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歌一字一字地道:“我再問一遍,誰派你來的,要帶我去哪裡?
”
綠衣宮女為難道:“奴婢不能說。
”
裴元歌不再跟她廢話,轉身就走。
綠衣宮女沒想到裴元歌說走就走,更加急了起來,上前攔住裴元歌,見百般勸說無用,索性跪了下來,哭道:“裴四小姐,那位主子吩咐了,不許奴婢透漏。
但對您來說,真的不是壞事,可是,如果奴婢不能把您帶過去,奴婢的賤命就難保了。
還請裴四小姐發發慈悲,随奴婢前去吧!
”
說着,不住地磕頭,白皙的額頭很快就在青石闆地上磕出了青紫之色。
“你在這裡慢慢磕頭吧!
”裴元歌不為所動,冷冷地丢下一句話,便繼續離開,循着模糊的記憶想要找出來路。
綠衣宮女本以為,裴元歌看上去年紀幼小,必定心善,被她這樣一哀求,再說出有殺身之禍,說不定心一軟就随她去了,沒想到她根本就不理會。
忙又起身追了上來,苦苦道:“裴四小姐,這地方叫煙籠迷蹤,沒有奴婢帶路,您走不出去的,不如随奴婢前去吧!
”說着,竟然來拉裴元歌的手,試圖将她生拉硬拽過去。
裴元歌并不争執,隻冷冷道:“放手!
”
想到自己無法完成那人命令的後果,綠衣宮女根本不理會她的話,繼續拽着。
“你是要自己放手,乖乖地領我出去;還是要我喊人,等引來了宮廷禁衛,發現你一介宮女,試圖劫持刑部尚書之女?
”裴元歌淡淡地道,“我想,不管是誰讓你請我過去的,應該都不想把事情鬧大。
你猜,引來宮廷禁衛後,那人會不會出來保你?
或者,你想賭一賭看?
那麼,如你所願。
”說着作勢便要喊人。
綠衣宮女沒想到裴元歌小小年紀,卻如此難纏,一時愣在當場,不知所措,急忙道:“裴四小姐别喊!
”
如果事情鬧大了,那位主子根本不會理會她的死活。
“裴四小姐,這件事對您來說,真的不是壞事,您為什麼一定要為難我一個小小的宮女呢?
”綠衣宮女坐也不是,右也不是,不把裴元歌帶過去是死,裴元歌要真的喊人過來,她也是死,一時間又怨又恨又無可奈何,看向裴元歌的眸光滿是哀怨和不滿。
裴元歌淡淡一笑:“這話,你為什麼不對要你來帶我過去的人說呢?
”
綠衣宮女一怔:“奴婢……奴婢……”
“因為你得罪不起他,所以隻能沖着我發脾氣,是嗎?
那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不如那人身份尊貴,但我好歹也是官家千金,你又能夠得罪得起我嗎?
我追究你,那是天經地義,我不追究你,那是我寬容大量!
”裴元歌眸眼森然,“不要把别人的善心和寬容當做理所當然,一旦得不到,便心生怨恨!
告訴我,是誰讓你帶我過去的?
”
綠衣宮女被她的言語和氣度所驚,咬着唇不說話。
“煙綠,你在這兒做什麼?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從旁邊傳來,帶着天生的尊貴和壓迫。
伴随着這道聲音,一個身着煙霞紅宮裝的少女緩緩走近,身後還擁簇着一群少女,走近後打量着裴元歌,忽然笑道,“我認得你,你是裴府的四小姐,那天在溫府壽宴,你的那幅踏花歸去馬蹄香很出色。
你怎麼會在這裡?
”
來人卻是绾煙公主。
“小女拜見绾煙公主。
”裴元歌福身行禮,“绾煙公主謬贊了,小女因事來到此處,誰知道要回去時卻迷了路,正要請這位姐姐帶我離開,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绾煙公主。
”
身在皇宮,宇绾煙自然知道這地方有何作用,露出了然的神色。
正要說話,忽然旁邊一道尖銳的女聲搶先出列:“裴元歌!
”身着銀紅衣衫的葉問筠雙眸惱怒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冷聲喝道,“憑你一介刑部尚書之女,也配入宮為太後賀壽?
連向绾煙公主行禮都不會,一點規矩體統都沒有,既然要入宮賀壽,難道連請個宮中的教養嬷嬷來教習禮儀都不曾嗎?
裴府已經窮到這種地步了嗎?
還是存心怠慢太後娘娘,不将太後娘娘放在眼裡?
”
“小女愚鈍,規矩學得有不周到的地方,自然不如葉小姐家教良好,規矩奇佳,還要多向葉小姐學習才是。
公主還未說話便要搶先開口,開口就詢問别人家産,敗落到了何等地步……先多謝葉小姐教我這兩條規矩。
那麼請問葉小姐,貴府家産幾何,又敗落到了何等地步呢?
”裴元歌笑語溫然,和和氣氣地問道。
她跟葉問筠已經結了死仇,因此開口便是反唇相譏,絲毫不留情面。
宇绾煙掩袖輕笑,覺得這裴元歌煞是有趣。
葉問筠當然聽得出她的譏刺之意,怒道:“裴元歌,你敢詛咒我家裡敗落?
”
“好吧,是我說錯了。
”裴元歌歎了口氣,道,“那我再問一遍,敢問葉小姐,貴府家産幾何,又富可敵國到了何等地步呢?
”葉問筠的父親是吏部尚書,若單隻俸祿賞賜,最多也就是優渥富貴,又怎麼可能富可敵國?
若是真如此,那必定是有收受賄賂或者貪渎之嫌。
葉問筠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臉漲得通紅,跺腳道:“裴元歌,你好放肆!
”
“小女消息閉塞,實在不知道葉小姐競得了皇上封賞。
敢問獲何封号,品級如何?
”裴元歌微微挑眉,“若是沒有的話,你是一介布衣,我也是一介布衣,葉小姐又憑什麼說我放肆?
還是說,貴府的門第與别處不同,其他官家千金,見了貴府的小姐,都要三跪九叩,處處恭順,不然就是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