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兒在繡圖上繡了自己的名字?
裴諸城怎麼也想不到裴元華會做這種糊塗事,根本難以置信。
這怎麼可能呢?
對于這幅繡圖的輕重厲害,華兒看得清清楚楚,知道她們閨閣女兒不能跟這事沾上邊的,又怎麼明知故犯,在不是自己繡的繡圖上繡自己的名字?
“華兒,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
”
“父親,這是誤會。
”裴元華解釋道,“事情的起因是繡圖上的那首詩,最後兩句,圓月霜凋盡,來年待芳華。
葉姑娘牽強附會,認為這兩句詩的首尾兩字,正好是女兒的名字,就覺得女兒有叵測之思。
這隻是誤會,這首詩本來繡圖上就有的,沒想到這麼巧——”
“你别再狡辯了!
”裴元容厲聲喝道,“那副繡圖在我手裡那麼久,我差不多繡好了整幅,我最清楚,那繡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明月,更沒有詩詞!
分明是你拿到繡圖後,自己添加上去,想着一來展露下你的才華橫溢,二來在詩裡面藏了自己的名字,獻媚于五殿下,結果卻陰差陽錯,被葉小姐看穿而已!
而且,我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葉小姐說了,她的畫上根本沒有明月和詩,都是你添加上去的。
”
裴元容說着,猛地朝着裴諸城跪了下去:“父親,你之前說女兒行事荒唐,居然做出如此有損閨譽的事情,為此罰女兒禁足。
凡事總要講究個公平,女兒隻是繡繡圖,就被這樣責罰,大姐姐她還在繡圖上添加明月詩詞,将自己的名字繡在圖上。
這樣不知羞恥的行徑,父親又要怎麼罰?
”
她少有這麼理直氣壯又言辭清楚,咄咄逼人的時候,連裴元歌都忍不住暗自叫好。
“父親,女兒絕對沒有做這種事情!
”裴元華也翻身下床,跪倒在地,碰到受傷淤青的地方,好一陣劇痛,卻也隻能咬牙忍住。
她絕不能承認在繡圖上做了手腳,不然,這些年來,她好不容易才在父親跟前營造起來的乖巧懂事,識大體,明事理的形象就要轟然倒塌,“父親,您最了解女兒的品行,這幅繡圖會招惹是非,女兒為此勸阻三妹妹和四妹妹,拿到外面由繡娘繡制,又怎麼會明知故犯,自己在繡圖上留了行迹?
父親,這麼多年來,女兒的行事為人您瞧得清清楚楚,女兒怎麼會做這麼糊塗的事情呢?
”
“那是因為,你在父親跟前一直都裝模作樣,實際上,你也想要攀附權貴,想要嫁給五殿下,日後享受榮華富貴。
所以你嫉妒我能夠為五殿下繡繡圖,用盡手段從我手裡搶了去,自己獻媚五殿下。
結果,老天爺有眼,讓你偷雞不成蝕把米!
”裴元容轉頭,怒目看着裴元華,不屑地道,“明明就想嫁五殿下,卻還裝模作樣,惡心!
活該你被葉小姐打得鼻青臉腫!
”
裴諸城看看振振有詞的三女兒,再看看青紫斑駁,淚流滿面的大女兒,滿腹疑惑,眉頭緊緊地鎖着。
“父親,女兒把繡好的繡圖拿去給您看的時候,您也親眼看到,原樣上的确有一首詩,秀娘們這才照樣繡了出來,女兒也不知道,為何那首詩最後一句的首尾兩字,怎麼會跟女兒的名字同音!
”裴元華滿臉的委屈和茫然,“當時四妹妹也在的,四妹妹,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
“你别拿父親和四妹妹做幌子!
”裴元容厲聲斥責,“那時候的圖樣早被你做過手腳了,你以為你在原圖上也照樣畫葫蘆,就能瞞天過海?
你忘了我了!
我繡繡圖那麼久,最清楚圖樣的内容,根本就沒有什麼詩詞!
”
“四妹妹,當初五殿下把圖樣交給你時,你也有看到圖樣的内容,是不是?
後來在母親的房間,我拿繡好的圖樣給你和父親過目,如果圖樣的内容發生了變化,你一定會察覺的,可是當時你并沒有攔阻将繡圖送給五殿下,那就說明繡圖沒有問題,對不對?
”裴元華眼望着裴元歌,神色坦誠懇切,沒有絲毫的心虛。
看似在向裴元歌求證,實際上卻是把裴元歌拉下水,而且拉到了她這一邊。
如果裴元歌承認繡圖沒有問題,那麼裴元華就脫了責任,不會有任何問題;如果裴元歌否認,說繡圖的确有問題,那她當時又不攔阻父親将繡圖送給五殿下,那就是故意生事,要裴元華的好看,裴元華固然會倒黴,她在裴諸城心裡的形象也會一落千丈;即使裴元歌說,她當初曾經提出質疑,但沒有堅持,裴元華也可以托詞說,她也沒記清楚繡圖的原樣,隻知道拿回來的就是帶明月和詩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盡顯裴元華的心機。
這個十六歲的少女,的确比章芸更難對付!
裴元歌心中思忖着,回答道:“當日五殿下将繡圖交給三姐姐,我并沒有看過,在書房的時候也沒有注意。
不過,後來大姐姐拿繡好的繡圖和圖樣對比時,我倒是記得上面的确有明月和詩詞。
”
她自然不會否認,也不能承認,最好的辦法就是含糊以詞。
裴諸城沉吟不語。
當日在書房,他隻是随意掃了眼繡圖的原樣便罷,因此已經記不清楚當時是什麼樣子。
但華兒拿繡好的繡圖過來時,他卻記得,當時的确有明月和詩的。
隻是,容兒說的也有道理,她在這副繡圖上曾經下個好幾個月的功夫,繡圖的内容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但是……
在繡圖上繡自己的名字,再送給男子,這根本就是私相授受,對方還是宇泓哲那種人。
華兒應該不會這麼糊塗啊?
“容兒說的有道理,她繡繡圖這麼久,不可能不清楚繡圖上的内容;不過,華兒的為人,我也信得過。
”裴諸城思索着道,沉吟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