,之前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
裴元容完全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逆轉,又傻了眼:“父親,我……我……”
章芸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裴元容幫忙作證,急忙打圓場道:“老爺别氣,誰能想到這先生居然這樣混賬,連四小姐這位嫡女都敢污蔑,容兒和巧兒又隻是庶女,平日裡還不知道怎麼委屈呢?
恐怕也是被先生吓唬的,畢竟都是孩子,不懂事!
”為了救裴元容,又拉上了裴元巧。
“虧你們還是裴府的女兒,居然被個窮酸舉人吓成這樣,連嫡親的妹妹都不顧,一人去領二十戒尺,要狠狠地打,再把裴府家訓抄寫一百遍,讓你們長個記性,以後遇到這種事情,你們再忍氣吞聲,丢我的臉,我到時候先修理你們!
”裴諸城雖然信了,怒氣卻并沒有消減,恨鐵不成鋼地怒喝道。
裴元巧倒也罷了,裴元容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裡,連一指頭都沒挨過,這會兒突然被罰二十戒尺,又是因為裴元歌,一時間覺得格外委屈,“哇”的一聲就哭開了。
章芸怕她這一哭,更激怒裴諸城,急忙拉扯着把她拉走了。
裴元巧神色異樣地看了眼裴元歌,這才默默地離開了。
隻剩下裴元歌嬌怯怯地站在那裡,裴諸城的火氣終于消了,招手讓小女兒過來,撫摸着她的頭道:“歌兒,委屈你了。
告訴父親,其他的先生也這樣難為你嗎?
”難怪以前先生總找他告狀,說歌兒頑劣,要都是這樣的混賬先生,拿刀砍都是該的。
裴元歌知道,隻要她現在一句話,父親會毫不猶豫地把這些先生全趕出府,這代表着,父親開始慢慢相信她這個女兒。
“是的,父親,不過女兒不怕,我可是裴大将軍的女兒!
”
這話一下子說到了裴諸城的心窩裡,對裴元歌更增喜愛,突然又道:“如果父親以後不再是大将軍了呢?
你還怕不怕?
”
“父親是說,以後你都會在京城嗎?
”裴元歌記得,在前世,父親回京後,由武職變成文官,任職刑部尚書,雖然品級相同,但地位權勢卻不可同日而語,父親心裡也會失落吧?
他肯對她流露出這種情緒是好事,如果能把握住機會,更能加重自己的分量,于是用嬌糯的聲音堅定地道,“有父親在身邊,女兒就更不怕了!
而且,父親以後可以常常陪女兒了,父親不在府裡,女兒好生想念你呢!
”
果然,聞言裴諸城心中熨帖,更覺得這女兒窩心可人,正要說笑,忽然想起旁邊的傅君盛,忙笑眯眯地道,“對了,忘了介紹了,這是壽昌伯府的世子傅君盛,比你大一歲,你叫他傅哥哥就好。
這是我的小女兒裴元歌。
”
裴元歌規規矩矩地行禮道:“傅哥哥好。
”
先前的情形,盡顯裴元歌的聰慧,沒想到她表面嬌弱,卻如此聰明!
傅君盛心中暗贊,還了半禮,溫然笑道:“四妹妹好。
”
“既然父親這裡還有客人,那女兒就先告退了。
”雖然有父親在場,畢竟男女有别,裴元歌先向父親告别,又向傅君盛行了半禮,這才退了出去。
傅君盛不覺有些失落,下意識地目送着她離去。
這小丫頭,跑這麼快幹嘛?
裴諸城眉頭緊蹙,看到傅君盛留戀的目光,眉頭又舒展開來,這傅君盛才學不錯,又溫和有禮,比鎮國候府世子安卓然強百倍,方才還出言維護歌兒,看來對歌兒印象不錯,看來這事情有門兒!
不過這次他可要看準了,得挑了妥當的夫婿給歌兒,絕不能再重蹈鎮國候府的覆轍……
“娘,你為什麼要把那樣好的雲錦衣料送去給裴元歌?
還有一整套的赤金紅寶石頭面!
”四德院中,裴元容挑選着賞花宴上的衣料首飾,雖然眼前的東西樣樣華貴,絲毫也不比裴元歌遜色,但她就是覺得不忿,那小賤人哪配跟她一樣的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