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容隻是想刺一刺裴元歌,她當然知道這種話不能亂說,所以才要背着丫鬟們,聽裴元歌這樣說,忍不住慌亂地道:“你不要總想去父親跟前告狀,告訴你,我不會承認的!
你别想賴我!
”
晚膳衆人集聚一堂,裴諸城不住地給裴元歌和裴元舞夾菜,舒雪玉則專心照顧裴元歌,偶爾也會招呼裴元巧,裴元巧也很乖巧地勸着裴元歌和裴元舞。
原本最可能出幺蛾子的裴元容,因為害怕裴元歌真的把那些話告訴裴諸城,雖然心裡不忿,卻也隻能忍着,不敢發作。
因此這場晚膳,裴元歌倒是難得用得舒心。
飯後衆人三三兩兩地說笑着,聚了會兒就散了。
回到雨霏苑,裴元舞躺在美人榻上,心中卻在沉思。
父親今日隻關心她們,沒有問起宮裡的情形,但遲幾日定然會問,裴元歌也絕不會為她遮掩,到時候就算她再辯解。
因為有繡圖的前科,父親隻怕還是會起疑心,看出她的心思來。
如果父親從中作梗……微微地咬着唇,思索着應對之策。
就在這時,流霜忽然進來,小聲通報道:“小姐,有位嬷嬷想要見小姐。
”
“嬷嬷?
”裴元舞眉頭微皺,“是誰?
”
然而,還不等流霜回答,流絮已經将那位嬷嬷引了進來,跟流霜對視一眼,雙雙退了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裴元舞見狀,正要怒斥兩個丫鬟,那青衣嬷嬷身邊身着粗布衣裳,低垂着頭的仆婦忽然擡起頭來,解下了遮掩的鬥篷,神情憔悴,眉目焦慮,赫然竟是被禁足的章芸!
裴元舞大吃一驚:“你來——”看到旁邊的青衣嬷嬷,忙改了口,先命她出去守着,這才沖到章芸跟前,壓低聲音喝道,“你還在禁足裡,怎麼就敢偷偷溜出來?
你又來找我做什麼?
”
“大姑娘,我知道我身為卑微,處處拖累大姑娘,不配做大姑娘的母親,可是,容兒總是你的親妹妹,你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往火坑裡跳啊!
”章芸神情急切地握住她的手,眼眸中流露出全然的懇求之色,快速地将裴元容和萬關曉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哀聲道,“大姑娘,你也知道,萬關曉是什麼人,容兒若是被她騙上手,後果不堪設想!
你要幫幫容兒,想法子把那個萬關曉攆出裴府啊!
”
萬關曉?
裴元舞又是憎惡又是惱怒,裴元容再沒腦子也該有個限度,居然跟萬關曉那種貨色搭上?
“你就告訴她萬關曉不懷好意,讓她離萬關曉遠點!
”
“我說了,可是不知道萬關曉給容兒灌了什麼迷藥,容兒非但不聽,反而覺得是我在挑撥離間,反而連我都厭惡了。
我也試着去設計萬關曉,讓老爺看清他的真面目,結果卻被他反咬一口,反而讓老爺覺得我不可理喻。
”章芸心痛地道,她已經用盡各種辦法,卻都沒辦法攔阻,實在無奈了,才想到來找裴元舞。
裴元舞不耐煩地道:“那你就告訴父親這件事,讓父親來攔阻他們!
”
“不行,如果被老爺知道,說不定會認為容兒不自愛,又說不定會覺得萬關曉是良配,真的成全了他們,那豈不是反而害了容兒?
再說,這種事情,畢竟容兒是女子,名譽要緊,怎麼能鬧開呢?
”章芸忙否定掉。
裴元舞自己煩心事就一堆,哪裡有功夫理會裴元容這種糊塗事,敷衍道:“既然你用盡了各種辦法都不行,那我又能怎麼樣?
你不行的辦法,我當然也不行。
那就真沒辦法了,聽天由命吧!
”
見她如此絕情,章芸心都涼了:“大姑娘,那是你的親妹妹啊!
”
“是啊,我的親妹妹,我好心勸慰她,她還我一耳光;我在天外天被葉問卿打的時候,她在旁邊看笑話,隻嫌打的不夠狠,回來後又在父親那裡添油加醋。
她真是我的親妹妹!
”裴元舞惱怒地道。
聽她意思,似乎是不想管了,章芸眼眸中閃過一抹決絕的光芒,緩緩道:“大姑娘,這件事你真的不管了嗎……”
“不是我不管,而是我也沒辦法。
”裴元舞淡淡地道,“姨娘你也已經試過了,不是嗎?
”
章芸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眸色悲哀中帶着怨恨,憤憤地道:“我隻是姨娘,而且現在被禁足,老爺不再相信我。
可是大姑娘你不同,你是府裡金嬌玉貴的大小姐,老爺的心頭肉,如今又得了太後青眼,又是個比我伶俐聰明千百倍的人,我是實在沒法子,你卻是要眼睜睜看着你親妹妹掉入火坑!
”
“姨娘這話就不對了,要真論源頭,姨娘不如想想,是誰讓萬關曉這個窮酸秀才,跟裴府沾上邊的!
”裴元舞也覺得章芸不可理喻,隻想着裴元容,難道就沒為她的處境想想嗎?
現在父親的心頭肉,可不是她裴元舞,而是裴元歌!
太後的偏袒且不說,皇上的心思且不提,單這次入宮她的言行舉止,還不知道要如何跟父親解釋。
她也是危機重重,前路堪憂!
偏章姨娘就又拿裴元容跟萬關曉的事情來煩她,想讓她跟父親去說項,有這功夫,不如想象該如何勸裴元容來得好!
隻要那個白癡能聰明點,看不上萬關曉,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
“是,當時是我選了萬關曉,可是容兒會跟他沾上關系,必定是裴元歌那個小賤人從中作梗!
她這是要剜我的心頭肉,讓我親眼看着容兒被萬關曉所欺,她實在故意報複我和容兒!
你是我的女兒,是容兒的親姐姐,你以為,那小賤人會放過你嗎?
”章芸嘶聲道,眼眸微微泛出赤紅,像是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困獸,帶着最後一線希望問道,“大姑娘,我再問你一遍,這件事,你幫不幫我?
幫不幫容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