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她這樣一說,衆人中有與皇室關系密切的人,頓時都想起了這件事。
畢竟,宇泓墨這個毛病太過明顯,每次遇到高燒,或者神志不清的時候就都會發作,年紀小的時候還好壓制,越是年紀大,武藝越高強,越無法壓制,每次都鬧得動靜很大,基本可以說皇宮之内人盡皆知。
隻不過這三年來,九殿下似乎很少出這樣的事端,因此衆人都漸漸遺忘了。
這也就難怪李明芯和柳夫人會是眼下這副情形了。
說起來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李明芯居然給九殿下下藥,想要趁九殿下神志不清的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孰料九殿下有這樣的怪癖,李明芯一靠近過去,九殿下可不就動手了嗎?
以九殿下的武功,隻怕李明芯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就被踢飛了,又怎麼可能出事端?
若是九殿下神智清醒,根本不會理會李明芯;但若是九殿下中了李明芯的藥,那就是眼下的情形。
難怪剛才九皇子妃那麼笃定,九殿下和李明芯之間不可能發生什麼呢!
紫苑和青黛都是見過宇泓墨發作時的模樣,隻是一時沒有想起來,但在看到宇泓墨那般姿态的第一眼,就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也有人第一次聽說宇泓墨有這個痼疾,隻覺得是在說天方夜譚,因此好奇地想要探過去,結果才剛一動,便見九殿下目光夢的轉了過來,充滿了陰冷之意,宛如從地獄冥界出來的鬼眼,驚心動魄,令人半點也不敢動,再看看李明芯和柳夫人的下場,倒是相信了這個說法。
“九皇子妃,眼下怎麼辦?
”李夫人憂心忡忡地道,她的女兒還躺在那裡,生死未明呢!
這時候,紫苑等四人忽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微微地笑了起來。
“泓墨!
”就在衆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裴元歌忽然開口,輕柔地喚道,随即一步一步地朝着宇泓墨走了過去,立刻引起了人們的一陣驚呼,地上還躺着兩個重傷着,難道九皇子妃還不知道厲害?
居然這般走過去,難道就不怕成為第三個被九殿下踢飛的人嗎?
倒也有和裴元歌不合的人幸災樂禍,覺得她是自尋死路。
然而,令衆人驚訝的是,原本眼神幽黑血戾的宇泓墨,聽到裴元歌的聲音,神情卻微微一動,似乎努力地想要分辨出眼前的人,渾身的暴虐和殺意頓時微微消散。
他轉向裴元歌的方向,眼眸依舊幽黑而茫然,神情卻突然間生動了許多,輕聲問道:“是……元歌嗎?
”
“是我,泓墨!
”裴元歌柔聲應道,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随着她的慢慢走近,宇泓墨卻沒有絲毫動靜,直到她的手輕輕地握住他伸出的手,随即宇泓墨一個用力,将裴元歌擁入懷中,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後,他終于安心,微微一笑道:“元歌,是你!
”随即像是緊繃的弦突然失去了張力,軟弱無力地癱倒在裴元歌身上。
裴元歌早有準備,努力地扶住了他,到旁邊的床上,将他安置好。
周圍衆人看着這一幕,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回事?
看着那些人的表情,青黛驕傲地道:“九殿下神智不清的時候,誰都不能夠靠近他,隻有我們皇子妃可以!
”她沒有再說其它的話語,但言外之意大家都明白。
無意識時的表現或許是最真實的,九殿下防備着任何人,卻惟獨接受九皇子妃。
因為,那是他最相信的人!
有了今天這一幕,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任何人能質疑九殿下和九皇子妃的感情。
誰也不能夠!
看着地上躺着的李明芯,和呻吟聲不斷的柳夫人,再看看端坐在床邊,為九殿下拉過被褥蓋上的裴元歌,一時間衆人心中都浮現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似乎這輩子,九殿下和九皇子妃之間,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九皇子妃在九殿下心中的地位!
意識到這點後,原本還想要把女兒送進春陽宮的人頓時都打消了念頭。
就算要賣女求榮,也要能夠求得來榮才行,以眼下的情形看,九殿下不點頭,誰也不能夠平手段進入春陽宮,就算進去了也不可能得寵,反而會礙了九殿下和九皇子妃的眼,何苦白的罪人呢?
再想得深入一點,九殿下有這個毛病,九皇子妃想要借刀殺人太容易了,連借口都不用找哇!
眼前的李明芯,和柳夫人不是現成的例子嗎?
沒多久,太醫便匆匆趕來,他也是老太醫了,曾經受命醫治宇泓墨的痼疾,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慣性使然,無藥可醫。
因此,隻看眼前的情形,他就猜出了事情的經過,倒是看着宇泓墨旁邊的裴元歌,老太醫愕然怔住了,既然有人受傷,說明九殿下又發作了,按理說,要麼到精疲力盡的時候,要麼就隻能武力壓制,但眼下的情形看起來都不像,那九殿下是怎麼安靜下來?
