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消息,自然明裡暗裡傳到了裴元歌的耳朵裡。
聽說李纖柔因為身邊突然出現的宮女紅玉,猛然開竅,開始讨好柳貴妃,對付起袁初袖,在德昭宮的地位似乎越來越高。
裴元歌眉眼半垂,唇角微微勾起,纖細的手指敲着桌面,輕聲喃喃道:“紅玉,李纖柔,袁初袖,溫逸靜……”思索了片刻,道,“木樨,将九殿下上次送我的赤金嵌羊脂玉雕花手镯拿出來。
”
于是,這日,裴元歌和李纖柔在禦花園中“偶遇”。
許久不見,裴元歌容色似乎更加豔光照人,令李纖柔幾乎不敢逼視。
那種光彩,是夫君呵護,地位穩固,永遠處在萬道金光的美好境地才能夠溫養出來的光彩……李纖柔思索良久,臉上忽然浮現出笑容,上前迎住裴元歌,柔聲道:“元歌妹妹,好久不見,你氣色越來越好了。
”
“是好久不見,不過,我倒是覺得七皇嫂氣色越來越好了!
”裴元歌溫然而笑,“聽說七皇嫂最近在德昭宮地位越來越高,想必對皇宮也越來越熟悉了吧?
真是可喜可賀!
”說着,似有意似無意地撩了撩鬓邊的頭發,露出了手腕上的赤金羊脂玉雕花手镯,燦爛的金色,迎着羊脂玉般的肌膚,粲然生輝。
“元歌妹妹,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
”李纖柔神色黯然。
裴元歌彎唇而笑:“七皇嫂做了什麼讓我生氣的事情嗎?
”
李纖柔咬咬牙,揮手命身邊的侍女們退後幾步,看看裴元歌,見她無動于衷,顯然沒有讓紫苑等人退後的意思。
李纖柔忍着上前,對着裴元歌福身道:“元歌妹妹,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柳府壽宴,我不該把你引到偏院去;芍藥花宴,我也不該對你落井下石,都是我的錯!
可是,元歌妹妹,我也是迫不得已,七殿下娶我,隻是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想要借我謀算你……我的處境你也知道……但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該謀算你,畢竟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是我鬼迷心竅……”
李纖柔低語着,盡述自己的無奈,以及懊悔之心。
“直到如今,我才明白過來,七殿下根本就不能依靠,從前是我糊塗。
元歌妹妹,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李纖柔楚楚可憐地道,“我是真心悔悟,想要彌補之前的錯。
這樣對你也有好處,畢竟七殿下他……有我在七殿下身邊給你通風報信,你也不會受到傷害,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
裴元歌靜靜地凝視着她,沉默不語。
如果在柳府壽宴,李纖柔肯對她說出這番話,裴元歌定然會觸動,不會為難她,會幫着她在德昭宮鞏固地位,會對她很好很好,就像青黛一樣……但是現在——
“纖柔姐姐這是在跟我講和嗎?
”裴元歌淡淡一笑,似乎有着幾許苦澀。
聽到她改了成為,李纖柔心中大喜,忙道:“元歌妹妹,隻要你能原諒我,無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現在算是明白了,宇泓烨的心,她永遠都留不住,那麼維護地位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前元歌教她的,讨好柳貴妃,和杜若蘭裴元歌交好,靠自己在宮中立足,尤其是裴元歌……
裴元歌似乎在猶疑說,手無意識地扶在了旁邊的假山上。
“呀,皇子妃,你的手髒了。
”紫苑忙道,伸出手帕來幫她擦拭,“前幾天剛下過雨,這假山縫裡最容易生出青苔來,瞧把皇子妃的手掌和衣袖都弄髒了。
待會兒您還要去看望六皇子妃,這樣子可不恭敬。
哎呀,這青苔最難弄幹淨,還是找地方洗洗手再說吧!
”
李纖柔見裴元歌有所意動,忙道:“旁邊有幾間房,專供人洗漱歇腳用的,我陪元歌妹妹過去。
”
沒走幾步,果然有幾間房屋,掩映在扶疏花木之中,十分幽靜,裡面洗漱用具一應俱全。
紫苑回去取裴元歌慣用的花露,以及更換的衣裳,楚葵木樨去打水,青黛盛來服侍裴元歌洗漱。
見人手似乎有些緊張,李纖柔為了讨好裴元歌,忙叫身邊的侍女也上前幫忙。
裴元歌脫了手镯和戒指,洗漱過後,正巧紫苑趕回來,便抹了花露。
随後紫苑等人又服侍裴元歌到偏殿去換衣裳,等到裴元歌再度出來,已經換了一身冰藍色荷葉領輕紗上衣,下着同色紗裙,襯着她清麗的容色,宛如冰雪仙子一般,在這盛暑之際,有着沁人心扉的清涼之意,見之忘俗。
或許是因為李纖柔的話,裴元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出來後看向李纖柔,許久才道:“纖柔姐姐……”
就在這時,青黛卻突然喊了起來:“皇子妃,您的赤金嵌羊脂玉雕花手镯呢?
”
裴元歌微微一怔,神色頓時慌亂起來:“怎麼?
那對雕花手镯不見了嗎?
快幫我找找,那可是泓墨送給我的東西。
他說難得送給我東西,特意叮囑讓我一定要好好保管,天天帶着的。
如果弄丢了,回去泓墨準要跟我急,這可麻煩了!
”
紫苑等人忙四下找了起來。
李纖柔聽她說得要緊,也忙吩咐身邊的侍女幫忙尋找。
青黛邊找邊道:“剛才皇子妃您要洗手,奴婢擔心手镯沾了水,弄濕了衣袖不好,便用帕子包起來,放在了一邊,跟那些戒指和金镯子放在一起的。
後來,奴婢忙着服侍您更衣,再出來幫您戴首飾,才發現這對手镯不見了!
明明都在一起的,若是人來人往擠掉了,怎麼戒指和金镯子都在,就這對嵌羊脂玉的手镯不見了?
分明有蹊跷!
”
說着,擡起頭,指着旁邊的宮女道:“方才可有誰進出這宮殿?
是不是有人眼饞,把這對手镯偷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