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歌眉頭緊皺:“靜側妃和碧雲呢?
”
胭脂正要回答,門外已經傳來溫逸靜不耐煩的聲音:“你們别唬我,就我推的那一把,還能把李纖柔推死了?
簡直是笑話!
别以為我不知道,不過是她仗着身孕驕橫,故意虛張聲勢,想要給我好看罷了!
這段時間,我吃她的虧還少嗎?
這會兒又裝模作樣?
”
正說着,忽然看到殿内黑壓壓的人群,神情沉肅,溫逸靜頓時一怔,心頭湧起了不祥的預感。
胭脂立刻上前,揪住溫逸靜身邊一個宮女,又是大又是哭喊道:“碧雲,你好狠毒的心思,居然故意和我吵架,借機在七皇子妃的安胎藥裡下紅花,害得七皇子妃過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靜側妃指使你的,是不是?
以為害死了七皇子妃,靜側妃就能夠做正妃?
做夢!
”
安胎藥是她經手的,如今出了事端,胭脂知道她定然逃不過的,隻求将罪責推到别人身上,能夠求得活命。
碧雲神色慌亂:“你在胡說什麼?
”
“難道不是嗎?
我好好的在那裡熬炖安胎藥,偏偏你要過去跟我争爐火,說什麼靜側妃身體不适,要熬炖補品!
她推了七皇子妃,害得七皇子妃流産,又怎麼會身體不适?
分明就是故意找借口分散我的注意力,好在安胎藥裡動手腳!
”胭脂哭喊着道,揪着碧雲不住地厮打。
聽說安胎藥裡被人下了紅花,害得李纖柔死了,别說碧雲,連溫逸靜也愣住了。
之前這樣的事情,李纖柔弄過好幾次,故意擠兌她,跟她搶東西,她稍有動作,李纖柔就說自己身體不适,被她氣得動了胎氣,張揚着請太醫,又說要告訴柳貴妃。
溫逸靜被她折騰了幾次,心裡越來越窩火,因此這次再也忍耐不住,才會去推了李纖柔一把。
她當時并沒有用力,李纖柔又怎麼會流産?
至于安胎藥裡下紅花,更是從何談起?
她的确派碧雲去了小廚房,但從來沒有讓她下紅花啊!
“你這個宮女,你不要冤枉我,我才沒有害李纖柔!
”溫逸靜倒也知道事情輕重,眼看着現在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她,頓時也害怕起來,當即哭着跪在柳貴妃面前,哭訴道:“貴妃娘娘明鑒,這些天,七皇子妃借口懷了身孕,将小廚房的爐子都占了去,這個說要熬炖補品,那個說要熬炖安胎藥,這是個貴妃娘娘賞賜的東西,那個是修容娘娘送來的藥膳……自從七皇子妃有了身孕,妾身就連一頓應時的熱飯菜都沒有吃上過,今天實在忍不住了,這才派碧雲去和胭脂理論,可絕沒有派胭脂去下紅花!
貴妃娘娘明鑒啊!
”
說着,不住地磕頭。
原本看李纖柔已經被害得流産身亡,溫逸靜這個側妃還這樣嚣張,衆人已經覺得這德昭宮忒不像樣子,如今再聽溫逸靜這樣說話,紅花暫且不論,這克扣飯菜隻怕八成是真的。
雖然說七皇子妃懷孕金貴,但因為懷孕就将側妃的例菜擠兌成這樣,也未免有些過了吧?
難怪溫逸靜會懷恨至此呢!
“那本宮來問你,你可有推七皇嫂?
”見柳貴妃沒有做聲,裴元歌便問道。
當着衆人的面,她巴不得溫逸靜再說出些什麼事情來,讓德昭宮顯得越亂越好!
反正丢的都是宇泓烨的人,她權當作看戲。
溫逸靜瑟縮了下,不敢否認:“是!
”随即又辯解道,“可是妾身也是氣不過,這些天七皇子妃仗着有了身孕,處處欺辱我,今天又故意說話刺我,我忍不住,這才……可是,我沒有用多大力氣啊!
我隻是……我隻是……”她越說便越覺得自己說不清,心中惶恐不已。
“你确然推了七皇嫂,又确然派碧雲去跟胭脂争吵過……”裴元歌歎了口氣,搖搖頭,轉頭向柳貴妃道,“母妃,妾身已經問完了,或許還有疏漏之處,請母妃繼續追查,并加以處置。
說句不該說的,這德昭宮,未免也太亂了些!
”
最後一句話,根本就是說出了衆人的心聲。
原本已經混混沌沌的柳貴妃,聽到裴元歌的話,忽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她不該被李纖柔流産的消息沖昏了頭,竟然沒有攔阻宴請的衆人,讓她們跟着來到德昭宮,更不該昏昏沉沉諸事不理,任由裴元歌發問,将德昭宮裡的争鬥完全鋪展在衆人眼前。
如今,主母不慈,側妃不敬,妻妾相争,亂成一團,這恐怕就是衆人對德昭宮的印象吧?
俗話說,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在最前面,如今烨兒連一個德昭宮都打理不好,當衆弄出這樣的醜聞,别人又會怎麼想烨兒?
柳貴妃真是後悔莫及,她明明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就不該坐視李纖柔在德昭宮沒有體面,應該從開始就好好地教導她宮中的心機和規矩,以及如何處理宮務,如何處理妻妾關系……但凡她有一絲的遠見,事情也不會鬧到現在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時間,柳貴妃的心如同被刀紮一般,鑽心鑽心的疼,鑽心鑽心地悔恨……
柳貴妃對李纖柔的孩子抱有多深的期望,她就有多痛恨害得李纖柔流産的罪魁禍首。
但冷靜下來的柳貴妃心裡很清楚,眼下最要緊的不是追究,而是平息事态,如今溫逸靜的确推了李纖柔,也的确讓丫鬟去和胭脂争執,嫌疑最大,如果是她便無話可說,但若不是她,再追究下去,還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麼狀況。
今日德昭宮的笑話已經夠大,不能再延續下去,必須要果斷處理。