難道是因為九皇子妃?
老太醫暗自猜測着,跪下道:“卑職拜見九皇子妃!
”
“太醫不必多禮!
”裴元歌忙道,示意他上前為宇泓墨診脈。
看到裴元歌安然無恙地坐在宇泓墨旁邊,老太醫鼓起勇氣,慢慢地靠近過去,并不見九殿下有動靜,這才稍稍安心,請脈診斷,片刻後道:“九皇子妃不必擔心,九殿下隻是中了迷藥,因此昏迷過去,并無大礙,等到藥效過去便無恙了。
如果九皇子妃不放心的話,卑職也可以開服藥,盡快解除迷藥的藥性。
”
“有勞太醫!
”裴元歌溫聲道,“還有那邊的茶水,請太醫分辨下是否被下了藥?
”
太醫依言過去,取過茶水放在鼻下嗅了嗅氣味,又沾了點放在嘴裡嘗了嘗,點點頭道:“九皇子妃所言無誤,這茶水中的确被下了藥,藥性與九殿下體内的相同。
既然知道中的是什麼迷藥,事情就更好辦了,待卑職開出藥方來,隻一劑藥便能夠将藥性解除!
”
說着,便龍飛鳳舞地開始寫藥方。
等到宇泓墨的藥方拿去煎藥了,李夫人才怯怯地上前,紅着眼睛道:“還請太醫為我家芯兒診斷一番!
”
太醫卻向裴元歌望去,裴元歌淡淡道:“先給柳夫人診斷吧!
另外派人去通知貴妃娘娘一聲,也好叫柳府的人知道。
”
說話間,外面已經傳來了通報聲:“皇上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
餘音之中,皇帝已經大踏步地進來,看到屋内圍了一圈的人,再看看地上的李明芯和柳夫人,以及昏迷不醒的宇泓墨,眉頭已經緊緊地皺了起來,厲聲喝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
跟在他後面的柳貴妃看到眼前的情形,頓時也大吃一驚。
她也是對宇泓墨極為了解的人,立刻便明白是怎麼回事,暗叫失算。
這場設計原本是她安排的,李明芯的心思,她早就知道,為了破壞李明芯和商郁瑾的聯姻,故意經常宣召李明芯入宮,不動聲色地激化她對裴元歌的矛盾,引爆她對宇泓墨的心思,讓後讓宮女撺掇李明芯做出今日的事情。
而另一方面,她早就派人暗暗散布李明芯和宇泓墨的謠言,等到事情一發,就立刻引爆謠言,到時候不但能夠毀掉李明芯和商郁瑾的婚事,還能讓宇泓墨染上一身腥。
然而,千算萬算,她卻漏了宇泓墨一旦神志不清便六親不認的毛病。
一步錯,步步錯!
不過,無論如何,總算是毀掉了李明芯聯姻之事,也算是個收獲,柳貴妃自我安慰着,忽然錯眼看到躺在地上的柳夫人,頓時面色大變,驚叫道:“柳夫人,你怎麼了?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柳瑾一的夫人也會受傷?
如今柳瑾一已經被禁足,若是柳夫人再出事端,柳府豈不是被柳恒一夫妻獨霸了嗎?
跟随皇帝而來的,自然還有原本設宴宴請的衆人,其中的主角便是商郁瑾。
看着地上生死未明的李明芯,商郁瑾拳頭緊緊握起。
見無人說話,皇帝将目光轉向裴元歌,問道:“元歌丫頭,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泓墨會昏迷?
而柳夫人和李小姐會受傷?
”
裴元歌悄悄擰了自己一把,逼出幾點眼淚,這才哀哀怯怯地看着皇帝,泣道:“還請父皇詢問李夫人吧!
這件事,妾身實在……實在說不出口,也不想說!
”說着,便扭過頭去,似乎不勝其痛。
“李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
李夫人頓時一個戰栗,知道這次女兒闖下大禍,顫顫巍巍地說不出話來。
倒是溫逸蘭,見衆人都不開口,她便上前道:“既然沒有人說,如果皇上不見怪的話,就讓妾身來說吧!
”說着,便将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包括碧荷如何狡辯,柳夫人如何逼迫,最後道,“還請皇上别怪元歌不回話,這件事實在是他們欺人太甚!
”
随着她的話語,皇帝的神色越來越陰沉,忽然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李樹傑你可知罪?
”
早在看到眼前的情形時,李樹傑就意識到了不妙,被皇帝突然一喝,頓時腿一軟,下意識地跪倒在地,連聲道:“臣教女不嚴,有負聖恩,還請皇上恕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